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曾經借由靈玥施展瞬移的感觸，曾經無數次研習裂影寶香殘支的記憶，曾經絞盡腦汁摸索空間道的過往，曾經在琉璃蟻後巨大壓力之下逃亡的體悟，如同洪流席卷而過，最後瞬間歸一。
    曲晨緩緩抬手，在前方劃下。
    空間，如同無盡細致到了極致的積木，忽然錯位裂開，他居然看到了童景等人，一百多人動作神情盡皆凝固，時間如被定格，但每個人軀體之上，卻有點點光輝不斷跳躍遠去。
    百餘人仿佛被某種奇異力量不斷從原處抽離，身體快速虛淡，最後虛光一閃間盡數消失。
    “空間，空間……”
    曲晨呢喃，眼眸中神采驟然迸發。
    他沒有去做進一步嚐試，但他知道，自己的路，已經打開了。
    自靈玥離去之後數十年以來的那種遺憾，此刻已經圓滿。
    “曲晨兄？”石堅略感詫異的看看曲晨。
    曲晨的自悟短暫之極，揮手間那種空間波瀾變化，也僅僅是在其自身感知之中出現了一瞬，在石堅莫毅看來，隻是曲晨似乎隨意的揮動了一下手掌而已，並無任何特別之處，如同最後與北科眾人揮手告別一般，隻是神情似乎有些異樣。
    “進入蟻域，我已經不虛此行了！”曲晨無法細說，隻能有感而發。
    “將他們送走，我們就可以安心前往中心地了，走吧，看看坦漠他們怎麽說。”石堅自然沒有明白曲晨所指，但他同樣已經卸下心中那個巨大包袱，隻覺一身輕鬆。
    “泠悠之前……”曲晨看向石堅背後的包裹。
    “有空再細說。”石堅環顧四周，沒有另做解釋，朝著坦漠所在方向行去。
    此刻，依舊有人在不遠處注視他們三人，因為之前他們的表現很是強勢驚人，此刻，已經沒有任何人會小覷這個三人組合。
    而天支修者對地支驕子的截擊已經還在繼續，隻不過，有了北科一行人的先例之後，太多人都已經得見希望，戰鬥越加激烈。
    “曲晨，你們後麵作何打算？”
    未等曲晨三人臨近，坦茹已經主動迎來，拉著三人稍稍遠離戰場。
    “蟻域一行任務可說已經結束，後麵就是我們兌現對鳳梧承諾的時候了！”曲晨深吸一口氣。
    這是必須做出的選擇，他沒有退縮的理由！
    “這裏的戰鬥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我希望你們暫留於此，幫我們牽製天支的尼伽那些家夥，否則這第一戰的影響恐怕會延續到這裏的爭鋒結束之日。”坦茹終於道出心中所念。
    對於尼伽，她其實是有著深深忌憚的，因為當初進入蟻域前，坦康星皇曾特意召見了她和坦漠，直言在蟻域中如非必要，無需與尼伽做生死之爭。
    僅僅通過坦康這一個提醒，她已經有數，坦康星皇的判斷中，尼伽之強，恐怕真的在剛鐸同階之中是近乎無敵的存在，即便坦漠驚豔，又是在皎菏皇朝曆練多年，應該也是稍遜一籌。
    若非坦漠代表著坦康一脈出戰蟻域這場星空境的角逐，她甚至已經想要勸坦漠放棄中心地一行。
    “可以！我們會等這第一場大戰結束再行離去。”曲晨三人稍稍思慮陸續點頭。
    “多謝！”坦茹微微拱手，“雖然曆屆星空爭霸之中都有很多驕子隕落，但我對這種如養蟲鬥獸一般的事情，的確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如果能少一些死傷也是好的。”
    坦茹垂眸黯然歎息一聲。
    “皇朝曆來規矩如此，誰也無法改變的，畢竟這也是星皇的意誌所向。”莫毅忍不住安慰道。
    “星皇？”坦茹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星皇決意進行這種星空境的爭鋒？”曲晨眼見坦茹如此神情，不由微微一怔。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是知曉，星空爭霸是決出三百年間皇朝道子的戰場，也是長城戰場三千年征召的依據所在。
    但坦茹卻似乎並非這樣認為。
    “你們都錯了，長城戰召的名額想要決出，其實有很多方法，根本用不著這麽麻煩，一切的根源，其實在於仙朝神機殿！如果星皇能夠改變，早已撤除了這種無益的舉措。”坦茹緩緩道。
    “此事我也是在進入蟻域之前才知曉，星空爭霸本是仙朝神機殿搜羅星空境絕頂驕子的手段之一而已。”
    “神機殿的序列子？”石堅眼睛猛然眯起。
    “沒錯！其實，曆代星空爭霸之後，都有絕顛星空驕子受到神機殿的召喚，他們之中有些人一去便再也沒有回歸，真正的去向，其實就是神機殿，隻不過他們已經到了剛鐸之外的另外一個地方，以序列子的身份存在而已，這是星皇親口對我所說。”坦茹答道。
    “原來序列子是這樣產生的……”石堅恍然。
    不僅是石堅，曲晨與莫毅更加不知這種隱秘，此刻都是略感吃驚。
    因為神機殿這種手段，似乎與三紀殿有些相似，隻不過三紀殿全憑個人實力隨緣而生，神機殿看起來就要霸道血腥了很多。
