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大澤要交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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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天氣的變暖,日落的時間也被拉長。
得了正式軍令而枕戈待旦的大軍披上傍晚金色的霞光,如同天上的天兵天將一般。
塔米稚單手撫摸著額角迸出的幾絲亂發,時而望望士氣高昂的銳士,時而看看一旁磨著鈹頭的黃品,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是嫌我對你的誤會還不夠多,又開始有話憋著不說?”
塔米稚的小腦袋來回擺動的幅度雖然不大,但人就在現在跟前,黃品就算是想看不到都不行。
用餘光略微瞥了幾眼塔米稚的神情,黃品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放下礪石先是故意打趣了一句,隨後拍了拍身旁的木墩示意塔米稚坐過來,笑吟吟道:“看著眼前的大軍,心情特別澎湃是不是。
想要下去與部眾一同出戰,以便一展豪氣。”
略微頓了頓,收了臉上的笑意,黃品斬釘截鐵的繼續道:“收了這個心思,就算大軍拚沒了,也輪不到你上陣。”
“為什麽?!”
見黃品主動說破她的心思,塔米稚以為能得到同意,俏臉立刻笑得如同一朵盛開的鮮花一樣。
可沒想到黃品緊接著就來了一句不容置疑的拒絕,這讓塔米稚的笑顏瞬間就是一滯。
巡到黃品身旁撅起嘴帶著不滿與不解的詢問了一句,塔米稚又抬手指向營盤之外道:“軍容之盛,軍備之強,根本不是族人所能抵擋的。”
放下手臂挽住黃品的胳膊輕輕搖晃了幾下,塔米稚做出撒嬌的樣子繼續嬌嗔道:“大軍隻要一動,用不上半日的工夫就能趕到。
而大軍一旦圍住王城,那一圈矮石牆估摸半日都扛不住。”
再次搖晃了幾下黃品的胳膊,塔米稚收了嬌嗔的模樣,眨眨眼睛道:“波磨一撤,我都懷疑王城有可能沒有人把守。
大戰還是要在曠野之上進行。
而以我的身份,不管是跟著習林向西,還是跟著孟西阻止波磨打過來都要起大用。
你為何不讓我露麵,非要窩在營裏。”
按常理,塔米稚的思路並沒有錯,也是最優的選擇。
問題是扶蘇與蒙毅來了。
政哥就算再信他再寵溺他,他也得采取些自救的手段。
給政哥創造一些不治罪於他的條件與理由,更要竭力堵住李斯的嘴。
所以這一仗就不能隻顧著軍事因素,而不考慮政治因素。
而其中的一個自救手段,就是明麵上他要被月氏人所記恨。
不然他與月氏人上下一派上下祥和,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不單不是政哥願意看到的,更會給李斯一個詬病他的理由。
但如何拿捏與月氏人關係的這個度,卻並不好把握。
最終還是要看塔米稚從中如何斡旋。
不過這是涉及到不知道多少條人命的事情,黃品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與塔米稚商議。
見此時話茬已經無意間引到了這上,黃品麵色複雜的輕歎一聲,抬手攏了攏幾下塔米稚額角栗色的亂發道:“王城確實好拿,根本用不上三日的工夫。
這三日其實是給被圈在營帳裏的那三位留出來的。”
說到這,黃品停頓下來,給塔米稚一個消化的時間的同時,抬手對護在一旁的黃如揮了揮手,令短兵都退遠了些。
見塔米稚的俏臉上帶著疑惑望向遠處的大帳,黃品猶豫了一陣,最終苦笑兩聲,將他在大秦以及在朝堂上的真實處境說了出來。
“你這樣對大秦如此忠心的人,居然還有人容不下你?”
聽了黃品的講述,塔米稚先是整張俏臉都布著驚愕的驚呼了一句,隨後立刻皺起了眉頭。
沉思了半晌後,塔米稚將目光再次挪到關著扶蘇與蒙毅的大帳道:“你是打算硬拉著他們一起下水?”
黃品點點頭,目光微微眯了眯道:“沒錯,而且主功還要讓出去。
另外,隻要能與波磨在這條中線上周旋上兩個月,我就要立刻動身趕往鹹陽請罪。”
黃品的這個決定讓塔米稚不隻是錯愕萬分,還變得極為擔憂,“主功讓出倒是沒什麽,可你走得這樣早如何拿功勳傍身。
必定會遭到李斯攻訐於你。”
黃品搖搖頭,“公子與郎中令必然會傳信回去,功勳少不了我半分。
而且我也不在意功勳,隻有忠心才是我能免罪的關鍵。”
塔米稚擰著秀眉琢磨了一陣,臉上還是帶著擔憂道:“功勳給了旁人,又主動以退為進的交了權,看起來應該不會被猜忌。
可若是有個萬一,你連個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塔米稚臉上的擔憂變為了狠厲,用力咬了咬銀牙繼續道:“若真出了萬一,我一定會親手宰了那個無緣無故就算計你的李斯,隨後我再尋了你去。”
“你可說點吉利的吧。”先是抬手捂了一下塔米稚嘴,隨後黃品挑挑劍眉道:“李斯也不是無緣無故,而是我竄的太快了,別人努力了二十年甚至是幾十年都未必能如我現在一樣,是我堵了別人的路。”
見塔米稚露出不服氣的樣子想要開口,黃品搖搖頭打斷道:“不說這些無用的。
想要以忠心免罪,前提是接下來的仗隻能勝不許敗。
而且至少是王城以西之地要掌控在咱們手裏。”
頓了頓,黃品臉色一正,對塔米稚沉聲道:“你那兩個兄長,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而波磨主動退走除了賽塔的原因,必定打著誘敵深入的心思。
另外,兩邊八成會聯手。
這一仗其實並不好打,甚至有可能極為慘烈。
大澤過來的勇士,或許會戰死的多些,你心裏要有個準備。”
黃品的話雖然說的隱晦,但塔米稚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再聯想到剛剛說的忠心,立刻就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俏臉有些複雜道:“示忠為應有之意,我也並非有其他的心思。
可畢竟名義上我是他們的王,總該知道折損多少算是多。”
“你這心思就是轉的快,不用多廢一句唇舌就能懂我的意思。”
帶著感慨誇讚了一句塔米稚,黃品無奈的笑笑道:“這個投名狀是他們必須交的。
緣由你也懂,不用我解釋什麽。
至於數目,並不好說,這要看你能壓到什麽地步。”
聽到黃品這樣說,塔米稚稍稍鬆了一口氣,低下頭琢磨了一下,先是抬起四根手指,隨後又改為一個巴掌道:“至多一半,若再多的話,不管我再如何去說,那些族人也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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