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一眼，皇帝率先開口，“你猜小七為什麽來？”
    妘妃沒有說話，摸了摸皇帝的腦袋，目露憐惜之色。
    妘妃有預感，皇帝恐怕又要被打擊一次了。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髒亂蹦，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禦皓羽已經來了，總不能避而不見。
    皇帝穩了穩心緒，喊了一聲，“讓他進來。”
    “是。”
    應和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
    皇帝和妘妃一同看向大殿門口，看到了大步走來的禦皓羽。
    太監並未跟著，繼續守在殿門外。
    禦皓羽也沒有換衣服，其實他已經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宮殿。
    猶豫了半晌，最終抵不過躁動的心，匆匆來找皇帝了。
    禦皓羽剛要行禮，卻被皇帝打斷了。
    禦皓羽隻能站在原地，低垂著頭，身體緊繃。
    看到禦皓羽如此緊張，皇帝無奈了。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那麽緊張？
    跟他提要求就那麽難嗎？
    皇帝明白，禦皓羽不是怕他，隻是顧及著他的想法和情緒。
    跟禦軒洛一樣，生怕因為自己的想法而讓皇帝不開心。
    在禦軒洛和禦皓羽看來，皇帝做的足夠多了，他們又怎麽能添亂呢？
    可是自己的心不允許一直憋著，特別是一旦有了什麽念頭，根本忍不住。
    “讓父皇猜猜，你也是來告別的。”
    皇帝率先打破沉默的氣氛，語氣肯定。
    一旁，妘妃默默收回了手。
    剛剛她本想提醒一下皇帝，讓皇帝主動詢問，隻是沒等妘妃碰到皇帝，皇帝就已經開了口。
    妘妃暗自鬆了口氣，很是欣慰。
    皇帝成長了，不像麵對禦宥瑾和禦軒洛時那般無措了。
    想來也正常，接連被兩個兒子刺激，總不能一點長進都沒有。
    禦皓羽愣怔的抬起頭，眼裏帶著詫異和疑惑。
    父皇是怎麽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也是來告別，難不成之前也有人來說了什麽？
    皇帝拍了拍禦皓羽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說來聽聽。”
    沒有給禦皓羽解惑，關於禦宥瑾和禦軒洛的事，禦皓羽總會知曉，現在更重要的是支持禦皓羽表達自己。
    提及即將要說的事，禦皓羽瞬間緊張起來，將詫異和疑惑全都拋諸腦後。
    默默握緊雙手，組織了一下語言。
    “兒臣想去體驗一下民生百態，看一看百姓真正的需求是什麽。”
    禦皓羽總覺得學來的東西不如親眼去看，親身去經曆。
    畢竟學來的東西是死的，想要活學活用，必須親自去體驗。
    禦皓羽說完，緊張的盯著皇帝看，心髒砰砰狂跳。
    他倒不是怕皇帝不同意，隻是擔心皇帝會不會不開心。
    皇帝將禦皓羽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他為君之道。
    而現在禦皓羽卻說要離開，不繼續學下去了。
    當然，禦皓羽不是不想學，也不是覺得皇帝教導的東西沒有用，他隻是想在體驗之後再學。
    那樣的話不僅效率會提高很多，禦皓羽也能分辨出是非對錯。
    皇帝教導的不一定就是對的，那隻是皇帝自己的經驗。
    禦皓羽不想走前人走過的路，他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皇帝將禦國交給他，代表信任他。
    禦皓羽自然不能辜負皇帝和禦宥瑾等人的好意。
    禦國即將是一個嶄新的禦國，繼承人也要推陳革新才對。
    可是禦皓羽難免會顧及皇帝的想法，皇帝會不會覺得他不識好歹？
    會不會覺得被兒子嫌棄了？
    因為憂慮和擔心，禦皓羽才會那麽緊張。
    皇帝對上禦皓羽那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笑了。
    “我以為是什麽事呢？就這？”
    皇帝異常輕鬆，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開心。
    禦皓羽再一次愣住。
    皇帝的反應怎麽和他想象的一點也不一樣啊！
    “有什麽就說什麽，很好。”
    皇帝先是肯定了一下禦皓羽，而後笑著補充了一句。
    “你的請求合情合理，父皇登基前，也去了人群裏走了一遭。”
    皇帝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妘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溫和。
    “不然你以為我是從哪裏拐來的她？”
    妘妃沒有發表意見，隻是對禦皓羽笑了笑。
    在孩子麵前，妘妃通常都會讓皇帝一個人去教導，她很少當著孩子的麵發表意見。
    一來是因為父母的意見要統一，孩子才不會混亂。
    二來禦皓羽畢竟不是妘妃親生的，如果管的太多，難免會讓禦皓羽覺得不舒服。
    禦皓羽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準備了那麽多說辭，又做好了安慰皇帝的心理準備，甚至想到了該如何認錯。
    可到頭來，一個都沒用上。
    “想做什麽就去做，父皇支持你。”
    皇帝忍下了心裏的不舍，對禦皓羽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禦皓羽抿了抿嘴，想要說些什麽，可隻說出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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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
    並不是不想說，而是話語都哽在了喉嚨裏。
    禦皓羽突然意識到，他其實不必和皇帝那麽客氣，也不用顧慮重重。
    皇帝是他的父親啊！
    是疼愛縱容他的父親！
    親人之間何必顧慮那麽多？
    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給彼此帶去不快。
    “事不宜遲，準備準備，過幾日就動身吧！”
    皇帝又說了一句。
    他當然舍不得禦皓羽，可有了禦宥瑾和禦軒洛帶來的刺激，讓皇帝看到了自己的缺點。
    他賦予給孩子們的，不一定是孩子們想要的。
    孩子都那麽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對於合情合理的請求，應該尊重支持，而不是否定打壓。
    皇帝曾經就是被否定打壓的那一個，又怎麽會讓自己疼愛的孩子也麵臨那種境況呢？
    再者，禦皓羽和禦宥瑾兩人不一樣。
    將來禦皓羽要繼承皇位，成為禦國的君王。
    在皇帝看來，君王最重要的是什麽，就是了解百姓真正需要什麽。
    居於皇宮，離百姓十萬八千裏，中間隔了一層又一層的官員，怎麽可能聽得到，看得到百姓的真正需求呢？
    隻有親自去走一遭，才能明白。
    皇帝早有想法，想讓禦皓羽出去看一看。
    隻是沒等皇帝找機會和禦皓羽提及此事，禦皓羽就主動來找皇帝了。
    皇帝除了不舍之外，也有欣慰和開心。
    禦皓羽能明白對君王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實屬不易。
    如果禦皓羽能一直保持本心，皇帝相信禦國一定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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