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仲謀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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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悄然流逝,眨眼間便過去了兩日。這兩日對於孫權來說,簡直如墜噩夢一般難熬。盡管他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但身體卻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量,軟綿綿地癱在床上,連自行下床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非得依靠他人的攙扶才行。
    然而,更讓孫權感到心寒的是,自他醒來後,竟然無人前來探視。偌大的宮殿裏,除了那幾個負責送飯、送水以及送藥的宦官和侍女外,再無其他人影。而他心裏清楚得很,這些人無一不是步皇後的心腹,與他之間自然不會有太多交流。所以,麵對這些人的侍奉,孫權隻是默默地接受著,該吃吃,該喝喝,除非遇到需要解手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否則他絕不會輕易開口向這些人求助。
    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孫權心中的疑惑愈發強烈起來:怎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那個平日裏頗為機靈的諸葛恪居然一直未曾前來覲見?難道這小子變得如此糊塗了不成?朕都已經許久未曾露麵了,他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思來想去,孫權始終理不出一個頭緒。
    就在這時,一名宦官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待其將飯菜放置妥當後,轉身便準備離開。孫權見狀,連忙開口道:“朕要出恭,你來扶朕前去。”宦官聞言,隻得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扶住孫權,緩緩朝茅房走去。一番折騰過後,孫權總算解決了內急問題。回到榻上,他略作喘息,然後轉頭對那名宦官吩咐道:“你去把皇後給朕叫來。”
    宦官接到命令之後,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邁著小碎步匆匆忙忙地朝著皇後的寢宮趕去。一路上,他心中暗自揣測著此次任務是否能夠順利完成。
    終於,宦官來到了皇後寢宮門前。隻見門口站著幾位宮女,她們個個麵容姣好、身姿婀娜,但此刻卻都神情嚴肅。宦官深吸一口氣,上前向其中一名宮女說明了來意,並請求拜見步皇後。
    不多時,宮女進去通傳之後出來引領宦官進入寢宮。走進寢宮,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宦官小心翼翼地跟隨著宮女穿過重重帷幕,終於見到了端坐在鳳榻之上的步皇後。
    步皇後身著一襲華麗的錦衣,頭上戴著璀璨奪目的珠翠發飾,顯得雍容華貴。她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了前來稟報的宦官身上,輕聲問道:“你來此所為何事?”宦官趕忙躬身行禮,然後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娘娘,陛下想要召見您。”
    聽到這話,步皇後並沒有如宦官預想般立即起身動身,反而秀眉微蹙,開口問道:“陛下今日身體狀況如何?可有好轉之象?”宦官連忙答道:“回娘娘的話,陛下精神尚佳,隻是依舊渾身無力難以起身,就連如廁之事也都需奴才們從旁侍候。”
    步皇後點了點頭,接著又追問道:“那陛下的飲食情況呢?胃口可好?”宦官再次回道:“娘娘放心,陛下的胃口還算不錯,每餐飯基本上都能全部吃完。”
    步皇後聽後沉思片刻,然後揮揮手對宦官說道:“你且先回去吧,告訴陛下本宮稍作準備隨後就到。”宦官領命應諾一聲,緩緩退出了寢宮。
    待宦官離開之後,步皇後獨自坐在鳳榻之上,心中暗暗思忖起來:“這老家夥如今雖已病入膏肓,但看其情形似乎仍未放棄希望,想必心中還在忍耐等待合適的時機以求翻盤。如此堅韌不拔之誌,倒是當真難能可貴啊!隻可惜……”想到此處,步皇後輕輕歎了口氣,隨即站起身來喚過一旁的宮女為自己更換衣物,整理妝容。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她才邁步走出寢宮,朝著孫權的寢宮而去。
    踏入孫權的寢宮,步皇後輕移蓮步,緩緩地走向孫權的龍榻。待行至近前,她微微俯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嬌聲說道:“臣妾拜見陛下,這兩日未能得見陛下聖顏,心中甚是掛念,不知陛下近來可好?”孫權斜倚在柔軟的枕頭上,目光冷冷地凝視著眼前的步皇後,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哼!朕如今已被你軟禁於此,形如囚徒,你覺得朕能好到哪裏去?”
    步皇後聽聞此言後,那張絕美的麵龐之上沒有顯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驚惶之態。相反,她朱唇輕啟,發出一聲清脆而悅耳的輕笑,那笑聲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緊接著,她用如同夜鶯啼鳴般柔婉的聲音緩緩地向孫權解釋起來:“陛下呀,請您千萬不要責怪妾身。妾身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全然是出於對陛下您龍體安康的擔憂呐!您日理萬機,操勞國事,實在是太辛苦了。妾身覺得隻有讓您能夠靜下心來好生休養一番,才能盡快恢複元氣呢。所以,妾身這才鬥膽下令,不許那些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前來打擾陛下您清靜啊。”
    然而,麵對步皇後這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說辭,孫權卻是絲毫不為所動。他那雙原本就銳利如鷹隼的眼眸此刻更是閃爍著寒光,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充滿嘲諷意味的冷笑。隻見他連連搖頭,語氣冰冷且毫不留情地道:“嗬嗬,果真是如此麽?咱們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佯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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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皇後抬眼看向孫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依舊麵帶微笑,從容不迫地回答道:“臣妾對陛下的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永不變遷。今日陛下特意差人傳召臣妾前來,想必是有所吩咐吧?”
