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深夜抵達港島。
    望著底下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程海遙捏著文件的手緊了緊。
    文件上的內容很簡單，是港島一位政府高官的資料。
    但看到這位高官的照片，程海遙幼時的記憶立馬在腦海中翻湧，久久不能平息。
    她的母親還活著！
    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
    麵對這個消息，程海遙是既期待又膽怯，考慮了十多個小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現在飛機即將降落，她的情怯幾乎達到了巔峰，腦子裏亂糟糟的。
    隻不過嘛，有的人在看外麵，有的人卻在看她。
    凱馨目光擔憂，又帶著一股悲傷，盯著她看了一路。
    “資料隻有一份，但我給的選擇是給你們兩個的。”
    凱馨憂慮的表情頓了一下。
    “程海遙母親目前是個港府高官，是個華人，未來不一定有多厲害，但要保你們兩個衣食無憂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林祥繼續說道。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別人養！”
    “那讓她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也行。”
    聞言，凱馨沒好氣地扭頭看著林祥，一時生氣，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他。
    “我……你就這麽想把我趕走？”
    “那你是默認程海遙一定會選擇回到她母親身邊咯？”
    “……”
    凱馨一頓，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現在有親人了，和在外奔波相比，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那你呢？你選擇投奔程海遙的母親，不照樣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凱馨忍不住扭頭看了程海遙一眼，發現她還在盯著底下的城市，眼裏卻充滿了期待，頓時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和她終究是不同的，我也接受不了自己寄人籬下，你就當發善心收留我，別趕我好不好？”
    “我是怕你以後後悔，在我麵前唉聲歎氣。”
    林祥坐正了身體。
    凱馨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
    “你不會是還沒想好怎麽安排我吧？”
    “……確實是有點疑慮。”林祥坦白道。
    看凱馨表情有些誤會，他又解釋道：
    “不是疑慮你的工作能力……算了，你拿著這張名片，下飛機後可以去找她，到時候你自己可以選擇留在她那還是留在程海遙身邊，亦或者自力更生。”
    林祥留在米國多待了一天，就是幫她們解決好了身份的問題，官方的，誰來查都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凱馨同樣可以暢通無阻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凱馨接過名片。
    “程文靜……雖然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我一定會證明自己的！”
    “祝你成功。”
    林祥擺了擺手，反正到時候她自己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飛機在跑道上緩緩滑行。
    停機坪附近停著好幾輛車，看到站在寒風中單薄的身影，程海遙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走吧，我們要是不下飛機，其他人都下不了了。”
    林祥瀟灑地起身走人。
    李傑和楊添跟在身後，凱馨過來扶住程海遙。
    “走吧。”
    “嗯。”
    程菲目光殷切地看著舷梯，一看到有人下來，她就忍不住迎了上去。
    林祥……她點了點頭。
    後麵的閑雜人等……忽略。
    “海遙！”
    一看到程海遙，程菲腳步一頓，立馬上前擁她入懷。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對方抱得太緊，程海遙一時有點喘不上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好在，隻是過了一會，程菲就放開了她，憐惜地摸上她的臉。
    “這麽多年……是媽媽不好，害你受苦了。”
    程海遙鼻子一酸，隻是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
    當然，程菲也知道女兒失蹤多年，還算年輕，未必能一下子應對好這種事情。
    她握著程海遙的手，站到一起後，看向林祥。
    “林生，你能幫我找回海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我也是湊巧，在米國遇到了她，又聽說她被拐帶前住在港島，就順便幫忙查了一下身份，我也沒想到會是令媛，你們能一家團聚最重要。”
    “那還真是湊巧，但這份恩情我會一直記在心裏的。”
    程菲緊了緊手。
    方式並不重要，程海遙這六年的經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找到自己的女兒。
    唯一讓她感到棘手的是，幫這個忙的是林祥。
    這還讓自己怎麽報恩？！
    錢？
    自己那三瓜兩棗估計還不夠對方一個星期賺的！
    權？
    代表港英的港督，代表內地態度的新任布政司，哪個不和林祥交好，輪得到她？
    甚至，程菲感覺自己主動湊上去，都算是在占林祥便宜了。
    似乎看出了母親的為難，程海遙主動說道：“我也很感激你的幫忙，如果有什麽需要，不如找我。”
    “隨便吧。”
    林祥擺了擺手，“已經很晚了，你們也需要時間敘舊，我們就先回去了。”
    旁邊的馮華早就等在車邊了，屁顛屁顛地拉開車門，送林祥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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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著凱馨跟著他們上車，程海遙一愣，連忙叫住她：
    “凱馨！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麵對母親疑惑的目光，她又第一時間解釋：“凱馨是我的……好朋友，要不是她，我可能死了。”
    程菲一臉驚訝，她沒想到海遙這幾年居然比她想象的還要凶險，這下對林祥和凱馨更感激了。
    “沒錯，凱馨，我家裏還有空房間，給我一個機會，報答你對海遙的幫助吧？”
    凱馨的腳步一頓，心裏更酸澀了。
    她沒有家人，唯一親近的人就是程海遙。
    “不了，”她不敢回頭，“我還有工作要忙，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直接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到了還沒來得及避開的林祥身上。
    “開車！”
    馮華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這情況，立馬收回眼神。
    “好的。”
    位置被搶，李傑撓頭看著車子遠去。
    好在馮華還另外安排了一輛車放行李，李傑聳了聳肩，摟著楊添去坐行李車了。
    程海遙兩母女有些錯愕。
    “她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會的，可能是林祥想讓凱馨做些事，她很厲害的！”
    程海遙不想讓母親擔心，選擇將疑慮藏在了心底。
    程菲何許人也，一眼就看出她們兩個年輕女孩有問題。
    但她也沒有選擇逼問，而是握緊手。
    “我想你這麽多年也吃了不少苦，凱馨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跟我說，現在，我帶你回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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