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秦皇宮中。
    宮室之內，歌舞靡靡，酒氣四溢。
    曹操照例在歌舞升平，醉生夢死。
    哪怕劉備數十萬大軍傾國而來，哪怕漢中正遭受漢軍的猛攻，哪怕陽平關形勢吃緊。
    曹操卻依舊整日沉浸於酒色之中，似乎全然不將漢軍的滅國來攻當回事。
    酒正半醉時。
    殿門突然被撞開。
    夏侯惇，程昱，黃權，曹丕等人，神色凝重的闖入了殿中。
    曹操雅興被打擾，頓時臉色一沉，麵露不悅。
    “陛下，出事了，漢中出大事了！”
    程昱的聲音因奔跑而變得沙啞，神色凝重之極。
    曹操臉色微微一變，到嘴邊的怒言，不由咽了回去。
    “漢中剛送來的急報。”
    程昱稍稍平複了一下呼吸，卻難掩眼中驚惶與悲痛，顫抖著一拱手：
    “妙才將軍為那馬超所斬，定軍山失陷，我陽平關守軍死傷近兩萬，我軍慘遭重創！”
    “嚴顏，閻圃等無人統領，聲稱陽平關乃至漢中已守不住，請求陛下準許他們棄守漢中，撤回劍閣以南！”
    程昱聲音顫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帶著無盡的絕望與恐懼，道出了噩耗。
    隨後，他將手中那封急報，雙手高高奉上到曹操跟前，仿佛捧著一塊沉重的巨石一般。
    曹操腦子嗡的一聲作響，如若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他身形更被驚到搖搖晃晃，險些從龍座上跌落下來。
    夏侯惇、曹丕等一眾見狀，神色大變，慌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曹操。
    “妙才竟然……竟然死了？”曹操嘴唇顫抖，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聲音沙啞，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
    那可是夏侯淵啊，自幼與他長大，情同兄弟一般的存在！
    曹仁，曹洪，曹純…曹家多少兄弟，已死在了劉備的刀下。
    現在，終於輪到了夏侯家嗎？
    曹操臉色震愕，一把將眾人推開，邁著踉蹡的步伐，一躍而起，奪過程昱獻上的急報。
    他雙手緊緊攥著那份急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的盯著上麵的每一個字。
    急報上，將劉備派馬超奇襲定軍山，誘殺夏侯淵……
    整個經過，寫得清清楚楚。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匕首，狠狠的刺在曹操的心頭。
    他心存的那一絲僥幸，終於在這一刻，被這白紙黑字的情報，擊了個粉碎。
    夏侯淵真的死了。
    死在了馬超的槍下。
    死在了蕭方的詭計之中！
    曹操咬牙欲碎，臉色由震愕變為驚異，逐漸化為無盡的憤怒，雙眼更是血絲密布。
    “劉備，蕭方，馬超——”
    “你們害死朕多少兄弟，今日又害死朕的妙才，朕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朕若不殺你們，朕誓不為人～～”
    曹操向著漢中方向，發出了瘋了一般的咆哮詛咒。
    曹氏與夏侯氏出與同宗，曹操自幼便與夏侯淵一同長大，經曆無數的風雨與坎坷，情同手足。
    如今，眼見自己的手足兄弟，再次死在蕭方的“毒計”之下，曹操在此刺激之下，已是全然失去了天子該有的冷靜氣度。
    “陛下！”
    夏侯惇單膝跪地，眼中湧起悲憤淚光，憤然道：
    “請給臣數萬精兵，準臣前往漢中馳援，臣必殺馬超，為妙才報仇雪恨啊！”
    夏侯惇在悲憤請戰。
    曹操與夏侯淵雖情同兄弟，也將夏侯氏視為宗室，但與夏侯淵終究不是血脈兄弟。
    夏侯惇卻不同，夏侯淵那可是他的堂弟，二人是真正的血脈兄弟啊！
    眼見自己的血脈兄弟，死於馬超之手，他焉能不悲憤欲絕，恨不得即刻殺奔漢中，為夏侯淵報仇雪恨！
    曹操猛一拍案幾，眼看就要準了夏侯惇所請。
    話到嘴邊，卻在最後一刻止住。
    殘存的理智，將他從衝動的懸崖邊拉了回來。
    “仲德，你以為呢，朕該不該準元讓率軍增援漢中？”
    曹操強忍怒火，目光緩緩轉向程昱。
    顯然，他是想讓程昱出言反對增援漢中，替自己說出心聲。
    因為他很清楚，夏侯淵一死，漢中軍團遭此重創，陽平關也好，漢中也好，絕然是守不住了。
    放棄漢中，將殘存的幾萬兵力撤往劍閣以南，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這話，他卻不能說啊。
    你拒絕了為夏侯淵報仇，夏侯惇會怎麽樣，宗室們又會怎麽想？
    人心盡寒啊。
    程昱本想勸諫，可當他的目光掃到一臉憤怒的夏侯惇時，話到口邊卻又收了回去。
    他清楚，勸說曹操不增兵漢中，不去為夏侯淵報仇，就等於得罪了夏侯惇這位大將軍，這位宗室之首。
    “陛下，此事關係重大，臣方寸已亂，實難決斷…”
    程昱隻得耍了個滑頭，既不反對，也不讚成。
    曹操臉上掠過一絲失望。
    程昱終究還是沒能體察上意，替他站出來擋槍。
    這也沒辦法。
    誰讓他近來沉浸於酒色，已全然沒有當年的雄主氣度，令程昱也心灰意冷，不敢再忠言進諫，更莫說替他背鍋擋槍。
    曹操歎了口氣，陷入了糾結兩難之中。
    他當然想為夏侯淵報仇。
    他甚至想要離開成都這個溫柔鄉，親自率軍殺入漢中，與劉備決一死戰。
    哪怕為夏侯淵這個兄弟身死國滅，也再所不惜。
    可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現下發兵去漢中，除了白白填送士卒性命外，沒有任何用處。
    隻是這話，他自己卻不能說，得由臣子來說。
    偏偏程昱在這關鍵時刻，卻裝起了糊塗，豈能不令他失望？
    “太子，你以為呢？”
    曹操的目光，隻得轉向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期許。
    曹丕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司馬懿。
    司馬懿微微點頭，示意他順從曹操的暗示。
    曹丕沉吟片刻，隻得深吸一口氣，拱手道：
    “父皇，兒臣以為，陽平關已難保，漢中失守已成定局，咱們絕不可再白白折損將士了！”
    “兒臣請父皇下令，準許閻圃曹真他們，即刻率漢中殘存的兵馬，放棄漢中南撤往劍閣。”
    此言一出，夏侯惇臉色立變。
    他猛的轉過頭來，雙眼怒視向曹丕。
    眼神已為失望與困惑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