    孫權直勾勾地盯著步皇後,沉默片刻後,突然開口道:“朕想要你親自服侍朕沐浴,不知你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步皇後不禁微微一怔,顯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僅僅瞬間之後,她便迅速調整好了情緒,頷首應道:“服侍陛下乃是臣妾分內之事,臣妾自是心甘情願。”言罷,她轉過頭去,朝著緊閉的宮門高聲喊道:“來人呐!”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隻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緊接著,宮門被輕輕推開,門外的宦官和侍女魚貫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寢宮之中。
    步皇後輕聲說道:“陛下要沐浴,爾等快快去做好準備。”聽到命令後的下人們齊聲應諾,然後迅速地行動起來,各自忙碌地準備著相關事宜。
    而此時的步皇後則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孫權,但孫權卻並未與她交談半句。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不多時,一名侍女匆匆趕來稟報,稱洗澡水已經準備妥當,可以讓陛下入浴了。
    得到消息後的步皇後立刻吩咐身旁的兩名宦官上前攙扶起孫權,並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緩慢地走向浴室。進入浴室後,步皇後親自為孫權脫去衣物。就在這時,一股難聞的異味撲鼻而來,原來是孫權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惡臭。想必是由於多日未曾沐浴所致。盡管那股味道令人作嘔,但步皇後還是強忍著不適,因全球沒出繼續有條不紊地幫助孫權褪盡衣衫。
    終於,經過一番艱難努力,在步皇後與眾多侍從齊心協力、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孫權那略顯沉重的身軀被成功地安置在了那個巨大的浴盆之中。很舒服,孫權靠著浴盆閉目養神。
    隻見這浴盆中的水清澈透明,呈現出一種溫暖而宜人的狀態,仿佛春日裏的陽光灑落在湖麵上所泛起的波光粼粼。更令人矚目的是,水麵上竟然漂浮著無數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瓣,它們如同一群舞動的精靈,輕盈地在水中搖曳生姿。
    孫權剛剛坐穩,鼻尖立刻就縈繞起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這股香氣如同清晨山間的微風,輕輕拂過麵龐,帶來一陣清新與愜意。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對於眼前這番精心布置,孫權不僅沒有絲毫感激之情,反倒冷笑一聲,目光銳利地盯著步皇後,毫不留情地譏諷道:“哼!你這般煞費苦心的安排,莫非是想用這些花瓣來洗去朕身上的臭味不成?”
    麵對孫權如此尖銳的質問,步皇後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她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聲音輕柔如水般回應道:“臣妾豈敢有此等心思呀?陛下龍體尊貴,妾身不過是想讓陛下能在沐浴之時盡情享受這份寧靜與舒適罷了。”說完,步皇後輕輕地垂下眼眸,不敢直視孫權那威嚴的目光。
    接著,孫權轉頭看向陪侍在側的兩名宦官,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你們暫且先退下吧,朕有些話想要單獨同皇後講。”
    兩名宦官聽到孫權的吩咐之後,小心翼翼地朝著步皇後瞥了一眼,隻見步皇後微微頷首示意,兩人這才如釋重負般緩緩退出門去。
    孫權見狀,不禁長歎一聲:“朕如今竟然連區區兩個奴才都使喚不動了,看來還是你厲害啊!”說罷,他略帶不滿地看向步皇後。
    步皇後卻仿若未聞一般,依舊不緊不慢地拿起一塊潔白的毛巾,輕柔地擦拭著孫權浸泡在水中的身軀。她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溫婉的笑容,嘴裏還輕聲說道:“陛下莫要打趣臣妾了,臣妾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陛下著想呀。”
    然而,孫權並未回應步皇後的話語,仿佛沉浸在了溫泉水帶來的舒適之中,雙眼微閉,神情放鬆。一時間,整個房間裏隻剩下輕微的水波蕩漾聲和步皇後擦拭身體的細微聲響。
    過了許久,正當步皇後以為孫權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卻毫無征兆地睜開眼睛,突然開口問道:“練師,朕與你相識至今已有多少歲月了?”
    孫權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步皇後不由地愣了一愣,孫權已經很久沒叫過她練師了。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來,嬌柔地回答道:“回陛下,臣妾十六歲那年承蒙陛下垂青,得以入宮侍奉陛下左右,算起來至今已有三十多個年頭了呢。”
    孫權聽聞此言,也不禁感歎道:“時光匆匆,一晃眼竟已過去如此之久,當真不易啊……”說完,他再次陷入沉默,目光有些迷離地凝視著水麵。而步皇後則依然默默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孫權能夠更加安心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孫權目光如炬地盯著步皇後,再次開口問道:“憑心而論,朕待你如何?”步皇後微微垂首,輕聲回答道:“陛下對臣妾恩重如山,情深似海。臣妾能有今日之位,成為一國之後,全賴陛下的厚愛與恩賜。此等隆恩,臣妾沒齒難忘。”
    孫權點了點頭,接著追問道:“既然如此,那朕問你,你如今為何要這般行事?此地僅有你我二人,朕期望聽到你的肺腑之言。”步皇後聽聞此言,緩緩將手中的毛巾放置於一旁,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而後抬眸凝視著孫權,緩聲道:“陛下,臣妾之所以如此,實在是憂心忡忡啊。如今的陛下,已與往昔大不相同。長此以往,臣妾著實擔憂大吳江山社稷將會葬送在陛下之手。”
    孫權聽罷,頓時怒發衝冠,猛地一拍龍椅扶手,高聲喝道:“朕便是朕!朕從未改變過!”步皇後毫不退縮,迎著孫權的怒火,針鋒相對地回應道:“當真如此嗎?那麽,請陛下容臣妾鬥膽一問,這些年來,您又是怎樣對待張昭先生的呢?想那張昭先生,乃是朝廷重臣,德高望重,忠心耿耿,卻屢屢遭受陛下的斥責與冷落。還有那陸遜將軍,其才華橫溢,謀略過人,絲毫不遜於當年的周公瑾。然而,最終結局竟是被陛下逼迫至死!敢問早年的陛下,怎會做出如此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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