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妢，走啦，回去休息了。”
    宣宣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過來叫她。
    “哦，好，你先回去吧。
    我……我再坐一會兒，找找感覺。”蔡少妢勉強笑了笑。
    “別太累了啊。”宣宣拍拍她，先離開了。
    片場的人很快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場工在整理道具、收拾燈光電纜。
    偌大的攝影棚頓時顯得空曠而安靜。
    蔡少妢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重新翻開那已經被畫滿筆記的劇本，對著天台那場戲的幾行台詞發呆。
    她嘴裏無聲地念著，手指不自覺地比劃著，試圖抓住那一閃而過的靈感。
    “這裏……是不是應該先有一個下意識的驚訝，然後才是掩飾……”她喃喃自語，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去而複返。
    陳浩本來已經準備回陳園，走到門口想起有一份明天的場景設計圖落在休息室，折返回來取。
    經過影棚時，他看到裏麵還有燈光，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坐在那裏。
    他走近些，發現是蔡少妢。
    她低著頭，纖細的手指指著劇本上的某一行，眉頭輕鎖，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認真，甚至有點執拗。
    陳浩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
    他見過很多努力的演員，但像她這樣收工後還自己默默琢磨的，並不多見。
    他想起晚上拍攝時她的掙紮和最後的突破。
    他改變了主意，沒有直接去休息室，而是轉身走向她。
    “還在想那場戲？”陳浩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影棚裏響起，溫和而不突兀。
    蔡少妢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看見陳浩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麵前。
    她趕緊站起來，有些慌亂：“陳先生！
    您還沒走？我……我就是覺得最後那裏好像還能更好一點，所以再看看……”
    陳浩笑了笑，示意她坐下，自己也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麵。
    “不用緊張。
    演員自己琢磨戲是好事。
    哪地方覺得不對勁？”
    見陳浩沒有責怪她，反而態度親切，蔡少妢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她指著劇本上那句台詞：“就是這裏，孫樺聽到卓尚文那句暗示性很強的話之後，我的反應。
    導演說要複雜，我最後給出的可能還是有點……直白了。
    我覺得應該有一種更細微的內心震動，但表現上又要克製。”
    陳浩拿過她的劇本，看了看那處。
    他沉吟了一下，說：“你的理解是對的。
    孫樺不是傻白甜，她出身商業世家，對這種算計和接近很敏感。
    但卓尚文又確實很有魅力，而且幫了她。
    所以她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本能的一絲悸動，類似於‘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對我有意思嗎？’，但這念頭幾乎立刻就被她的理性壓下去了，轉化為警惕和社交性的掩飾。”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蔡少妢的表情：“所以，外在表現可能隻是一個極短暫的停頓，眼神閃動一下，然後立刻用禮貌的、甚至略帶疏離的笑容掩蓋過去。
    關鍵是那個‘瞬間’的捕捉。”
    蔡少妢聽得非常專注，眼睛越來越亮：“對！
    對！
    就是那個‘瞬間’！
    我好像總是抓不住那個節奏，要麽慢了，要麽沒了。”
    “我們來試試。”陳浩合上劇本，看著她，“你現在就是孫樺，剛剛聽我說完那句有點越界的話。
    看著我。”
    蔡少妢立刻進入狀態，抬起頭，看向陳浩。
    陳浩的眼神瞬間變了，變成了卓尚文那種帶著探究和一絲曖昧的目光，他微微壓低聲音，仿佛帶著磁性：“孫小姐這麽聰明，應該明白，有些合作，可以更……深入的。”
    蔡少妢的心猛地一跳。
    雖然知道是在對戲，但陳浩的目光和語氣實在太有穿透力，她仿佛真的成了孫樺，被那句話戳中了心扉。
    她的眼睛下意識地微微睜大，瞳孔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詫異，幾乎就在同時，她迅速垂了一下眼睫，再抬起時，臉上已經掛上了禮貌而略顯距離的微笑。
    “卓先生真會開玩笑，合作當然要看雙方的誠意和規則。”她的聲音盡力保持著平穩。
    “對！
    就是這樣！”陳浩立刻恢複了平時的狀態，語氣帶著讚賞，“剛才那個反應就非常好！
    非常細微，但層次出來了！”
    得到肯定，蔡少妢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仿佛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真的嗎？謝謝陳先生！
    我好像有點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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