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非我當初凝煉那些寶血，這小子必然是另有遭遇，我覺得你適可而止就好，趕緊收取那些寶血離開，否則靈界門戶萬一真的打開，正魂歸來或許有變！”瓦滿臉陰沉看向夜空，口中忽然傳出龍耀蒼老的聲音。
    “老家夥，別在這囉嗦，我做事無需你來指手畫腳，記住一點，現在我才是真正的主人！”瓦的聲音恢複，言語中卻充滿厭惡和不屑。
    “得誌莫要忘形，不聽我言，你後果自負。”龍耀的聲音中似乎壓抑著怒火。
    “你怕什麽，難道你又想要耍什麽花樣？自從當年被我一斬為二，這數十年來，你絞盡腦汁想要算計我，可曾成功過？你欲行之事，我偏偏不讓你如願，你又能如何？”瓦嗤笑一聲。
    “哼，不知好歹的蠢貨！”龍耀終究是服軟一般，說罷再無聲音。
    “靈界門戶打開……”月色之下，瓦目光閃動，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嘴角居然勾起一絲笑意。
    此刻，曲晨遺軀胸口上方的金色光團更大，已經接近一拳之握。
    “你的一切，我都可以洞悉，那便這樣吧！”瓦似乎做出了一個決定，雙手開始緩緩劃動，居然憑空勾勒出道道金色神紋。
    ……
    黑暗靈界。
    “到底發生了什麽？”
    曲晨怔怔看著眼前巨大漩渦，總覺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那如發自神魂深處的悲意不知從何而來，久久揮散不去。
    而眼前的虛無漩渦，從最初的一人之高到現在如同一個颶風風眼，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依然沒有消散之態，反倒愈演愈烈。
    那漩渦中心，更是傳出一股巨大引力，似要將自己帶入另外一個空間。
    一個熟悉的空間！
    因為曲晨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從那漩渦中心穿透而來。
    隻不過，那漩渦看似驚人，似乎還沒有達到真正發生突變的臨界點，還欠缺一些！
    “這絕對是一次真正的解脫契機！”曲晨無由來生出這種強烈的感覺。
    雖然還不知情勢會如何發展變化，他已經真正做好了準備，要把握隨時可能出現的那個機會。
    他相信北科大世所言，自己還有出路！
    因為自從這漩渦變得越來越大，右眼之中那凝聚的龍耀寶血居然不由自主散溢而出，讓他的全身都發出燦燦金光。
    這是前兩次出現虛無漩渦時，完全沒有的變化。
    帶著重重不解和濃濃期盼，他繼續耐心等待。
    終於。
    有一刻。
    “給我開！”
    似乎隱隱有聲嘶力竭的嘶吼傳來。
    漩渦中心忽然浮現一片金色神紋，那金色，如同道道利劍乍現，瞬間撕裂漩渦，曲晨居然看到了一片蒼翠，更有一股厚重且熟悉的大世氣息撲麵而來！
    “這是……北科！”
    他狂喜之中，仿佛被一股莫名力量牽引，化為一道金色流光，直奔那乍現的蒼翠而去。
    “你這混蛋，想要幹什麽！”
    可就在這一刻，曲晨居然聽到了一聲龍耀悲憤異常的嘶吼。
    一點淡弱的金色，迎麵而來，又擦肩而過。
    “龍耀？”
    即便這個時候，曲晨依然一怔，因為這個龍耀殘識與不知多久以來所見完全不同，除了虛弱到了極致之外，他居然像是從那漩渦中心衝出來的。
    這，怎麽可能？
    “合！”
    又是一聲暴喝！
    曲晨隻覺有些耳熟，正疑惑那是何人，卻看到那蒼翠之間似有一道黑色身影，雙手狂舞揮動，居然牽引著道道金色，讓那綻開的虛無漩渦裂縫開始合攏。
    “等等！讓我出去！”曲晨大急，全部力量瞬間爆發出極速直奔破碎。
    可那漩渦似乎深邃無比，即便此刻他竭盡全力，依舊眼睜睜看著那熟悉的蒼翠在變小。
    “快……”
