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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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回家

    任宣說,他一開始不知道父母為什麽要吵架,為什麽要離婚。

    他害怕父母會分開,因此一直在用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努力。

    然而再怎麽努力,父母依舊離了婚。

    他被判給母親,從此成了一個沒爸的孩子。

    和母親去北京旅遊的時候,因為比賽輸給了聞霄,他偷著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然而電話對麵接起來的卻是個陌生的女人聲音。

    他的第一個網球拍,是他爸打工回來時帶回家的生日禮物。

    結果那一通電話過後,他開始討厭那個男人,連帶著討厭起了網球。

    “所以你不是因為輸給我才放棄網球的?”

    聞霄震驚詢問,合著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任宣白他一眼,冷著聲音毫不掩飾嫌棄。

    “當然不是。”

    “…好吧,那就好。”

    不知道為什麽,知道是自己誤會以後,聞霄居然還有點小遺憾。

    他抓抓頭發,看著靜靜躺在球場上的網球。

    “這幾天…一直在打擾你。”

    “知道就好。”

    “你還是不想繼續打網球嗎?”

    等了片刻,聞霄沒聽到任宣有什麽回答。

    他心裏一沉,雖然遺憾但也尊重對方的決定。

    拍拍屁股,聞霄站起身,拎著網球袋背到身後,故作瀟灑。

    “好吧,既然你決定好了,那我也就不打擾…”

    “你——去做過蠟染嗎?”

    任宣打斷他,腦袋別到一邊,帶著幾分不自在。

    這像是個友善的信號。

    聞霄故意等了片刻,報複對方先前沉默的仇。

    片刻後,他笑出聲來,一把拽起坐在椅子上的後者。

    “行了,別扭什麽,想繼續打就直說!”

    任宣沒好氣的擋開他的手,繃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我隻是不想讓我奶奶失望。”

    “是是是~跟我一起打網球隻是順帶的。”

    ……

    苗族蠟染被稱為東方第一染,來苗寨一趟,聞霄肯定是要體驗一下的。

    體驗店裏什麽都準備好了。

    他用專門的臘刀在一塊二十多厘米的方形織布上畫下圖案。

    這是為了之後染色的時候能保證畫下圖案的部分不會被染成藍色。

    任宣沒看懂他畫的是什麽,隻覺得很醜。

    聞霄不服,指著圖案給他解釋。

    “這是我爸,我媽,我奶奶還有我家的房子,你看不懂嗎?”

    “……你畫得太醜了。”

    “看不懂是你的問題,你畫的又能好到……”

    看著任宣畫出的仿古山水畫,聞霄瞬間啞了聲音。

    好半天,他才氣焰囂張的嚷嚷。

    “看不懂,你的也很醜!

    ”

    “哼。”任宣冷哼一聲。

    片刻後沒咽下這口氣,又補充說:“看不懂是你的問題。”

    聞霄抖了抖自己的成果,讓店員幫他裱起來。

    回北京以後能不能活,就看這份禮物的威力了。

    他要用這幅畫喚醒父母沉睡已久的親情!

    滿意收回視線,聞霄擡起下巴看著任宣。

    “我要走了,你要是想我就給我發郵件!”

    “你想太多了。”

    消弭了心結,任宣依舊冷淡。

    但聞霄知道,對方隻是性格使然。

    就像德川哥一樣,表麵看著冰冷不好接近,實際是個內心很柔軟的人。

    任宣把自己做好的蠟染布係在聞霄網球袋的掛環上。

    下一刻,聞霄聽到係統的聲音響起。

    【蠟染手帕:友情的見證。】

    【隱藏屬性:魅力提升。】

    “你把這個送我啊,但我不知道要送你什麽。”

    聞霄裝出一副苦惱思索的樣子,眼底含著揶揄的笑意,觀察對方臉上的細微變化。

    任宣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視線落在聞霄手裏那副裱起來的蠟染上,又迅速移開。

    很明顯,對方一開始以為兩人做好的蠟染紀念品是要彼此交換的。

    在得知聞霄的蠟染不是給自己的後,任宣卻也沒把係在網球袋上的蠟染拿回去。“你別誤會……我隻是覺得那副蠟染畫得不好才給你的。”

    這種嘴硬的感覺有點像周宇瀚。

    不過周宇瀚是炸毛的嘴硬,任宣是平靜的嘴硬。

    聞霄不再逗對方,而是從網球袋裏拿出一個放首飾的盒子。

    “不逗你了,這個是給你的禮物,之前我把你的鐲子捏壞了,這是禮物也是賠禮。”

    他父母奶奶都教育過,弄壞別人的東西——不管有意無意,都是要賠的。

    任宣後退一步,不想要這麽貴重的禮物。

    畢竟銀鐲子很軟,隻要套在合適的圓柱上修一下,就能恢複原狀。

    “哎呀,你就拿著吧,是友情的見證,收了我的鐲子,你可就要認真打網球,以後跟我去世界賽場上打比賽的!”