    “這些都是題外之話，我說這些，也是星皇之意，我覺得你們算是可信之人，你們當能理解我的意思的。”坦茹目光掃過曲晨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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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別人釜底抽薪，甚至還要白白付出一批很有潛力的未來棟梁，這種滋味的確不好。”曲晨聞言苦笑，終於明白坦茹忽然提及這些的目的。
    ……
    正如預料之中一樣，北科諸人的率先離去，讓身懷蟻後遺蛻而來的地支驕子受到莫大刺激鼓舞，不久之後便陸續又有十餘支隊伍衝破封鎖，歡呼中掠入傳送域門消失不見。
    而這種事態，如同此消彼長的連鎖反應，天支修者雖然竭力阻止，依然被那近乎瘋狂的衝擊連連突破，戰意越加低靡。
    天支強者有之前莫毅等人的先例存在，此刻雖然心中不甘，卻也無人再次出手阻撓，隻能眼睜睜看著一群群修者狀若瘋狂的從圍殺中突圍而出。
    沒有人願意出頭，因為這個局勢的主導者尼伽，居然不知何時消失了。
    不僅如此，曾經追隨尼伽而來的十餘人，同樣也已經悄然離去。
    “這裏的事態已經可算在我們掌控之下，但尼伽等人已經往中心地出發，我們也要盡快準備離開！”坦漠走來，其後的坦茹卻是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特別情緒。
    “不等這裏的戰事結束麽？”曲晨聞言微微皺眉。
    這坦漠的意思，居然與半日前坦茹所托完全不同，讓他有些意外。
    “石堅兄，尼伽禰泰他們對你有很大敵意，你應該很清楚，而曲晨兄，雖然之前我幫你稍加搪塞，但到了中心地，我想你的身份應該也很難再瞞住，同樣有很多人會把你視為目標！”坦漠一笑，眼中卻似乎有著一絲迫切。
    “我們的戰場在中心地，在那裏的對抗遠比這裏更加重要，我希望得到你們的支持，而且大家不是都與鳳梧浩然有過約定麽，早些抵達那裏，有所準備也好。”
    “我們有共同的對手，自然需要相互扶持，但鳳梧離去前曾經說過，我們從這裏出發，恐怕至少也要半年時間才能臨近中心地，即便到了，那真正的中心地也很難進入，甚至還要看運氣如何，何必急於一時。”石堅目光一閃說道。
    他的話算是有些不太客氣，雖然沒有直接拒絕，卻是把距離稍稍拉開了一些。
    “我覺得石堅師兄所言不無道理，我們稍緩半日並無不妥。”坦茹接口，似在勸說。
    “這裏還有人曾與我們並肩戰鬥過，我也想等他們安然進入傳送域門再離開。”曲晨淡淡一笑，目光掠過眉眼稍展的坦茹，心中已經大致有了一些猜測。
    “這樣也罷，那我們就再等半日，屆時我們同行！”坦漠略顯勉強一笑，“我去知會一下展瑆。”
    說罷，坦漠抱拳轉身離開。
    “我們隻是稍稍有些不同想法而已，他不想在這裏輸給尼伽，他想麵對星皇證明自己。”坦茹略有尷尬稍加解釋，接著又道，“但中心地的碰撞，我們的確需要你們的幫助。”
    “那是自然，隻不過中心地恐怕遠比我們想象特別，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狀況，屆時坦茹你也要小心。”曲晨點頭提醒道。
    他雖然不敢確定如今坦茹戰力如何，但到了中心地，具體會是什麽情況，誰也不知，而即將去往那裏的也都不是尋常之輩，沒有人敢說自己就真的無虞，二人算是舊識故交了，當初還算頗為投緣，他這是真心的提醒。
    “我明白，隻可惜青敕離開了，否則他必然也會與我們同行。”坦茹想起了曾經的故人。
    “說起青敕兄，他離開後就再沒有消息了麽？”曲晨也是記起那個青獅神王後裔，心中略有遺憾。
    “沒有，我也問過星皇多次，他卻沒有給出任何答案……”坦茹搖頭微歎。
    幾人說話間，傳送域門方向忽然又有大群人自天支方向而來，最終停留在域門不遠處。
    “為首那女修是誰？”曲晨三人凝神看去，都是微微有些吃驚。
    密密麻麻一大群身影，那至少有數千人之多，而人群最前方，有七八人似是領軍人物一般，在前揮手指點。
    其中最為奇怪的是最前方一個高挑女修，不知是功法之故還是什麽原因，其周身居然不斷有流光溢彩環繞飛掠，看起來極其神異。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就是天支另外一位呼聲很高的驕子彩珝了！”坦茹稍稍一頓。
    “彩珝？傳聞中鄱石星係那個完美靈族？”曲晨三人都是眼神一凝。
    靈族，一旦踏入修途大多都強於常人，那是集天地造化的大成生命，不說其他，僅僅體魄方麵，就是絕大部分難以企及的。
    曲晨這些見過不少靈族，最熟悉的莫過於靈炎流琇和小點點，靈炎初生即為星空境，流琇雖然大多都待在曾經的太古商盟，但她的戰力也已經算是北科最強一列，不弱於璃華舞彤等人。
    至於小點點，至今還是時常化為劍態本體，曲晨有些吃不著那是什麽狀態，隻看鳳梧那般珍惜，也可想象其不凡。
    但這三人，至少從表麵上看，似乎都沒有這個名為彩珝的靈族女修驚人。
    “她們似乎沒有打算參與此戰，我們去看看！”坦然當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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