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雖然不會像狗那樣，跟著主人而去，但它會一直留在主人生活的地方，繁育子嗣，就算死去，屍身也會留存於此。
    禦宥瑾不說話了，他不想勾起咫尺的傷心事。
    話鋒一轉，禦宥瑾問起了青蛇的事。
    一旁，蘇玖妍幾人喝著茶，默默聽著，誰也沒有去打擾兩人的交談。
    來此的目的雖然是為了了解往事，卻沒有那麽急。
    禦宥瑾和咫尺聊的那般投機，若是打擾的話，就太不尊重人了。
    “它還小，對嗎？”
    禦宥瑾摸著青蛇，問道。
    他總覺得青蛇像個小孩子似的，有些任性。
    “嗯，它出生才隻有三個月。”
    咫尺如實回答。
    不等禦宥瑾發問，咫尺便繼續開口，“它那一脈一生隻生產一次，一次隻有一枚蛋。”
    “產下它之後，它的母親就去世了，被我葬在了我夫人旁邊。”
    “它的母親一直跟著我夫人，是我夫人養的第一條蛇。有了感情，不願意離去，哪怕我夫人離世了，它也一直守在此處。”
    “都說蛇是冷血動物，其實不盡然。”
    禦宥瑾有些感慨。
    他並非是想改變天下人對蛇的看法，蛇的確是冷血動物，可世間冷血的豈止是蛇，每一種動物裏都有冷血的存在。
    別說是動物了，人不也有冷血無情的嗎？
    世界是多種多樣的，每一個族群裏的成員同樣也是多種多樣的。
    不必以偏概全，用個例去衡量一個群體。
    人應該有一顆平常心，寬容一些，世界會更加美好。
    “不錯，我以前也覺得蛇是冷血的，直到接觸後，才發現它們的身體雖冷，可心是熱的。”
    咫尺笑著說道。
    禦宥瑾點點頭，表示認同。
    “蛇其實分得清好壞，也看得透人心。破殼之際，第一眼見到的是我，可它明白我不是真正的愛蛇之人，所以從未把我當成主人。”
    “包括它們也是一樣，我可以跟它們溝通，拜托它們做事，卻無法成為它們真正認同的人。”
    咫尺語調平緩，說的很坦然。
    他並不生氣，也沒什麽其他情緒。
    咫尺盡心盡力的照顧那些蛇，隻是為了讓夫人安心，並不是真的喜歡，自然也不會要求蛇的真心認同。
    咫尺和蛇之間的相處很奇妙，他不是蛇認同的主人，更像是一個飼養之人。
    咫尺並無抱怨，對他來說，照顧蛇等同於照顧夫人。
    夫人去世了，隻剩下見證過他們之間情感的蛇。
    在咫尺心中，蛇是一種寄托，是他懷念夫人的一種方式。
    不過，現在蛇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咫尺看著禦宥瑾，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
    “其實，它從不讓人抱，也從不讓人觸碰。”
    也隻有剛剛出生之際，咫尺碰了青蛇，再之後，青蛇就不讓碰了。
    禦宥瑾聞言一愣，低頭看向青蛇。
    不讓人抱？
    不讓人觸碰？
    那他現在把玩的是什麽？
    “它那一脈十分親近人，一生隻認一個主人。隻要認定，便會任由主人索取，為所欲為。”
    咫尺補充道。
    “那它……”
    禦宥瑾想到了一個可能，眼底迸發了光亮。
    “沒錯，它已經認定你了。”
    咫尺點頭，肯定了禦宥瑾的想法。
    “今日去領路的本不是它，是它自己主動出來的，平日裏我根本見不到它。”
    咫尺笑了笑，笑容中滿是輕鬆，他似乎是卸下了一直以來的重擔。
    禦宥瑾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去想咫尺話語中的深意。
    一直避著人的青蛇，為什麽會主動出現，並且主動去領路。
    原因很明顯，也很簡單，青蛇感受到了什麽。
    動物和人不一樣，不會有一時興起的時候。
    動物依靠的是本能，是直覺。
    青蛇出現，隻能說明是他的本能和直覺起了作用。
    “可以再往深處想一想，不要覺得不可思議，動物很多時候比人更聰明，它們隻是不會人的語言而已。”
    咫尺一點點的引導禦宥瑾，耐心十足。
    禦宥瑾目光複雜的看著青蛇，一開始他的確又開心，又激動，可冷靜下來後，禦宥瑾便意識到了什麽。
    如果青蛇真的選定了他，就意味著會一直跟著他。
    禦宥瑾不介意身邊有蛇的陪伴，他是非常開心的，可是他真的可以照顧好青蛇嗎？
    不是喜愛就可以的，需要足夠的經驗，對彼此都好。
    似乎是看出了禦宥瑾的猶豫，咫尺笑了笑。
    “並不用太仔細的照顧，它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隻是因為太閑了，又牽掛著夫人，才會有事沒事的去找它們。”
    咫尺沒有絲毫隱瞞，他並不覺得思念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
    禦宥瑾看著青蛇，青蛇也在仰著腦袋看他，禦宥瑾的心頓時就軟了。
    深吸一口氣，禦宥瑾下了決心。
    “好，我會對它負責。”
    說著，禦宥瑾抬起頭，直視咫尺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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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我定會用我的性命去守護它！”
    “我相信。”
    咫尺笑著。
    可是他看著的卻不是禦宥瑾，而是青蛇。
    初次見麵，咫尺不相信禦宥瑾，但他相信青蛇。
    青蛇既然選定了禦宥瑾，那就說明禦宥瑾是值得托付的人。
    就算將來某一天禦宥瑾變了，也不用顧慮。
    蛇不是好欺負的，最是記仇，睚眥必報。
    倘若真的反目成仇，吃虧的也隻會是禦宥瑾。
    “樹上的木屋裏有夫人留下的手稿，上麵都是關於蛇的記錄，你可以去看看。”
    咫尺指了指木屋。
    禦宥瑾眼睛一亮，心動了。
    可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什麽，看向蘇玖妍幾人。
    蘇玖妍微微一笑，率先開口，“去吧。”
    季晟鈺也點點頭，說道，“有我，不用擔心。”
    聽到兩人如此說，禦宥瑾也不猶豫了。
    “可否介意多帶一個人前去？”
    禦宥瑾詢問咫尺的意見。
    咫尺是此處的主人，該有的禮貌是要有的。
    “請便。”
    咫尺回了一句。
    禦宥瑾笑了，轉頭看向閔竹。
    不等說話，閔竹就發現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
    禦宥瑾一手捧著青蛇，一手抓著閔竹，笑得燦爛。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說完，抓著閔竹就往前走。
    閔竹順勢跟上。
    他本就打算陪著禦宥瑾一起去，他不放心。
    雖說咫尺的態度很好，挑不出什麽毛病，可畢竟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無法確認一定是安全的。
    禦宥瑾就算不說，閔竹也會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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