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穩定局勢一）
    施瓦本公國，霍亨斯陶芬的家族墓地中，諾恩親手為弗雷德裏克抬棺，將這位自東征時認識的朋友送入大地的懷抱中。
    “今日我們並非立於塵世的宮殿，而是站在永恒的門檻前。我們的皇帝，弗雷德裏克，已褪去血肉的枷鎖，將劍與權杖交還至高審判者之手。他的靈魂如雄鷹衝破雲霄，而我們的淚水卻仍浸染著塵世的泥土。”
    科隆大主教菲利普拖著老邁的身體，以著最為莊重的儀態，為這位皇帝獻上悼詞。而周圍諸多帝國貴族們俱是一身白衣，神情肅穆，靜靜地聆聽著最後的教誨。
    除了一位維斯巴赫家族的，他盡可能的保持平靜，但是周圍貴族那避之不及的眼神依然讓他臉上充滿著焦慮和擔憂。
    冗長的儀式結束，周圍的賓客悉數散去，逝者已矣，他們自問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唯獨諾恩依然木然的站在弗雷德裏克的墓碑前，久久無話。
    望著一個月前還親切的與自己交談的朋友，諾恩心中一陣悲痛與愧疚。雖然這是一場意外的衝動刺殺，但諾恩依然背負著巨大的責任，畢竟弗雷德裏克是在諾恩的宮殿遇刺。
    “抱歉，老友。”諾恩無比鄭重的對著朋友的雕像說道：“雖然說這些可能有些晚，但是你托付給我的東西，不管是帝國還是霍亨斯陶芬，我都會照顧好。雖然看上去有點困難，不過放心，在我的有生之年不會出問題的。”
    “請原諒我不能在這裏久陪你。畢竟有些事情還急需處置。”諾恩說完又是長歎一口氣：“如果你還沒經曆最終審判，那就請先看著我吧！”
    諾恩最後看了老朋友的墓碑一眼，便邁著沉重但堅定的步伐離去，那裏有著更為混亂的局勢等著諾恩去處置。
    弗雷德裏克的死亡，令才經曆過內戰的帝國政治局勢再一次崩壞。無數貴族開始重新串聯，紛紛物色著新的皇帝人選。
    但是這回諾恩沒有給他們機會。因為最有可能的兩位候選人都在諾恩這裏。
    其一便是來自布倫瑞克的小奧托，這位前薩克森公爵的兒子，獅心王理查的侄子，自從爭奪帝位失敗後，便由諾恩庇護著。
    因此葬禮結束當夜，諾恩便請小奧托來到自己房間。
    “坐！”
    經曆巨大事變的諾恩眉宇間難言疲憊，但還是盡可能輕鬆的神態邀請著小奧托入座。
    而才24歲的小奧托則目光複雜的看著諾恩。說實話，他此時也不知道如何麵對諾恩。
    說諾恩對小奧托好吧。卻是諾恩同弗雷德裏克一起斷絕了小奧托成為帝國皇帝的可能。
    但要說諾恩對小奧托不好吧。不說諾恩對他小時候頗為照顧，在他失敗之後還冒著交惡弗雷德裏克的可能來庇護小奧托，還為小奧托張羅親事，順便還給小奧托謀求一份領地。
    “坐吧。”諾恩看著還在猶豫的小奧托，笑著打趣道：“放心，這座椅上沒有殺人於無形的毒藥。”
    看著依舊輕鬆的諾恩，小奧托心中也是自嘲，諾恩要是想害他，自己早就被病死了，還要等到現在？
    想開了的小奧托大方的坐在諾恩身旁的軟凳上，直接開口問道：“諾恩叔叔，晚上找我來，是為了那件事吧！”
    諾恩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看向小奧托道：“算是吧。”
    看出諾恩這副樣子，小奧托怒目圓瞪，大聲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就不行？！明明有了諾恩叔叔你的支持，我明明可以輕易取得那頂皇冠。”
    “為什麽？難道是您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嘛？”
    麵對小奧托的質問，諾恩再次歎了口氣，眼睛也不由得閉上一會。
    “可是帝國經不起再一次內戰了！”
    但再睜開眼時，冷靜、智慧又不乏果斷的眼神再一次出現在諾恩這個北境雄獅身上，而小奧托竟一時被諾恩所攝，言語不由得一頓。
    但諾恩並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繼續冷靜的分析局勢：
    “倘若我支持你，連同和我交好的梅克倫——波美拉尼亞公爵，勃蘭登堡公爵和不萊梅大主教一塊支持你，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不就可以憑借這些問鼎皇帝的桂冠嘛？”小奧托反問道：“這樣的力量的還不夠嘛？”
    但諾恩卻是看著不成器的後輩樣子搖搖頭：“那樣的話，南方的施瓦本，巴伐利亞，奧地利還有勃艮第甚至波西米亞就會推出一位新的霍亨斯陶芬來和你對抗，隨後爆發內戰。”
    小奧托愣在原地，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如此？
    “唉！因為在羅馬的那位冕下不會袖手旁觀的。”諾恩一語道出實情。
    當初與弗雷德裏克爭奪帝位時，小奧托就靠著教皇的支持才有了足夠的政治力量。而如今，要是小奧托再次參與競爭，那麽那位教皇勢必還會支援小奧托。
    原因無他，誰讓霍亨斯陶芬對羅馬教會壞事做盡，以至於現任教皇英諾森三世公開說“霍亨斯陶芬家族血脈中充斥著教會的不敬。”
    但是發展成那樣，那些帝國南部，與霍亨斯陶芬家族關係密切的貴族隻會覺得岌岌自危。要知道這些貴族從紅胡子腓特烈時期開始，就跟著皇帝劫掠意大利，對羅馬教會也是明爭暗鬥了幾十年，雙方早就勢同水火。
    而要是一位親善羅馬教皇的帝國皇帝上台，那麽他們這些與教皇為敵的貴族勢必要遭到打壓甚至清洗，因此他們斷然不能讓小奧托上台。
    小奧托呆立原地，隨即滿臉苦澀。那位教皇的恩典，如今卻成了阻礙諾恩幫助他的最大障礙，更令人悲傷的是，小奧托連拒絕這份恩典的權利都沒有。
    “抱歉小奧托，我有把握在一位霍亨斯陶芬的統治下對抗教皇，穩定帝國。但是我不覺得靠著那位教皇的支持，我們就能兵不血刃的征服南方各公爵。”
    諾恩看著小奧托滿臉挫折的樣子，還是好心的上前安慰道：“不過我會保證你仍然可以迎娶比阿特麗斯公主，也會在維斯巴赫家族手上拿到一塊足夠大的公爵領給你作為領地。”
    小奧托再一次神情複雜的看著諾恩，良久才虛弱的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