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口不言。
    訴訟會失敗，說明一直都有人在破壞訴訟。
    那對於程一言而言，這些人是誰？
    他背後的金主！
    作為一個頂尖的國際白手套，程一言手裏流動著巨量資金，其來源更是複雜。
    最重要的是，程一言最擅長拿股票當錢花。
    每每股價勇攀新高的時候，都有一些股權通過各種手段，流轉到各家子公司，最後換出來的錢消隱得無影無蹤。
    這些錢沒有幾千億，也有一千多億了。
    可這錢從何來，最終去了哪裏，沒有一個人知道。
    但當程一言被廉政公署和警方調查的時候，又會有無數無形的大手破壞訴訟，將他保下來。
    可以見得，程一言背後的金主能量不小。
    劉啟源對此應該很清楚才對。
    隻要查不到這些金主的頭上，就告不了程一言。
    告不了程一言，就沒辦法順藤摸瓜，挖出他背後的金主。
    這完全就是個死結！
    劉啟源突然說這種話，顯然不是來求林祥解惑的。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他是來讓林祥對付這些金主的！
    看著突然沉默，好像不打算開口的林祥，劉啟源有些愕然，旋即笑了起來，有種很心酸的無奈。
    是啊，誰不知道要對付程一言就要對付背後的金主。
    可就是對付不了啊！
    好在，他現在總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劉啟源振奮了一些。
    “是，程一言背後的勢力很詭譎龐大，但我一直認為他們也是可以被對付的……”
    “嗬，你知道他們代表著什麽嗎？”餘文慧忍不住冷笑道。
    劉啟源咽了口唾沫，眼神變得堅毅。
    “他們代表著資本。”
    “他們代表著隻要能賺錢，就可以破壞一切的資本。”
    “但他們破壞的是規則！是讓大家賺錢的規則！”劉啟源大聲怒道。
    林祥拍了拍餘文慧的手臂，安撫了一下她。
    是，廉署，警方，乃至港府，這麽多年，花費的訴訟費和調查費都有好幾億了。
    劉啟源能一直查下去，就說明同樣有人不喜歡程一言，及其幕後金主的賺錢方式。
    他們這是在破壞規則。
    一旦沒有規則的約束，那大家就沒錢可賺了。
    與此同時，林祥也明白了劉啟源的想法。
    用資本對抗資本！
    用權力對抗權力！
    如果說之前他一直在試圖用所謂正義去製裁程一言，如今他也放下了這股堅持，從而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對抗。
    “既然你知道一直有人在支持你，海內外應該也有力量為你提供幫助，為什麽不直接找他們？”
    “他們也是因為利益才幫的我。”劉啟源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十幾年來，我幫他們追討了幾百億，這是實打實進了他們口袋裏的錢，他們才會幫我的。”
    “很殘酷，但也很現實。”
    林祥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沒有這些錢，港府，以及一直追查這起案子的各國政府和資本力量，怎麽可能會搭理劉啟源一個小小的廉署主任。
    “但現在不同了。”劉啟源臉色有些晦暗。
    “能追到的基本都追回來了，我估計，如今那些金主也成功斬斷了所有和程一言的聯係。”
    當初涉案的人要麽消失，要麽直接死了。
    劉啟源自己都懷疑，程一言還有沒有那些金主的聯係方式。
    也就是說，從程一言身上再追查這些金主，已經成為事實上的不可能。
    “整件案子最後的目標就隻剩下程一言一個人，支持他的，反對他的，都不願意再過多幹涉，我隻差一個機會，隻要能把他抓到法庭上，我就有把握將他定罪！”
    說到激動處，劉啟源臉色漲紅，仿佛十幾年來的堅持都湧上了心頭。
    林祥定定地看著劉啟源。
    追查十幾年，連累妻女受傷，自己也幾乎是浪費了職業生涯最後的機會。
    到頭來，將程一言抓捕歸案已經成了執念。
    隻可惜，劉啟源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不然也就不會被程一言耍了十幾年。
    林祥歎了口氣。
    “不可能的，程一言不是傻子，他手裏絕對還有能威脅到金主，又不會太過於危險的證據，從而用來自保，你就是把他拖到法庭上，也告不倒他了。”
    不說別的，程一言自己手裏還有大把資產，甚至還在隨著如今的地價上漲而不斷增值，夠他們一家子瀟灑好幾輩子了。
    能拿到這些錢，又能保住自己，以劉啟源一廂情願的想法，是絕對對付不了他的。
    “所以我來請你幫忙。”
    劉啟源反而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目光明亮。
    “程一言擁有的保命符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麽有效，同樣的，隻要我們能拿出更加強硬的態度和壓力，那該頭疼的……就是他了！”
    “哦，原來你是這麽個算盤。”
    林祥恍然大悟。
    程一言擁有的自保的力度已經不比以前，隻要能將他入獄，有些泄密的可能，那份保命符就很可能會轉換為他的催命符。
    “不過，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在這起案子中最幹淨，實力最強，最重要的是……”
    劉啟源緊緊盯著林祥，“以你背後的人，不用怕那些金主。”
    林祥瞥了他一眼。
    “我背後哪些人？”
    “當然是——”
    “好了！”
    陸定衡突然按住劉啟源，警告式地瞪著他。
    “我們相信林生你有這份實力，至於如何衡量，那也是林生自己的事情，我們是來請你幫忙的，不會，也沒有理由強迫你們。”
    林祥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陸定衡咬了咬牙，他知道這樣是打動不了林祥的。
    “還有，李家那位……當初是為程一言提供擔保的十位太平紳士之一！”
    “阿珍，送客。”
    林祥突然往外喊了一聲。
    阿珍立即推開門，和楊添一起走了進來。
    陸定衡和劉啟源有些措手不及，但麵對表情堅決的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阿珍和楊添起身。
    他們是來請人幫忙的，不是廉署來查案。
    “我們是真的很有誠意，無論是為公還是為私，還請林生多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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