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王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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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從不缺乏麵對困難的勇氣,也敢於為天下先。
    同時也是撞過一次牆後,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的那種人。
    換句話說,嬴政是誰說得有理,誰能解決問題就會全力支持誰的這種人。
    即便是對王昂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嬴政還是竭力平複那股無奈與憤懣的情緒,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這是既是帝王該有的能力,也是對臣子的一種尊重。
    不然,心不平氣不和,很難聽進別人的話,也無法從中得到收獲。
    所以王昂根本不知道短短的片刻前,眼前笑吟吟的始皇帝還是一副陰沉的臉色,也更不知道始皇帝在擔心什麽。
    隻是疑惑始皇帝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宣他過來。
    “在衛尉軍中如何?”
    衛尉軍不比北地屯軍,就在始皇帝眼皮子底下。
    麵對這個問題,王昂不敢有隱瞞,實話實說道:“回陛下,很好,就是太過清閑。”
    “你倒是實誠。”
    揮手讓人給王昂端了荼湯過去,嬴政似笑非笑道:“你清閑可怪不得旁人。
    若是跟黃品不鬧得那麽僵,你早就跟著去嶺南了。”
    知道王昂這話不好回答,嬴政哈哈一笑,擺手道:“這話對你這個實誠人而言,相當於是擠兌。
    不好應聲,就不要應聲了。”
    頓了頓,嬴政起身也不管剛剛給王昂上了荼湯,揮手道:“陪朕在院內走走。”
    待到了院內,邊享受著暖陽帶來的暖意,邊在院內轉悠了兩圈,嬴政忽得開口道:“與朕說實話,你恨黃品那小子嗎?
    讓他後來居上,又有沒有嫉妒過?”
    王昂以為是嬴政想要調和他與黃品的關係,下意識的就想按商議好的開口說些決裂難以愈合的重話。
    但是話到嘴邊又猛得收了回去。
    問話的可是始皇帝。
    若是太過刻意,結果很有可能是他的去留會生出變數。
    而且打心底他也不想把話說得太假來誆騙嬴政。
    略微沉默了一下,王昂緩聲道:“臣不恨,也不嫉妒。
    能有如今之位,是他該得的。
    有了嫌隙,臣既無奈也沒想到會如此。”
    嬴政停下腳步扭頭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王昂,微微頷首道:“你不知道會如此,那就是那小子故意為之的。”
    聽了這話,王昂瞬間先是頭皮一麻,隨後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上,隻感覺一陣眩暈。
    顯然是始皇帝看出了什麽,不然不會突然這麽問也不會這麽說。
    暈暈乎乎的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跪地認罪,王昂卻看到始皇帝又轉過了身,再次踱步道:“那小子行事就那樣,總是讓人看不明白。
    但與你傷了袍澤之情,朕還是能看出些緣由來。
    這是怕朕護不住他,擔心你要受了他的牽連。”
    說罷,嬴政抬起手臂晃了晃,“不提那小子,提他朕就生氣,隻說些眼下的。”
    再次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王昂,嬴政目光中帶著一絲期望,緩聲道:“陳郡南部幾縣的狀況你應該知道。
    若是換了你來解決此事,你該從何處入手。”
    始皇帝突然間變了話茬,讓王昂心中長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如何應答也不敢有所耽擱。
    腦子飛快地轉動了一陣,王昂試探著問道:“陛下指的是黔首逃匿,與南北各縣相比之下,北邊顯得不公?”
    嬴政滿意的笑了笑。
    王昂能這麽問,就證明這個小子真正看到了隱患,也證明對隱患是有些想法的。
    唯獨一點不好,隻問陳郡黔首,而不提三郡官吏之失,恐怕也是不想多事。
    但是眼前這小子可不滑不溜秋的黃品那小子。
    想不說?
    可沒那麽容易。
    想到這,嬴政笑的愈發和善,點頭道:“沒錯,說說你如何解決?”
