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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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玄政素來好性子,鮮少怒意。
此番卻是發了火,東宮上下無人敢勸。
許宴知到時頌妗正坐在台階上愁眉不展,見她來連忙起身行禮,“奴婢見過許大人。”
許宴知抬手免了她的禮,柔和問道:“殿下如何了?”
頌妗搖搖頭,“殿下自回來就一直悶在書房,不吃不喝,任何人問不得也勸不得,就聽得屋內劈裏啪啦一陣響,應是摔了不少東西。”
“奴婢還從未見過殿下大這樣大的脾氣。”
許宴知聞言頷首,輕拍她的肩,“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頌妗點點頭,叫散周圍宮人。
許宴知抬手輕叩門,下一刻“咚”一聲在她叩門處響起,隨即是清脆的碎裂聲落在門邊,“滾!”
許宴知將手放下,停頓兩秒,道:“殿下,接管朝乾堂是好事。”
屋內靜了良久,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門邊停下,“這算哪門子的好事?”
“你真當孤什麽都不懂嗎?”
“朝乾堂是什麽地方?是你花費心血一手籌辦的第一所女子學堂,你有多看重朝乾堂長眼睛的都能看見!”
“今日你與他們一唱一和,明爭暗放將朝乾堂交由孤接管,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敢告訴孤嗎?”
他朝前邁一步,“你敢嗎?!”
二人僅一門之隔,屋內昏暗,燭火不算旺,光亮明滅忽閃,一身錦繡華服、雙手握拳、脊背挺直的少年身影映在地磚上,覆下一道暗色。
屋外天色尚明,暮山紫被墨色大氅壓下,身後銀絲祥雲刺繡伴仙鶴騰飛,微側而立。
長睫垂落,淡若寒山。
一道隨風而去的歎息,“殿下,為什麽不想接管朝乾堂呢?”
屋內燭火“啪”一聲爆開,靳玄政也如同燭火一般爆發,他想聽的回答許宴知明知卻一字不提,他氣紅了眼,猛踹向殿門,近乎歇斯底裏:“你明知道孤想問什麽!你明知道!”
“殿下,臣不知殿下心中所想。”
屋內又是一陣不小的動靜,屏風轟然倒塌,瓷器碎裂一地,殿門猛的被打開,他衝出來用腦袋用力撞她。
許宴知沒躲,受他這一撞。
力道不小,她被撞得後退兩步,順勢跌坐在地。
靳玄政衝過來雙手拽住她的衣襟,“為什麽?!”
“你明知道孤——”
許宴知略過他的激憤,隻是望著他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拽著她的官袍衣領,血色將暮山紫染得更深,她低低一句:“殿下受傷了。”
“疼嗎?”
靳玄政未說完的話徹底堵在喉嚨中,整個人因這一句關心僵滯。
在他愣神空檔,許宴知覆上他的手,輕而易舉讓他鬆開衣領,將其握在手心,“殿下再怎麽生氣也不該不愛重自己的身子。”
“是臣的錯,殿下要罰便罰臣,莫要傷了自己。”
靳玄政手心的血流到她手心,她垂眸望著傷口,輕聲問:“疼嗎?”
靳玄政盯著她,“孤討厭你。”
“好,”她唇角微彎,“那殿下更不應該因為臣傷了自己。”
萬般怨憤頃刻沒頭沒腦的化解,靳玄政雖不再激憤但心中仍有幾分怨氣,他故意掙開許宴知的手,帶血的手掐上她脖頸,語氣故意惡狠狠道:“孤討厭你。”
靳玄政沒用力,倒像是故意用血染紅她的脖頸。
許宴知怕他傷口感染便抬手去捉他胡鬧的手,他頭一低對著她的手咬下去,真像恨極了一般咬著不鬆口。
許宴知一愣,眉頭微蹙卻一聲不吭。
少年人發起脾氣很難收力,原以為許宴知會吃痛阻止,卻遲遲聽不到聲響,一時止不住力道,直至口中傳來血腥味才猛然回神。
靳玄政慢慢鬆口,後退一步,有些不大好意思,“你怎麽不推開孤?”
