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0年4月，南海公司股價，950元每股。
    秦尚遠前往南海公司交付了價值第950萬英鎊的白銀，應下了斯旺共進晚餐的邀請後，又乘坐馬車，徑直來到了西區的“機械煉金俱樂部”。
    這座新晉的俱樂部坐落於一座三層聯排宅邸中，聖女在西區用牛頓“皇家學會會員”的名義租賃了下來。
    一年租金280英鎊，她用白銀一次性支付了10年。
    這還是托了牛頓的福，如果不是他的聲望和身份，光是申請租賃資格就要等上兩年。
    秦尚遠提著手杖走到門口，向侍者出示了一枚齒輪環繞的十字銀徽。
    侍者恭敬頷首，側身為他打開了大門。
    壁爐常燃著，一層大廳裏散落著沙發和咖啡桌，牆麵上張貼著機械結構的草圖，其中還混雜著一些煉金矩陣的設計圖。
    現在正是俱樂部的活動時間，秦尚遠能看到貴族會員們坐在咖啡桌前興奮地討論著和煉金術相關的哲學，也有人搬來了自己新造的機械作品，供同好們賞玩。
    這些對機械研究狂熱的愛好者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人在意他。
    秦尚遠直奔二樓，走進實驗室，見到了一個蒼老的背影。
    專心伏案的牛頓聽到有人來，恍然抬起了頭。
    “秦翟！”老人丟下手裏的筆，精神矍鑠地大步走來。
    “爵士在研究什麽呢。”秦尚遠有些疑惑。
    他原本以為牛頓隻是為了彌補心中歉意，幫忙創辦了這間俱樂部，擔任名譽會長，但沒想到他卻成了這裏的常客。
    家裏的仆人以為牛頓爵士煥發了第二春，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機械煉金俱樂部裏。
    “煉金術。”牛頓麵色紅潤，“你提供的資料，對我來說簡直是寶藏！比玫瑰十字會那群雲裏霧裏猜謎語的信，高到不知道哪裏去！”
    秦尚遠看向桌麵上，是一本寫著《煉金機械通論》的薄薄書冊。
    作者就是“秦翟”。
    畢竟創辦俱樂部得有個綱領，有個理論依托，於是秦尚遠就憑自己目前對煉金術的認識撰寫了這本教材。
    內容不算太多，也不算太詳細，但是分別從“煉金哲學基礎”、“矩陣分類”、“結界分類”、“符文的初步認識”係統介紹了煉金術，又結合了許多機械、力學的內容。
    學習煉金術是要靠天賦的，其中不僅有智商天賦，還有靈感天賦。
    靈感過低的人無法感知靈質，更無法調動靈質，就算通學煉金，最終也隻會朝化學領域發展，而無法觸及“本質”。
    所以這間俱樂部中大部分的會員，今後隻會向“機械”這條路徑靠攏，他們是因牛頓在學界的號召而來，本身就對力學和機械有著極大的興趣。
    通過學習煉金術，他們就會發現機械是如此的精巧、美妙。
    但牛頓顯然不在此列，秦尚遠望向桌上已經成型的中級煉金矩陣。
    “你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秦尚遠上前查看，隨即一臉驚異地看向白發蒼蒼的牛頓。
    一年的時間，僅憑一本薄冊，牛頓對煉金術的理解已經到達了中級水準。
    這就是天才麽？秦尚遠心中一動，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靨麵簪花的女孩。
    牛頓蒼濁的眸子一低，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卷羊皮紙。
    秦尚遠展開，一幅結構精巧而複雜的煉金矩陣呈現在他眼前。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秦尚遠恍然間回到了千年前馬嵬坡的那座古寺中。
    “這是契約......你哪來的靈質？”秦尚遠下意識去抓牛頓的肩膀。
    他立刻進入心流，可牛頓的靈魂完好無損，甚至因為研究的煉金術，微微有些升華的跡象。
    牛頓沉默了片刻，嘶啞地開口：
    “秦翟......你相信引力麽？”
    “引力......”秦尚遠的目光回到麵前的矩陣上。
    這份契約，是艾薩克公理！
    “紅月儀式之後，我的大腦被死靈之書的知識侵入，雖然後來這些知識像是潮水那樣褪去了，可依舊在我腦海中殘留了一些下來。”
    牛頓低聲說著，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的薄霧。
    “我的靈感開始變高，神經開始變得靈敏。
    “我經常在深夜去泰晤士河，因為我能看到徘徊在那裏的，死在紅月儀式那天的人。
    “野心、財富、狂熱......無論是他們，還是我，都在被自己的欲望牽引拉扯，最終走向深淵。”
    牛頓聲音微顫，眼眶濕潤。
    “你是驅魔者，你應該知道，惡魔就是在這樣的引力中誕生的。
    “這是根植於人性的原罪，是人類無法逃避的命運。
    “是獨屬於人類的引力。”
    他顫抖著伸手，將羊皮紙推到秦尚遠懷中。
    “於是我用煉金矩陣捕獲了那些亡魂，結合定律編織成了這份契約，收下它，裏麵藏著我畢生的研究心血。”
    “畢生的......研究心血。”秦尚遠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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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公理，難道不就是操縱引力的契約麽？
    可為什麽牛頓的話裏，像是還藏著深意？
    不過牛頓說完便調整好了情緒，一掃臉上的陰霾，拉著秦尚遠走到了一邊。
    “你上次跟我說，讓我快撤走對南海公司的投資，為什麽？”牛頓不解地問。
    “如果你不想自己的錢全打水漂的話。”秦尚遠說。
    “可現在南海公司欣欣向榮，還有王室背書，整個倫敦都在討論！”牛頓還是想不明白，“而且，你不是已經往裏邊投了九百多萬鎊了麽！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些白銀灌進去後，現在市價都在波動，連麵包都漲價了！”
    “唉。”秦尚遠歎了口氣。
    明明剛剛還在說欲望是引力，現在就被引力拉扯了。
    我算是徹底相信引力了。
    “對了，今天有位會員遠道而來，此前一直都和我們書信溝通，你要不要去看看？”
    牛頓看了眼懷表。
    “他從蘇格蘭的格拉斯哥來，昨晚到的倫敦，今天看時間差不多也快到這裏了。”
    “牛頓爵士！”
    樓下的前台小姐大喊。
    煉金機械俱樂部的名譽會長艾薩克·牛頓帶著秦尚遠下樓。
    一位穿著得體的年輕紳士正等待在會客廳，好奇而興奮地打量著會客廳中的各種機械結構。
    見到來人，這位紳士立刻端立身子：“牛頓爵士，久仰久仰，這位是......”
    “我們的會員，秦先生，來自東方大國的善良商人。”
    牛頓介紹，旋即麵向秦尚遠。
    “這位是詹姆斯·瓦特先生，來自格林諾克的知名造船商，擅長船舶的設計與建造。”
    詹姆斯·瓦特微微鞠躬。
    “當然，我對機械也很感興趣，很感謝牛頓爵士能為我們這些愛好者創造這樣的環境，對我來說這裏簡直是天堂！”
    “詹姆斯·瓦特啊......”秦尚遠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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