    王昂低垂下眼眸,想了想,抬起目光道:“臣覺得沒什麽問題可解決,隻要按大秦律法行事就好。”
    王昂的回答,讓嬴政的笑容凝固了一下,接著強行保持住笑容,目光帶著些失望道:“既然已經發現不公,為何還說是沒問題。”
    王昂撓撓頭道:“也不是說沒問題,臣的意思是出問題的不是新政,而是那些黔首。
    太倉已經下了政令,不會因災而強征賦稅或是徭役。
    如果按朝堂的政令去做,眼下是苦了些,可以後肯定會好起來。”
    看出始皇帝還是有些沒聽明白,王昂再次仔細想了想,繼續解釋道:“臣說的仔細些,但不一定對。
    陳郡幾縣的黔首能按法行事,是受了安國侯的恩澤,連帶著受了利。
    知道隻要一心向秦,即便做不到安國侯那樣,日子總歸是不會差。
    而南部幾縣的黔首逃匿,是隻看到了陽夏因安國侯一人而得利。
    沒看到得利都是大秦律法應許的。
    陛下曾說過天下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南路幾縣的黔首也是這樣。
    他們沒有安國侯可借利,自然就生出了其他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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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逃到了雲夢澤無人去管,可以不必再繳賦稅。
    或是以為再尋到之前的那些老封主,日子就能比先前好了。
    可用不多久,他們就後悔。
    雲夢澤除了水就是草木連天,哪來那麽多熟地可耕。
    指望著那些老封主更是可笑。
    那些人當年可是連轄地內的溝渠都不疏浚。
    管是什麽災禍,該繳田租繳田租,該納口賦納口賦。
    黔首是死是活,那些人可不在意。”
    說到這,王昂憨憨的一笑,“先前與安國侯在一起的時候,也擔心過這樣的事。
    他認為主要的原因是六國之地的黔首習慣了封主之言即為律法。
    驟然間直麵大秦種種律法極為不習慣。
    至少需要二三十年才會真正有所適應,才會如老秦人一樣守法。
    雖說當時臣沒有反駁,但心裏卻是不讚同的。
    大秦法吏時刻推法,各地黔首就算背不那麽仔細,也該知曉個大概。
    明明知道按律法行事隻是受了些拘禁,可日子卻比先前要好上太多。
    既然如此,對這些蒙了心的黔首,就不必再強管。
    他們願意逃就逃,願意去找那些餘孽就去找。
    隻有吃了苦頭才會知道大秦的好。”
    聞言,嬴政有些哭笑不得,“黔首最易煽動。
    放任逃匿,隻會成了六國餘孽的助力。
    你這說辭,過於天真。”
    王昂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開口反駁,“死些人才會更念著大秦的好。
    另外,六國餘孽早晚都要反叛。
    晚叛不如早叛。”
    嬴政這次並沒有就這個話茬再說什麽,而是沉思了片刻詢問道:“你覺得新政苛刻嗎?”
    “陛下可是覺得新政苛刻,才使得黔首如此?”
    王昂不傻,隻是心思主要都用在戰陣上。
    但始皇帝能詢問出這樣的話,證明已經對新政沒那麽有信心,甚至有改政的想法。
    驚呼一句過後,王昂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陛下萬萬不可有改政之意。
    大秦乃是開六合八荒之朝,更是萬世之基。
    能夠如此,皆因大秦尊法,即便要改也隻是對些許律法寬鬆些。
    統權於朝堂的新政,更是不能有一絲更改。
    這些話臣琢磨不透,但安國侯卻常與臣說。
    想必是有道理的。”
    頓了頓,王昂將頭叩在地上,咬牙繼續道:“安國侯還與臣說過。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情。
    陛下開世,且能堅持住新政以及繼續以法行事,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情。
    其他的,其他的……”
    “其他的該由二世與你們這些年輕之人去做?”
    替王昂補全了沒說出口的話,嬴政先是步子極快的來回踱步片刻,隨後停下腳步歎息一聲道:“是朕心急了。
    隻有做足了對比,黔首才能不再被蠱惑。
    有些事情也確實該當由二世去做。”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昂,嬴政收回目光望向天空,並兩邊的嘴角向下搭了搭。
    而若是熟悉嬴政的人看到這副樣子,就會知道這是嬴政的倔脾氣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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