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信了。
    過去三周裏，蛇仔強幾乎每天都帶著人過來發傳單。
    他也學精了，不再進入街道，就在街頭派，每一個來逛街的人都能看到他們。
    不過接下來就沒看見到他們露頭了。
    因為在上周，大頭紅著眼去找蛇仔強的時候，他就不再露麵了。
    而是開著一輛麵包車，車上裝著大喇叭，一邊在大埔各條商業街轉悠，一邊喊大家去九龍就能領到優惠券。
    到了現在，麵包車和人都很少出現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直接去九龍就行了，不用再跑來這裏浪費時間……
    最讓大頭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親自去九龍觀察過，發現這些優惠券居然是實打實的！
    沒有種類限製，沒有亂七八糟的使用條件，隻要你結賬的時候買滿五百或者一千，拿出優惠券就能抵扣。
    商家一點拖延和猶豫都沒有！
    商家賣的東西價值各異，如果專門找那些物美價廉的東西買，這麽大的優惠力度，商家絕對是純虧的。
    神經病吧！
    又不是年底清倉，又不是逢年過節，又不是什麽周年慶。
    你們就是嫌錢多！
    大頭絞盡腦汁都沒想明白，這些商家是怎麽可能聯合起來搞出這種活動的。
    他一時又不知道該做什麽。
    從賬麵來看，他們的商業街收的是商家的租金，沒有客人，租金也是照樣收的，實際上沒有半毛錢虧損。
    反而因為客人少了，維護要支出的錢少了，整體利潤還更多。
    因此，他反擊也不是，不反擊吧，好像又顯得太被動了。
    而且虧的錢怎麽算？算到誰的頭上？虧多了到時候要自己負責，那這位子不就沒了？
    大頭很是猶豫。
    他這個部門經理，才剛上任沒多久，如今就麵臨了如此棘手的問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又是一天的夜幕降臨，還是周末，可街道冷冷清清的，連帶著商家都有些無精打采。
    大頭在辦公室裏看著這一幕，皺起了眉頭。
    不管怎樣，他至少都要做出些回應才行了。
    咚咚咚。
    “什麽事。”
    “經理，有幾家商戶想找你商量些事。”
    “進來。”
    大頭眉頭皺得更深了。
    人少了，商家受到的影響肯定是最深的，這幾天陸陸續續有商家過來找自己抱怨。
    這也是他決定采取措施的原因。
    辦公室門被推開，領頭的人是個熟人。
    大偉叔，做服裝生意的，有庫存壓力，所以是所有商戶中最著急的。
    大頭客氣地展露出笑臉。
    “大偉叔，還有幾位，坐。”
    “這……”
    大偉叔一改前兩天怨氣十足的模樣，這會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們有怨氣，是，目前確實是遇到了一些困難，但人家商家願意給出這麽大的優惠，你們不出力，我們也沒辦法做些什麽啊。”
    大頭按照以往的慣例，先勸了起來。
    別人是商家聯合給出的優惠，你們這些人眼睜睜看著客人跑了，又不願意給出同樣，甚至更少的優惠，這讓他又能怎麽辦呢？
    大偉叔目光閃爍了一下，被身後的同伴戳了戳手臂。
    “大頭哥，我們不是來跟你商量這個的。”
    “哦，那你們是來幹嘛的？地沒掃幹淨還是路燈壞了？”
    “咳，我們是想來退租的……”
    大頭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了許多。
    來了，終究還是影響到了商業街的收入。
    “不是吧，大偉叔，我們年前才剛簽完今年的合同，這就要退租了？”
    原先考慮到大埔本來就不富裕，大家對這裏的商業潛力也沒有信心。
    門檻高了，就沒商家了。
    所以商業街店鋪的合同都是一年一簽的，定金也隻是一個月的租金，然後租金一個月一交，交足十一個月。
    現在才五月就要違約，連最熱鬧的暑假都不過了，這不是擺明了要打他們的臉嗎？
    不過大頭的態度還算客氣，他理解這些商家的擔憂。
    大偉叔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再次給予了他勇氣。
    “我們可以不要定金，這個月的租金照交，隻求你能放我們走，你看怎麽樣？”
    大頭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這麽不給麵子？”
    那一個月定金才是對這些商家的約束，至於其他的，無非就是看在他們這一夥勢力不尋常而已。
    但話又說回來，即便這樣，這些人都還決定要退租，那顯然是下定了決心的。
    “不是我們想這樣，可現在一個客人都沒有，我們實在是撐不下去的。”
    “之前都好好的，現在不過是有些人故意搗亂而已，他們能堅持多久？”
    “我就怕我們先堅持不住了……”大偉叔苦著臉說道。
    幾個商家頓時點頭應和。
    “嗯嗯，我們生意庫存壓力大，所有的錢都在貨上了，再沒辦法開張，我們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你們還是自己的錢，我可是借錢做的生意，再拖下去，我都要被追債的砍死了！”
    “真不行啊，你們看看，這街上就小貓三兩隻，電費都比他們消費得多，這還怎麽做生意？”
    聽著他們的抱怨，大頭隻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大了。
    “這樣，我可以做主，免掉你們，不，所有人這個月和下個月的租金，這樣總可以吧？”
    “呃……”
    大偉叔怨念的表情一滯，目光閃爍了一下，低下了頭。
    “免不免租金是一回事，可現在連個客人都沒有，相當於我們每天都要虧一大筆錢，實在是……虧不起啊。”
    “喂，貨在你們自己手裏，租金都免了，大不了就當放兩個月唄，難道會放壞啊？”有小弟不滿地說道。
    “可是……可是合同上都寫著，我們隻要賠定金，隨時都可以解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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