    這一刻，他似乎忽然聽到了北科大世的聲音。
    一股巨力自身後傳來，曲晨速度不由自主暴增，刹那之間臨近破碎漩渦的中心。
    可綠色蒼翠的閉合速度同樣極快，眼看已經隻剩下最後一道縫隙。
    “我要回歸，誰也擋不住我！”曲晨厲喝，整個人全身的金色爆發到了極致，同時本能的一拳揮出。
    空間！
    他對空間一道那淺薄的領悟，在這一刻如同神來之筆，竟然真的微微攪動了些許空間。
    閉合，扭曲，再次綻放一道缺口。
    嗤！
    如同一道剛剛愈合的傷口，居然被輕易撕裂擊穿，曲晨瞬間感覺自己出現在了一個新的世界，更是刹那間感受到了自己的根本所在！
    身體，似乎就近在眼前。
    “北科！我回來啦！”曲晨振奮無與倫比。
    隻不過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形態與在靈界之時已經完全不同，仿佛成了一縷淡淡的煙氣形態，與當年深夜所見哈察木一族逝去的少年阿沐、以及最初所見魁卓幾乎一模一樣。
    陰靈之態！
    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感受到了軀體那冥冥之中的召喚，他激動到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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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即將合一完美的感覺，油然而生。
    回歸！
    他的意識刹那放鬆，無需做什麽，已經直奔下方那片蒼翠而去。
    而此刻自高天俯視，他也才發現這裏居然是一片水澤之中的孤島，遠方夜色中的山莽更是與山芒的蠻荒森林極其相似。
    “三魂歸來也沒用，隻能成為無根之萍再次消散，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三魂之中還有什麽秘密！”
    曲晨正在疑惑間，一聲狂笑猛然炸響。
    “瓦！？”曲晨大驚。
    此刻終於確定那熟悉的聲音是誰。
    可自己剛剛脫離靈界囚禁，怎麽就碰到了這個早已該消失的家夥？他怎麽會回到了北科，又剛好在自己軀體之旁？
    一念未了，下方一身黑袍的瓦已經衝天而起，揮手間萬千黑芒乍現，狠狠纏繞而來。
    曲晨鬱悶難當，眼看自己或將脫離絕境，卻忽然殺出一個瓦來。
    曾經的瓦，淩日初期，已經可以對抗化陽，自己與其相差一個大境界，且又是如今這特殊狀態，如何對抗？
    萬道黑芒襲來，如同一張大網要將曲晨徹底禁錮，還未接觸，曲晨已經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束縛之意，似乎瓦這手段，對自己有著極強的針對性。
    “誰也別想阻我回歸之路！”曲晨也終於到了瘋狂的邊緣。
    黑暗的靈界之中，孤守枯寂不知多久，那是對意誌最大的摧殘，他好容易挺過來，有得此機會脫困，豈能功虧一簣？
    他自知絕不可能是瓦的敵手，但自己同樣有龍血遁世，真正拚命未必沒有逃脫的機會！
    所以，與本軀合一，讓自己重回曾經的完全態，那必須要做到。
    雙掌合一，一往無前。
    鑽研了不知多久的數十寶術，結合了曾經領悟到的魁卓劍意神紋碎片，這一刻是破釜沉舟的巔峰爆發！
    如煙霧之態的曲晨，雙掌綻放出金芒，整個人都如同化為帶著金色鋒銳的長劍，徑直撞向瓦那神異一擊。
    嗤啦！
    在瓦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金光一閃即逝，他原本自信滿滿的縛魂之術已經被擊穿，甚至根本不及再去阻截，曲晨那如煙霧般的身影已經掠向湖心小島。
    “不好！”瓦麵色一變。身形急轉同樣衝向大桑樹下的曲晨遺軀。
