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望著傑克馬那雙燃燒著野心的眼睛，知道再勸也是徒勞。他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開口：“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隻能送你一句話——順勢而為，而非逆勢而行。”
    傑克馬眉頭微挑：“什麽意思？”
    李煥端起茶杯，輕啜一口：“你想改變金融體係，這沒錯。但改變的方式，未必隻有硬碰硬一條路。”
    “你的支付寶已經證明了技術可以倒逼改革，既然如此，何必非要直接挑戰整個體係？\"
    “你可以繼續用技術去優化金融，而不是試圖取代它。”
    傑克馬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做‘鯰魚’，而不是‘鯊魚’？”
    李煥點頭：“鯰魚攪動沙丁魚群，讓它們保持活力，但不會吃掉它們。而鯊魚……隻會引發圍剿。”
    “你以為金融體係內的毛病，隻有你一個人看到了？”
    “如果不是看到了這些問題，我們幾家移動支付的牌照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下來。”
    “可為何大家明明知道其中的問題，但為何沒有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
    “無非是難度太大了而已，如果你這個時候站出來，無異於將所有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這會讓你處於非常不利的地步。”
    “就算是那些想改變金融環境的人，當被大勢裹挾之下，也不敢替你發聲。”
    “教員說過，革命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的少少的，如果這件事情想成，那就必須爭取那批中立的人。”
    “激烈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甚至可能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煥最後不無告誡的提醒道。
    聽到這番話，傑克馬陷入到了沉思，李煥老成謀國的想法讓他確實大感意外。
    “那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傑克馬沉思片刻後回答道。
    “好，無論如何，如果未來需要我的幫助，請務必不要客氣。”李煥當然能理解傑克馬的難處。
    傑克馬之所以這麽著急，除了急於改變眼下的金融現狀，恐怕也是為了給眾多投資者一個答複。
    為了以壯聲勢，傑克馬已經拉了太多人綁上了他的戰車，這麽做當然可以壯大力量，但這些人可沒有傑克馬的理想，他們之所以願意投資，無非是追逐利潤而已。
    如果不盡快完成上市，給這些投資者一個回報，那必然引起資本的反噬。
    “一定，你讓我很意外，我現在是真的後悔當初沒有達成那筆交易了。”正事談完了，傑克馬和李煥喝了一杯後，很是感慨的對李煥說道。
    李煥年輕的臉龐下是超出年齡的成熟，對於事情本質的理解超乎傑克馬的想象。
    當初傑克馬提出要入股李煥名下的橙信，可李煥提出來要用支付寶的股份進行置換，最後是傑克馬親自否掉了這個提議。
    可橙信不僅已經成為了國民app，而且還開發出了橙信支付和支付寶搶占市場。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經過今天的這番交談，傑克馬在想，如果支付寶有李煥加入進來，那他的計劃會不會更加順利一點。
    “支付寶和橙信支付是競爭對手，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我們也是合作夥伴，最起碼我們在為同一個方向而努力。”李煥笑了笑後說道。
    別看傑克馬說的這麽惋惜，可李煥知道，如果真的一起合作，那反倒沒辦法這麽坦誠的在一起聊天。
    “再說了正如你所言，上麵的人不可能會允許市麵上隻有一個支付寶，也不會隻有一個橙信支付。”李煥很是隱晦的玩笑道。
    “所以我們兩家該打還得打，該鬥還得鬥，我們一團和氣上麵就有人該睡不著了。”傑克馬立即明白李煥的意思。
    “哈哈，知我者，馬老師是也。”李煥撫掌稱讚道。
    用過餐後，李煥和楊玥一起向傑克馬告辭，從餐廳離開以後，兩人又一路步行返回酒店。
    隻是回去的路上，楊玥一路無語，這倒是讓李煥有些意外。
    “怎麽啦？一言不發的。”李煥側過頭對楊玥問道。
    “就是在想你們的聊天。”楊玥頓了頓後接著說道：“隻是沒想到你們竟然在幹這樣一件大事。”
    “從內心講，我是十分佩服馬老師的，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挑戰舊秩序。”
    “而且馬老師說的也沒錯，當下的金融係統確實到了需要整頓的時候了，你在金融係統內待了這麽久，應該比我更清楚這裏麵的問題有多嚴重。”李煥想了想後對楊玥說道。
    “是啊，裏麵的腐敗程度簡直超乎想象，無序和混亂已經成為了金融領域內的常態。”
    “眼下也確實到了需要整頓的時候。”對於李煥的這番話，楊玥當然非常的讚同。
    不多時，二人來到路邊的一處夜市內，這裏沒有大城市的精致規整，卻多了幾分漁村的鮮活氣。
    攤主們用帶著瓊海口音的普通話吆喝，鐵板上的魷魚滋滋作響，混著清補涼的甜香飄散在潮濕的海風裏。
    \"你看這個！\"楊玥突然蹲在一個阿婆的攤位前。竹編的簸箕裏堆著形狀各異的貝殼，在燈泡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阿婆笑眯眯地遞給她一枚海螺：\"姑娘貼耳邊聽聽，能聽見南海的風哩。\"
    李煥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不自覺地勾起嘴角，他本人就喜歡這樣的人間煙火氣，可此刻楊玥發梢沾著夜市蒸騰的熱氣，眼睛裏映著彩燈的模樣，讓他愈發覺得可愛起來。
    \"姑娘，可以看看這個！\"阿婆把穿成手鏈的貝殼推過來。
    “哇，好漂亮。”楊玥看到這些貝殼手鏈後說道。
    “多少錢？”李煥見楊玥喜歡，就要準備買下來。
    “五十塊錢一串。”阿婆連忙小心說道。
    畢竟幾個貝殼賣五十塊錢，這價格可確實不便宜。
    李煥當即掏出手機對著阿婆問道：“橙信支付有嗎？”
    “有的有的。”阿婆連忙打開手機說道。
    “那就用橙信支付。”李煥掃完碼付了十塊錢。
    楊玥看到李煥這小孩子氣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當即伸出自己的右手對李煥說道：“幫我戴上。”
    李煥笑了笑後，接著將這貝殼手鏈戴到楊玥的手腕間。
    “我喜歡這個。”楊玥伸手對李煥炫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