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華同集團，喬岩當年查了個底朝天。已經看出有許多不合理的事情，但沒有去深挖，隻圍繞楊清泉的線索展開調查。有些事，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紀檢幹部去撼動的。
    作為全省的龍頭老大，坐擁千億資產，巨無霸般的存在。就和鯨魚一樣，實在太大了，身上爬滿了藤壺等寄生蟲，鯨魚隨便張嘴吃一口，掉下的碎渣也夠他們吃幾輩子的。隨著藤壺越來越多，已經肆無忌憚地長到了嘴裏，再要不清除，很有可能吞噬整條鯨魚。
    省委發現華同集團處於病危狀態，果斷采取措施決心醫治救助。而高梵就是請來的醫生，開出處方對症下藥。這些屬於不同利益集團的藤壺自然慌了，失去賴以生存的溫床必定會奮力一擊，效果如何，隻能拭目以待。
    高梵接著道：“省裏給出我們期限，必須今年以內完成改製。王青峰副省長親自坐鎮指揮，我們不去管之前的資金去哪了，隻針對當前存在的問題提出合理的優化。你拒絕他們就對了，不要和愚蠢之人合作。不過，要警惕他們用巨額財富圍獵你，這些錢，千萬不要碰，你消化不掉的。這個齊佳偉什麽來曆？”
    喬岩搖頭道：“我也不太了解，但背景很深。”
    高梵直截了當道：“甭理他，按照你的想法來就行。回頭我讓人調查一下，他們要敢動你一根毫毛，我決不輕饒。”
    高梵這番話，讓喬岩感慨萬千。怎麽也想不到，到頭來真正能保護他的，居然是認識沒多久的女友。而那些維護了幾年甚至更長的關係，在關鍵時候集體失聲，有的甚至還想再繼續利用他，榨盡他身上的每一滴剩餘價值。
    他們倆如今都卷入了南江省的名利場，隻不過所處的賽道不同而已。高梵躲在幕後為決策者製造彈藥，而喬岩，是直接參與其中。躲是躲不掉的，而是想方設法在驚濤駭浪中尋求生存機遇。除非，他也下海撈魚。
    聊完第一個話題，高梵緊追不舍道：“然後呢？”
    喬岩還在想剛才的問題，回過神道：“然後去見了戴國成，聊了一些工作的問題。”
    高梵投來異樣的眼神，喬岩似乎明白了什麽，看看司機許強道：“現場有女人，我和她們喝了幾杯，僅此而已。小梵，這種事你要信任我，不信你問許強。”
    喬岩在高梵麵前，如同新兵蛋子，有沒有說謊，一眼看穿。官場職場上的潛規則，比他更懂。
    “喬岩，我在職場打拚了七八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你們男人心裏想什麽，吃過飯幹什麽，我都一清二楚。飯飽酒足後，無非是釋放原始的欲望。”
    “我相信你的人品，否則當初也看不上你。你可以做到，未必其他人不會惦記。雖然咱倆沒結婚，但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麵，我允許你在外麵找人，但要找好點的，那些夜場的決不能碰，做好防護措施，結束後把身上的味道清理幹淨。你可以和我說，我不會生氣的，男人嘛，都如此，這也是社交的必要手段。”
    “除此之外，麵對各種誘惑，你可以身體行動，但不能走心出軌，這是我的底線。如果被我發現了，咱們之間就徹底完了。”
    喬岩看著她道：“小梵，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既然選擇了你，我絕不會在外麵亂來的，請你相信我。”
    高梵鼻翼微微翕動，道：“我當然相信你，你可以管得住自己，能管得了別人嗎。年輕帥氣的部長，那些歌舞團的女演員估計早就盯上你了。”
    喬岩伸出手試圖牽高梵的手，她拒絕了。道：“我沒拉她們的手，絕對幹淨。”
    高梵撇嘴道：“那她們是怎麽樣的？”
    “就是喝酒的時候，用身體故意往我身上靠。”
    “然後呢？”
    “然後……我起身喝了酒，後來她們表演，我就出去和戴國成聊天了。”
    高梵伸出手抓住他的手道：“還算你坦誠，那女孩漂亮嗎？”
    “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濃妝豔抹的，我都記不起長什麽樣。”
    高梵繼續問道：“夜場的嗎，她們表演什麽？”
    “呃……不是夜場的，表演……跳舞唄。”
    “穿著衣服跳？”
    “穿得少。”
    高梵狠狠在手臂上掐了一把，喬岩疼得呲牙咧嘴，連忙道：“真穿的衣服，不騙你。”
    高梵道：“脫光了又怎麽樣，不都一個樣嘛。之前有個客戶想潛規則我，我就帶他去了夜場，一口氣找了七八個女的，讓他盡情地玩。這種事也沒什麽回避的，我還是那句話，玩歸玩，鬧歸鬧，你的心不能走，明白嗎？”
    “我發誓，絕對不會。”
    回到家，喬岩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等出來後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高梵從客廳走過來道：“我把你裏麵的衣服扔了，床上有新的。”
    喬岩暗自慶幸今晚和高梵坦誠說了，要是不說，芥蒂就此產生。以她的性格是不會主動問的，但積壓到一定程度必然會爆發。
    換好睡衣，高梵去洗澡了，喬岩則來到客廳拿起手機，看到羅珊珊發來了七八條信息，點進去看到是明天《景陽日報》的小樣，說她已經審過了，請他閱示。
    今天調研時，喬岩特意安排近期的版麵必須經過他審定。點開放大，頭版頭條是上午的常委會擴大會議。標題很普通，喬岩認真查看裏麵的內容，隨即改成“張亞偉在市委常委會擴大會議上強調：深入貫徹落實全省‘兩會’精神，以開好局引領開新局，以開門紅帶動全年紅。”並要求配發張亞偉的單人會議照片。
    頭版上正好有羅太華主持召開了政府常務會，喬岩要求直接壓縮，不超過八百字，一切以市委為核心。二版上還有副市長的調研活動，倒是加上了部委的活動，但內容比較單調枯燥。讓其全部改成簡要新聞，每條不超過一百字，把騰出來的版麵留給基層動態和項目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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