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著急的嬴政

字數:4742   加入書籤

A+A-




    自從入冬以來,鹹陽已經接連下了四場大雪。
    不過前邊的四場雪好似隻是開胃菜,剛剛進入一月又一場大雪在深夜降下。
    而除了雪勢極大外,整片天空都呈現一片血紅色。
    原本該是漆黑的夜空與大地,被血色映照的好似還處於黃昏一樣。
    飄落的雪花與周圍的景致依舊看得清清楚楚。
    不過這種異樣的景致,沒能讓人生出任何興致。
    反而心中對明亮的血色始終有些惴惴不安。
    畢竟大秦尚黑,且但凡能與血有關聯的,多少都覺得有些不詳。
    整座鹹陽城未睡的人中,隻有值更的衛士開心一些。
    深夜裏看得真切,對於他們而言會當值的更為輕鬆一些。
    不過北門衛尉麾下的值更衛士的輕鬆氛圍並沒能維持多久。
    在城牆上巡視過後,還未等到撤入兵洞取暖,從城外的官道上由遠及近的傳來馬蹄聲。
    “安登君加急傳信!”
    疾馳的十幾騎知道入城的規矩,打頭被黃品派來傳信的白勝先是對著城上的衛士舉著腰牌大喝一聲,隨後指向身旁的幾騎繼續道:“這幾位是北地郡守安排的互送袍澤。
    他們可以證明我為安登君傍身短兵!
    來時安登君特意交代,傳信由我親自呈給始皇帝。
    勞煩城上的袍澤快些向上稟報。”
    奔到城門下的還不到二十騎,借著明亮的血色又能看得極遠,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城上的衛士基本可以斷定這就是一次加急的傳信。
    城門上的屯長沒有廢話,應了一聲稍等,立刻奔向冰洞與當值的都尉稟報。
    當值的都尉知曉黃品在始皇帝心中的分量。
    略微思量了一下,立刻親自帶人打開副門。
    檢查過照身貼與腰牌後,又親自領著白勝直奔宮門。
    與守宮門的郎中令麾下的衛士做過交接後,守城都尉才折返回去。
    不過守城的都尉並不是先回了北門,而是先拐進了馮劫宅院的方向。
    雖然已經夜深,但嬴政依舊未歇下,還是坐在案幾後翻看著各郡送上來的上計。
    當聽到殿門外傳來極為急促的腳步聲,嬴政先是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隨即又變得極為疑惑。
    挑了挑眉頭站起來,借著殿內明亮的燭火看到值更的衛士帶著一個雖然麵生,但看穿著就能看出是九原郡兵的軍卒走到殿門前。
    嬴政心中發緊的同時,急忙邊擺手示意不必行禮,邊開口詢問道:“九原可是出了什麽事端?!”
    “安登君傍身短兵白勝叩見陛下。”
    眼前的可是始皇帝,白勝不敢有任何失禮的地方。
    即便是嬴政擺手,白勝還是先行了一禮,隨後將傳信交給一旁的衛士,繼續道:“回陛下,九原並無事端,是有關西北境大澤的傳信。”
    在嬴政的腦海裏,西北的國境根本就沒有大澤。
    聽到白勝的回答先是疑惑了一下,但馬上就想到了這個大澤應該是月氏人的大澤。
    而通過白勝的神色來看,顯然不是打了敗仗。
    但嬴政心中並未有任何輕鬆。
    黃品這次讓短兵親自呈信,可以想見絕不會是什麽小事。
    尤其是剛剛得了西境一郡之地,這麽快就推向大澤更不是什麽喜事。
    就算是有胡女塔米稚的助力,也容易貪多嚼不爛。
    當擰起眉頭打開傳信看了幾眼,嬴政的臉色瞬間就是一凝。
    待仔細將信全都看過,甚至連身體都發抖起來。
    並且眼前感覺一陣陣的模糊,心口的位置也是一剜一剜的刺痛。
    幾個呼吸後,心口得刺痛雖然好轉了些,可嬴政的兩腿卻感覺十分無力。
    身體搖晃了幾下,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
    “陛下!”
    “快去找醫師,讓範無且親自過來!”
    嬴政閉著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對慌亂起來的內侍與衛士擺了擺手,“先扶朕坐好,再把西境的輿圖掛起來。”
    看到內侍與衛士臉上都露出難色,嬴政怒喝道:“都想抗令不成?!快按我吩咐的去做!”
    待內侍們不敢遲疑,扶著他坐回案幾之後,嬴政看向白勝,“你離開時,大軍是否離開了彎澤!一路傳信,又走了多少日!”
    白勝沒想到嬴政會是這樣的反應,立刻收了激動的心情,忐忑不安的答道:“聽公子的安排,是第二日便開拔。
    自彎澤一路日夜南下,共用二十八日入宮。”
    聽了白勝的回答,嬴政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並且心口處又一次傳來刺痛。
    雙手撐在案幾上半晌,嬴政才緩過來一些。
    緊鎖著眉頭看向案幾前掛起的輿圖,將目光死死盯在山口的位置上半晌,嬴政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身為大秦的最高掌權者,嬴政對於政治實在是太了解不過。
    塔米稚可以作為錦上添花,真依仗著她快速攻下月氏根本就沒有可能。
    如果塔米稚真在月氏有分量,就不會遲遲沒人來把她接回去。
    而且更要命的是黃品還采取了就糧於敵的策略。
    推到前邊的塔米稚隻會背離民心與民德。
    更何況深入月氏人的腹地,又豈能是那麽容易就能就糧於敵的。
    黃品與涉間直插到山口,按最好的結果去推斷也隻是能夠吞下大澤。
    缺兵少糧之下,難以奪取月氏人的山中廊地。
    讓鹹陽做好接手的準備,更隻是個不好笑的說笑。
    而且嬴政多少也猜出了一些黃品這樣做的目的。
    至於是不是逼宮,是不是逼迫著鹹陽做出應對,嬴政並不太在意。
    他在意的是黃品的安危。
    因為短時間鹹陽這邊根本無法做出策應。
    近百萬的精銳屯軍都在南北兩境。
    前不久又下令蒙恬著手真正修築直道。
    一旦築路的事宜運轉起來,北境屯軍不得動彈不說,安排負責供給的各郡也沒法停下。
    就算是不顧一切狠心舉隴西全郡之力,都未必來得及。
    黃品如此莽撞的謀劃,能夠損兵折將地突圍出來都算是好的。
    最有可能的結果是深陷月氏絕境,最終都折了進去。
    而這個結果,是嬴政不想看到,也不能接受的。
    可偏偏他又鞭長莫及,想救都無從下手。
    麵對這種情況,嬴政自打逃離趙國後,第一次生出了無力與慌亂之感。
    緩緩睜開眼睛,臉色愈發難看地盯著輿圖又看了一陣,嬴政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張大嘴巴用力喘息了幾口粗氣,嬴政一手撫在心口,一手對已經有些慌亂起來的內侍道:“傳令兩相與九卿立刻入宮!”
    不過沒等殿內的內侍領命出去,嬴政又立刻改口道:“慢著,隻把蒙毅先召入宮。”
    頓了頓,嬴政竭力用冰冷地目光掃了一眼一眾殿內的人,咬牙狠厲道:“誰若敢把消息傳揚出去,朕就夷誰的三族!”
    :..cc0
    ..cc。..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