    聞霄硬把盒子塞進任宣手裏,隨後兩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

    “這樣你每次看到它,都能想到和我的約定,就不敢懈怠了。”

    “你想得真多。”

    “這叫未雨綢繆,隊長就是要這樣!”

    ……

    目送載著聞霄的大巴車離開車站,直到看不到任何一點大巴的痕跡,任宣才活動一下稍有發麻的雙腿,慢悠悠朝家走去。

    身邊,14歲的何柳姐感慨說道:“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讓你重新開始打網球~”

    “是我自己想打。”任宣冷淡糾正。

    “好~是你自己想打,不過……那個叫聞霄的人能不辭辛苦來找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等你們以後到世界上打網球比賽,我絕對會守在電視前麵給你們加油助威的!”

    任宣沉默片刻,其實他去過的地方很少,接觸的網球選手也很少,連國內的選手都很難想象,更不要提世界選手了。

    他的年齡、閱歷和眼界決定了他此刻仍不是很懂和聞霄定下的那個約定到底有多麽沉重。

    隻是為什麽,同為苗寨的孩子,何柳會這麽確信他們能走向世界。

    就因為對方比他大了幾歲嗎?但他也比聞霄大兩歲啊。

    “你就這麽確定我們能打世界比賽?”

    帶著難以掩飾的好奇,任宣看向頭戴精美銀飾的少女。

    “哼哼,我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

    何柳笑了笑,輕快的腳步踩著下方的寬石板,輕唱流傳下的苗族歌謠。

    環佩叮當,少女的歌聲清亮婉轉,像是雲貴高原裏被陽光照成金色的白霧。

    任宣忽然想起聞霄送給自己的銀鐲還沒打開看。

    打開盒子,裏麵靜靜躺著一支寬約五厘米左右的鐲子,鐲子表麵刻著……仔細一看,是一行歪七扭八的文字。

    ——好好練網球,我盯著你呢

    “噗,這是什麽啊哈哈哈,好醜的鐲子。”

    不知何時停了唱歌的何柳哈哈笑道:“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沒什麽。”

    任宣把鐲子放回盒子裏,總算知道聞霄所說‘每次看到它都能想到約定’是什麽意思了。

    這種直白的方式,似乎的確還挺有用的。

    至少看它一眼,任宣滿腦子都是那些醜字。

    和何柳分開,他推門回到家裏。

    “奶奶,我回……媽?”

    奶奶身邊,一個和任宣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站起身。

    最近並不是任宣母親能放假回來的時候,任宣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

    他抱住對方,疑惑詢問對方提前回來的原因。

    母親還沒回答,奶奶先解釋道:“等過完這個年,我們就搬到你媽那邊去。”

    “……為什麽?您不是不想離開這嘛。”

    “總是待在這,連個糯米飯都要別人來做。”奶奶頓了頓,又中氣十足的說。

    “而且啊,隻有到外麵去,你才能多長見識,不然等到了世界比賽上,嚇尿褲子怎麽辦?那我可丟死人了。”

    “——先別打!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像是獻寶一樣高舉蠟染,聞霄時刻盯著父母手裏的棒球棍和雞毛撣子,後悔小時候為什麽偏偏要對棒球感興趣。

    要是不對棒球感興趣,現在他家裏就絕對不會出現棒球棍這種打人賊疼的利器。

    “這什麽東西?”老爸拿過蠟染,轉了好幾個角度都沒看出上麵是什麽。

    聞霄站得筆直,深情款款詩朗誦。

    “這是我的蠟染作品,創作的是我親愛的爸爸~媽——救命啊,奶奶!”

    “該,使勁打,你們沒吃飯就我親自來打。”

    沙發上戴著老花鏡、但身子骨還很硬朗的老太太抿了下線頭,掐滅聞霄最後的希望。

    院子裏,一陣雞飛狗跳、慘叫連連。

    倒不是聞霄被打得有多慘,事實上,他壓根沒挨到打。

    疏於鍛煉的父母根本追不上他,隻是在一追一逃的時候,聞霄叫得比較大聲,聽起來很慘。

    一旁吃瓜看戲的舅舅幸災樂禍的鼓著掌。

    “好!加油,姐、姐夫,加油啊,這小子再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他這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頓時幫聞霄吸引了火力。

    聞霄媽停下腳步,累得像是剛跑了個馬拉鬆。

    雖然大喘氣,但一點不妨礙她輸出。

    “你鼓什麽掌,看著你姐我這麽累很高興是吧,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讓你去看著他,你倒好,跟他一起胡鬧!”

    “對對對,都是舅舅的錯,他一個成年人,要是真想把我帶回家,我根本反抗不了!”

    躲在假山後的聞霄探出腦袋,沖舅舅做了個鬼臉,把過河拆橋演繹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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