遠處的咖啡店中。
    二樓窗邊，一位打扮精致的貴婦人正攪動著麵前的熱咖啡。
    “葛蕾夫人，您今天的興致似乎格外好。”身邊服侍的女仆提了句。
    喝咖啡是葛蕾夫人的習慣，她幾乎把這種飲料當飲用水喝，但她很少在晚上喝咖啡。
    葛蕾·凱瑟琳，或者說斯旺並沒說話，隻是麵帶著淡淡笑容，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靜謐的港口。
    沉靜的星空下，港口仿佛安睡的嬰兒，泰晤士河麵在銀白的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是場好戲。”過了會兒，她抿了口咖啡道，“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今天本來是一場盛大的獻祭，但並不是戰爭惡魔遺骸蘇醒的時候，這群驅魔者提前驚擾了魔骸，也隻能隨他們去了。
    富靈的紅月之夜，能夠不斷死而複生的魔骸，正好能將這群驅魔者消耗掉一些。
    不過令最她在意的，是那個在結界中張開了翅膀的女孩。
    那女孩的氣息幾乎能夠逼近真正的惡魔，而她背後的那隻羽翼，又很像是天使位格才有的象征。
    目前還苟延殘喘的天使隻有所羅門先生一位，怎麽可能有兩位天使？
    難道是某種遙遠的驅魔傳承？
    她有些乏了，揮了揮手，示意女仆關上窗戶。
    房間中恢複了黑暗，燭火搖曳。
    嘭——！！！
    門忽然關上了。
    剛準備再點幾支蠟燭的女仆雙眼忽然暴突，喉嚨深處發出嗬嗬的血流聲！
    眼珠像是擠爆了一般從眼眶裏爆開，七竅流血，女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死了。
    隨即傳來的是哢哢哢的骨頭扭動的聲音。
    死去的女仆頭顱180度扭轉到背後，以血肉模糊的空洞眼睛瞪著斯旺。
    斯旺風輕雲淡地看向她：“火氣這麽大？是月亮上麵的計劃進行得不順利？”
    “順利。”女仆張開滿是腥血的嘴，發出的卻是男人的聲音，路西法咬牙切齒，“就是因為太順利了。”
    “你幹什麽？”斯旺覺得有些奇怪，“所羅門先生，今晚並行的兩個計劃，我負責馬爾斯的魔骸，你負責你的，有什麽問題麽？”
    女仆沒有說話，脖子再度哢哢扭動、歪斜，血肉模糊的雙眼注視著斯旺。
    像是在端詳、思考、判斷。
    “......”斯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毫不避諱地看著她。
    過了會兒，斯旺開口：“那頭域外魔回應儀式了麽？”
    “回應了。”女仆張開血腥的嘴，傳出路西法沙啞的聲音，“在那之前，我殺了月亮。”
    “你真殺了月亮？”斯旺猩紅的眼中忽然有了興奮的光，“她在哪？那份位格可不能浪費！”
    “還在......”路西法剛開口，隨即沉默了。
    他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雙眼爆掉的女仆屍體轟然倒地，路西法的氣息消失在了房間裏。
    “奇怪......”斯旺踢了踢女仆的屍身，疑惑地喃喃道。
    ......
    ......
    蒼涼死寂的月球表麵。
    星空依舊彩色扭曲。
    可這裏已經空無一人，原本那股汙染的氣息也消失殆盡。
    隻有路西法的靈體孤零零地立在這裏。
    沉默了很久，這位曾經的真實天使先是幹笑了幾聲，隨即發瘋似地大笑起來。
    等到笑得累了，他才顫抖著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地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騙了......！
    他被騙了！！！
    籌劃了上百年就為了等待的這個夜晚，他什麽也沒有得到！
    路西法猙圓了雙眼咳出血來。
    奈亞......
    奈亞拉托提普！！！
    ......
    ......
    “阿嚏！”
    西區，肯辛頓宮。
    昏暗的房間裏，窗戶大開著。
    猩紅的月光斜照進房間。
    坐在書桌前正在寫信的紅皇後——奈雅莉絲打了個噴嚏。
    “親愛的阿撒托斯先生，見信安......
    “和一千年前一樣，最近地球上並沒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
    “您在混沌之核還好麽？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您能來親眼看看......
    “哦差點忘了，您現在已經死了......
    “這是一個有趣的玩笑，好笑吧？我跟宮廷裏那些貴婦人學的......
    “好吧您的確死了，死於第二次衝擊......
    “而且您應該也不會笑或者收讀信件，因為隻有人類才會笑，才會寫信......
    “覺得無聊的話，去地球看看吧？當初祂收納您的屍體時，是這麽跟我說的......
    “如祂所願，我來了，而且人類也跟祂說的一樣有意思......
    “不過我現在開始覺得無聊了......
    “因為這裏，人跟人間的差距比人和狗間的差距還要大，而且幾乎每個時代都是如此，這樣重複的演變就和那些千篇一律的小說一樣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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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看看那些官老爺，富老爺窘迫、可憐的樣子，因為如果你把他們剝光了，就會發現他們其實和那些窮人也沒什麽區別......
    “啊等等......我聽到了儀式的召喚。”
    奈雅莉絲停下手中的筆，望向紅月。
    耳邊，有一陣虔誠的低語正在回蕩。
    那是召喚自己的咒文，是幾千年前她故意留在某個遠古部落中的，她本以為早就遺失了。
    嗯......
    聽祈求，對方好像以為自己能帶來無盡的......賢者之石？
    嗬嗬，真有意思。
    看來牛頓真被路西法騙到了。
    奈雅莉絲想起了那位始終戴著麵具的舊天使，當初晚宴時她就想到了現在的這一幕。
    自己麵對儀式遲遲不現身，路西法大概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奈雅莉絲勾起猩紅的嘴角，淡淡一笑。
    無視儀式祈禱，繼續提筆寫信。
    “喔，是無聊的召喚，我無意參與那位舊天使無聊的過家家......
    “我現在在等著一個人，祂當初告訴我的，那人好像已經出現了，不過我還在等待......
    “隻希望他相比起這個無聊透頂的世界，是個有意思的人......
    “愛你的，奈亞拉托提普。
    “哦不，我在人間的名字，是奈雅莉絲了。
    “我現在，可是一位很性感的女人......
    “女人和男人的概念，在第2812封信裏，我已經跟您解釋過了。”
    奈雅莉絲將信紙裝進信封，燙上火漆，最後將自己豐滿的紅唇印在信封上。
    她滿意地打量信封，過了會兒，就神色如常地將它塞進了書架。
    書架上，同樣的信封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每一格空間。
    ......
    ......
    疾馳的馬匹在牛頓府邸門前停下。
    克萊曼絲從馬背上翻身躍下，沒有顧上管家就奪門而入。
    “牛頓爵士在哪？”
    她邁著大步，絲毫沒有家族大小姐該有的矜持。
    “牛頓爵士在哪！”
    “在、在書房！”
    管家在克萊曼絲背後緊跟，神色慌張。
    “爵士好像因為什麽儀式入了魔......現在沒人能進的了書房！他、他已經砍傷了好幾個下人了！”
    “知道了。”克萊曼絲隻是點頭，朝著書房大步流星。
    “大小姐！您不能去啊！”管家認得這位羅素家族的千金，要是在他們的宅邸裏出事了，這個責任他可擔不起。
    克萊曼絲在走廊上急停，轉過身，直視管家。
    “貴府上有小提琴麽？”
    管家愣了下：“有！有！”
    “去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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