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列娜緩緩睜開雙眼，凝視著上方的光暈。
    在她睜眼的瞬間，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她死了。”
    顧星文背對著女人坐在床邊，幽暗的房間內隻有他們兩個人，周圍靜可聞針。
    葉列娜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珠都沒轉動一下， 沉默著坐起身。
    過了好半天後，輕輕點了點頭。
    “知道了。”
    “你不好奇她為什麽背叛我們嗎？”
    顧星文忽然扭頭問道，凝視著葉列娜的臉。
    女人的麵龐在燈光下顯出幾分模糊，長發散亂，唯有眼睛那處傷疤尤為明顯。
    葉列娜淡淡搖頭“不用猜。”
    她並不傻，所有反抗軍也不傻，明明已經很有防範了，卻萬萬沒想到背刺他們的居然是一個元老級別的人物。
    就像一個在你最困難時期與你同甘共苦走過來的親人，在有一天午後忽然對你拔刀相向，那種突兀與無措連帶顧星文也有一會腦袋嗡嗡作響。
    誰又能想到一個看上去甚至都沒成年的小姑娘居然會對自己人開槍？
    那種感覺如同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直至現在指尖都在發抖。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她要這樣做。”
    葉列娜的頭垂得更低，她沒有哭泣，雙眼中的幽深已然擴大。
    又沉默半晌後，她像是自說自話般緩緩開口。
    “ 有時候我甚至可以相信阿列克謝是叛徒，也不願意是她。”
    娜塔莉亞加入反抗軍的時候才十三四歲，來的時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極為淒慘，再加上對反抗軍的兢兢業業，縱使再有警惕心的人也無法想象到這一天。
    顧星文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記憶中那個少女的笑臉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他臨死前扭曲猙獰的五官。
    心像被挖空，誰也無法相信，誰都可能背叛甚至背刺。
    ——這才是最可怕的。
    顧星文忽然有一瞬間，有那麽理解了一點那個威爾遜的查理斯。
    “背叛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或許這就是那家夥當時反應那麽大的原因吧，自己貌似當初還怪人家大驚小怪。
    不過幸運的是他與娜塔莉亞到底交情不算深，葉列娜和伊萬這邊是真難受了。
    “我隻是好奇，為什麽她會是薩拉門徒的人？”
    他開口問道。
    葉列娜聽後慢慢抬頭，凝視著顧星文。
    哪怕是莫爾恰林呢？
    顧星文也同樣在注視葉列娜，他從這個女人的眼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你別傷心。”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別人，自己過去難過的時候大多都是自我緩解，真到勸導別人的時候不好意思這題超綱了。
    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句話，而葉列娜卻搖了搖頭。
    “不需要。”
    她的聲音逐漸冷下去，沒有掩麵哭泣，也沒有如精神失常般一遍又一遍地問為什麽。
    很多事情一旦發就沒有必要再問為什麽了。
    “我隻是有時候會很恨，痛恨一切，恨這個世界。”
    五指緩緩握緊，指甲紮入柔軟的掌心，疼痛不斷刺激著神經，告誡著葉列娜這裏仍是人間。
    霧冬不相信眼淚，哪怕哭得再狠也無法換來敵人的憐憫。
    娜塔莉亞這樣的顧星文相信不在少數，他們是集團一開始便布下的局，或許在管理員的視角看久了還覺得這些人隻會無能狂怒，如今這股放長線釣大魚的狠勁兒不由讓他另眼相看幾分，
    很好，很有魄力。
    阿倫死了。
    當顧星文再次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那個在關鍵時刻為葉列娜擋住致命傷害的男人此時已經化為一捧塵土。
    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
    簡單的葬禮上那裝著骨灰的盒子上蓋著一層白布，到場的也僅僅有反抗軍高層幾人。
    “阿倫哥”
    伊萬站在角落，視線中姐姐背對他主持著這場婚禮，而他卻懦弱到不敢去見阿倫最後一麵。
    他明明可以擋下來的。
    如果不是他反應慢半拍，死的就不會是阿倫。
    姐姐說了什麽他都沒聽進去，耳邊像是被蒙上一層紗，世界變得模糊而緩慢，如逐漸凍結的溪流。
    冰層之下，那顆跳動的心放緩了速度，薄冰攀上熾熱的火焰竟一時無法融化。
    所有人都沉浸在濃烈的悲傷之中，如果說有一個意外那麽便是顧星文。
    他很早就離開了現場，在外麵找機會聯絡了a。
    “大人！您終於聯係我了！”
    a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激動，隻是這聲調和他那個看上去特神秘沉穩的外表一對比有些難以繃住情緒。
    顧星文皺了皺眉，這怎麽看上去跟見到親爹一樣？
    還沒等他說什麽，a又緊接著開口。
    “大人，您是不知道這兩天一號城都快翻了天了，我也是現在才能有一小會時間見您!"
    “？”
    顧星文張了張嘴，這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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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a的嘴中他大概了解了個大概，那次自己離開的太快，導致很多事情集團都沒能解決，再加上高級玩家損失慘重和對手家族的摻合，最戲劇性的來了。
    莫爾恰林居然被打成了他們集團中的叛徒，不少人懷疑他們偷偷和地獄遊戲勾結!
    簡稱吃獨食，一時間無論是亞曆山大還是安娜都被“扣”在了一號城，不過這個誤會很快就被解決。
    a也成為了被懷疑的對象，而且至今嫌疑也沒有完全洗脫。
    “這件事鬧的很大，其他集團都知道了，他們根本不信霧冬集團的解釋，打算來興師問罪。”
    聽到這裏顧星文忍不住笑了一下，興師問罪？
    這個節骨眼上難不成他們集團之間還要打一下嗎？那反抗軍半夜睡覺都能笑醒。
    頂多就是像當年開會那樣派幾個代表來走走場麵罷了，傻子才信他們能真打起來。
    “你很害怕？”他半開玩笑地問道。
    “不滿您說大人，要不是我還有點用，他們可能早就對我刑訊逼供了。”
    a不想讓大人擔心，但實際上就差一點點，等那些集團代表來的時候極有可能就是他的死期。
    但是作為管理員先生忠實的信徒，他不願意讓先生的人為這點小事擔憂。
    顧星文點了點頭，默默將這件事記在心裏，繼而開口道。
    “一號城這邊的事你一會和我說，我這邊也有點事想問你。”
    聽到對方開口，a立刻挺直了腰板！
    “大人您請說，隻要是我知道的必然全部告訴您！”
    “就算是不知道的，我也一定盡一切辦法為您打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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