    那裏，有好不容易才從曲晨軀體中強取而出的龍心寶血，剛剛為了徹底了結龍耀藏於自己體內的最後半道殘識，他還沒有來及將之收取！
    “那是我的！你休想！”讓他睚眥欲裂的是，曲晨那煙氣般的三魂已經抵達大桑樹下的石台。
    怒喝之時，他一指點出，風起雲湧，堪比化陽的可怕一指直奔小島中央落下。
    這是他竭盡所能的巔峰一擊。
    嘩啦啦！
    被無盡粉紅塵埃覆蓋的大桑樹，此刻如同受到了巨大威脅而蘇醒，忽然整個樹體一震，發出明亮的綠色光華。
    轟！
    小島劇震，整個聖湖湖水在這可怕碰撞中衝天而起，讓這月色下的聖湖幾乎蒸發殆盡，天地間一片迷蒙。
    曲晨駭然。
    這是他真正處於近乎化陽強者一擊恐怖碰撞之下，好在這棵大桑樹似乎極其不凡，居然在如此可怕的碰撞中依舊保持了小島的完好。
    大桑樹？妙果神君？
    他自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瞬間確定，這真的隻是一株大桑樹，並非妙果神君本身守護在此。
    此刻，根本無暇再去思慮這些，軀體近在眼前，他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召喚，身形瞬間衝入仰臥的軀體，也根本顧不得思慮軀體胸口上方為何飄蕩著一團燦燦的金色。
    然而，讓他瞬間心灰意冷的是，他居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推了出來，似乎，那裏已經有主。
    天空，炸開的湖水開始墜落，無盡水幕傾瀉而下，曲晨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師兄！真的是你回來了麽？”仰臥的軀體眉心，在發出微光。
    “你是……晏寧？！你怎麽會在我的軀體之中？”曲晨隻覺一陣詭異的毛骨悚然，自己的軀體居然被晏寧霸占了？
    那自己怎麽辦？
    “是那個寄魂者，將我強行送了進來……”晏寧的聲音充斥著無盡恨意。
    “既然師兄回來了，你快歸位！”
    一縷淡淡的魂影，掙紮著從曲晨遺軀眉心擠出，幻化出晏寧的老者形貌。
    “他為何……晏寧你怎麽？”曲晨剛要開口，忽然發現晏寧居然在破碎，那煙氣之態的身影在這刹那間已經飛散殘缺。
    “師兄，能再見你……一麵我願……已足，快……歸……”
    一語未完，晏寧徹底消失化為虛無。
    常人逝去，最後意誌根本無法抵禦大世碾壓，曲晨早已知曉這一點。
    晏寧是徹底逝去了！
    他已經看到了遠處草叢中，早已沒有一絲生機的晏寧屍身。
    “瓦！”曲晨忍不住抬頭發出一聲嘶吼。
    小島上方，無盡水霧之間，瓦的絕強淩日氣息爆發，死死壓製大桑樹的綠色光華，已經在漸漸接近小島。
    “這大桑樹庇護不了你多久，待會就準備受死吧！”瓦同樣目露瘋狂。
    月餘時間的謀劃，想要借助龍血寶血盡複傷勢，甚至是更進一步，可如今眼看著就要破滅了，他又如何能夠甘心？
    “你是為了這龍心寶血！”曲晨恨意滔天。
    即便晏寧沒有說出具體緣由，他已經能夠推測一二。
    他心中哀慟，此刻終於知道之前在靈界之時，那莫名的哀意從何而來，那毫無疑問是晏寧最後的執念，勾動了自己的感應。
    “自從當年在流道初見，你就對我的所藏百般覬覦，而今還是賊心不死，你若有本事，盡可來殺我取血！”
    曲晨說話間，煙氣般的身形一晃，已經沉入石台上仰臥的軀體。
    噗！
    石台上還在燃燒的引神香，一聲輕響，徹底炸開，化為一片煙塵火星四散湮滅。
    這似乎代表著它的使命已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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