許宴知笑一笑,“殿下生臣的氣,臣自然是要認罰的。”
靳玄政一提又來了氣,踢了她腿一腳,“你明知孤為什麽生氣,你還總是避而不答。”
許宴知一抬眉,絲毫不見怒意,反倒輕輕柔柔笑了,頗有幾分無奈寵溺,“殿下,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憑心罷了。”
她盤起腿,微微歪頭,含笑看他:“殿下,朝乾堂交給殿下是臣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並非兒戲。”
“殿下需要扶持,朝乾堂需要靠山。”
她說的直白,“朝乾堂不能隻是曇花一現,而殿下的路還很長。”
靳玄政蹙眉反駁:“可你——”
“可臣一日監管朝乾堂,朝乾堂便一日不得安寧。”
“殿下,臣在都察院樹敵隻多不少,倘若有一日不測,那朝乾堂便會淪為案板上的肉,被各路分食。”
“並非殿下所想那樣臣會有自傷之舉,不會的,這條路臣會陪殿下一起走。”
“臣曾允諾過,不會放棄自己。”
她說時一歎,“說來臣也慚愧,竟讓殿下為臣擔憂了。”
靳玄政心中一緊,“那你也答應孤,要一直輔佐孤。”
許宴知放聲大笑,笑到雙肩聳動,她毫無形象的往後一靠,一隻胳膊向後撐,揚著下巴瞧他:“殿下,臣哪能允諾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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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要老的。”
“臣以後都成白胡子老頭了,還要輔佐殿下不能頤養天年嗎?”
靳玄政難得有孩子脾氣,大有要撒潑的架勢,“孤不管,你就算成了白胡子老頭你也得在孤身邊。”
許宴知笑個不停,靳玄政被她笑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握拳要捶向她,卻被她握住手腕攔下,“好了殿下,臣幫殿下處理一下傷口。”
靳玄政哼哼兩聲,“不情不願”的抱著她脖頸。
許宴知一陣好笑,不動聲色換了隻胳膊用力將他抱起,“殿下真會為難人,明知臣抱不動如今的殿下了。”
“你自己說的,你惹孤生氣,罰你也得認。”
“好,臣認。”
……
從宮中出來還不能回府,李忠明訂好了雅間,怕是不少人在等她一個解釋。
她在馬車中揉捏眉心,闔眼遮住疲倦。
馬車停穩,再睜眼已然恢複平和。
她深吸一口氣,麵無波瀾走下馬車。
從下馬車到雅間的路程許宴知想好了無數說辭同他們解釋。
“喲,怎麽來的這麽晚?”李忠明端著酒杯打量她。
雅間內沒有她想象那般有許多人,僅有舊友。
黎仲舒喝著葡萄汁水,咂咂嘴:“就等你了。”
洪辰溪笑問:“從哪來的?”
她道:“東宮。”
顧月笙從後搭上她肩膀,“哄人去啦,”一掃眼瞥見她領口有零星血跡,湊近用指尖一點,“這是什麽?”
“血,太子殿下的。”
李忠明一驚:“殿下怎麽了?”
“沒事,發脾氣傷了手。”
“哄好啦?”
“嗯。”
李忠明緊接著一句:“這麽會哄,回頭哄哄我家那臭小子去。”
許宴知:“……”
黎仲舒嘴一撇,“想我家那倆皮猴子了。”
顧月笙嘿嘿一笑,“那再生一個。”
黎仲舒斜他一眼,“你怎麽不去生一個?”
顧月笙一聳肩:“男人生不了孩子。”
許宴知鬆懈下來,嗤笑:“先成家吧。”
洪辰溪將酒杯遞給她:“手怎麽樣?”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視線引到她身上,她抬起手露出牙痕,“今日的殿下難得像個孩子。”
顧月笙搖頭歎一聲,“這力道,看來殿下這脾氣發的可不小。”
“都見血了,擦過藥嗎?”
許宴知徑自落座,“多大的傷還需要擦藥,我沒那麽嬌貴。”
“其他的大人沒來嗎?”
李忠明反問:“你我兄弟見麵,他們來幹嘛?”
許宴知一怔,這一路上來準備好的說辭此時都用不上了,她慢吞吞說:“我還以為——”
顧月笙打斷她:“你以為什麽?”
“今兒就是咱兄弟幾個聚一聚。”
“你這一天夠累的了,別想其他的了,就咱幾個喝喝酒聊聊天。”
黎仲舒將葡萄汁一飲而盡,一杯葡萄汁被他喝出烈酒的氣勢,他舉著杯子懶散一笑,“今日不想其他,好好喝個不醉不歸,明日他們若向你討說法我們再一起好好應對。”
李忠明點頭:“我還就不信了,咱們幾個還能說不過他們?”
許宴知靜了兩秒,“噗嗤”一聲笑了,“倒也不必如臨大敵,他們能信我我自不必多言,不信那今後便是各行各路更不必贅言。”
洪辰溪也笑:“不論如何,我們都在你身後,你隻管放開手前行。”
許宴知渾身鬆快不少,“知道你們在,所以我從未退縮。”
“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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