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現在。
    當目光放空的蘊星河回轉思緒，常妃雪詢問道：“你有什麽打算，或者說什麽計劃。”
    “計劃嗎？有，但我並不想拖你下水。”
    常妃雪嘴角勾起一絲興趣：“如果你開出足夠的籌碼就不叫拖下水，我們如今的局麵，不合作就隻有一死。”
    很直白的話語，蘊星河笑著點頭認可。
    “所以你想要什麽？”
    常妃雪繞了繞指尖的發絲，帶著挑逗的眼神王蘊星河看去。
    “給我突破道始境的辦法吧，用你們的話來說應該叫六階世界。”
    “就這麽簡單？”蘊星河的目光帶著審視，他不相信常妃雪是沒有野心的人。
    迎著蘊星河的目光，常妃雪大大咧咧的表示道：“這又不是一錘子買賣，既然你表現出了誠意，那我也得拿出誠意才是。”
    蘊星河伸出手：“那麽合作愉快。”
    常妃雪伸手輕輕一握，帶著醉人的笑意：“合作愉快，那麽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現在不急，你就暫時當臥底好了。”
    常妃雪疑惑的哦了一聲：“這樣也好，我也是可以乘機突破道始境。”
    但蘊星河卻開口讓她不要太急。
    常妃雪麵露疑惑，直到蘊星河指了指上方，於是常妃雪了然。
    “好吧，我明白了。”常妃雪的語氣帶著絲絲遺憾。
    蘊星河開口道：“但你可以讓自己處於隨時都能突破的階段。”
    明白了蘊星河的意有所指，那抹微笑再次出現在常妃雪臉上。
    “不錯的建議。”接著常妃雪目光轉向天上。
    “你打算怎麽離開呢？”
    常妃雪現在已經知道了蘊星河是打算借用淨世仙尊的身份離開。
    但她好奇蘊星河要怎麽做。
    隻見蘊星河抬手喚出金甲神將，接著其餘雕像融入金甲神將體內。
    屬於掌滅境的氣息開始蔓延。
    常妃雪看著模樣大變的金甲神將眼神中有著讚歎。
    “這是你的手筆還是淨世仙尊的。”
    蘊星河道：“這不重要。”
    “也是。”常妃雪說著手中逐漸幻化出一把長劍。
    “那麽開始了。”
    蘊星河身軀化作微光進入金甲神將體內，光芒大放間常妃雪劍氣斬過。
    天空被整個割裂，天劍宗上方被整齊切過。
    如此龐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其他人。
    但在屬於天尊級別的戰力下無一人敢出現，隻得匆忙逃竄。
    常妃雪立於虛空之中，一道法相顯化其後，宇宙深邃，暫放華光。
    萬千華光凝做一劍，一劍穿破星河，將天劍界一分為二。
    天地崩碎無聲，星空忽染蒼然。
    金甲神將怒吼一聲硬接下這一劍，溢散的力量將縈繞在天劍旁的世界全部摧毀。
    狂暴的力量摧毀星空，不管是誰都能感覺到此刻常妃雪的怒火。
    突然出現的星河劍尊等人麵色疑惑，卻聽見常妃月的聲音冰冷傳出。
    “淨世仙尊你居然敢動我的人。”
    雙生花，帝星劍，陰陽輪轉，法相化作一朵占據星空的並蒂蓮，常妃雪與常妃月同時手握長劍，一睜一閉，一開一合。
    蓮開劍出。
    星河劍尊怒極開口：“住手你是想毀了我的地盤嗎？”
    麵對蒼然女帝的全力出手，星河劍尊不敢大意，抬手一握，遠處那把橫跨數十光年的天劍飛入他的手中。
    星空中星光閃爍，占據星河，攜無窮劍氣而起。
    力量的餘波開始潰滅，數以萬計的恒星失去色彩，在掌滅境的力量下，宇宙法則被變更，宇宙隻在掌握。
    見星河劍尊擋下這一劍，金甲神將開口：“多謝了兄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金光遠遁，散滅於群星之中，常妃月還想去追，卻被星河劍尊擋下。
    “殺了我這麽多人還想走？”
    看著星河劍尊背後破碎的天劍界，常妃月冷笑出聲。
    “你在乎嗎，你不在乎。”
    “而你，剛剛我本能留下他，你卻擋下我的攻擊讓他逃離，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
    針鋒相對，兩不相讓。
    其餘五階破極者隻是在一旁觀望。
    被駁麵子的惱怒需要發泄，星河劍尊展現他的威勢。
    立於無盡虛空，戰鬥餘波不斷蔓延，今日他們必定要分個輸贏，因為星河劍尊放不下他的麵子。
    如果他什麽都不做就讓蒼然女帝離開，世人將如何評價他，其餘天尊級別的人又如何審視他。
    星河劍尊決不允許有人駁了他的麵子。
    欲望的低語，便是心的放肆。
    無盡虛空掀起風暴，蕩滅無數生命。
    信息流在星空中瘋狂暴漲，不明所以的修士用神識一探便被因果抹殺。
    直到無盡虛空不斷沸騰，彌散而出的信息流自天劍界開始布滿整個西玄域，大量星係被抹除，在知曉兩人打出了真火，要將一切都摧毀之時才有人打算阻止。
    最後的結果並不為外人所知，隻知道自這日後星河劍尊與蒼然女帝間愈加不死不休起來。
    蘊星河本體處，隨著金甲神將消失蘊星河也出現在了身外身所在的地方。
    虛宇纖流的痕跡被他消除，身外身在前往李繼業初次醒來的星球趕去。
    在蘊星河本體出現後，那顆星球近在咫尺。
    蔚藍的弧光倒映海洋，褐色的土地布滿裂痕。
    李繼業出現過，但好像又從未來過。
    世界依舊繼續著之前的模樣，在動輒摧毀星係的強者眼中，隻要出現在他的領地範圍，不管是誰都是他的所有物。
    蘊星河出現在大地上，在李繼業記憶中所看見的和現在並無區別。
    星河劍尊沒有抹除關於李繼業的信息，他高坐於星穹之上，等待著那些想要反抗的人。
    尤其是在與蒼然女帝交手後，他的憤怒必將促使他發泄。
    作為生來就掌握他人生命的強者，他就不可能有絲毫謙卑和憐憫。
    天空的雲層隨著風的呼吸晃動，大地被修士的血液滋養。
    林間飛鳥環繞，山中野獸伏藏。
    新的一切總歸是好的，新的秩序需要安穩，這是人們難得的安逸時間。
    村裏的模樣依舊，隻不過樹木代替了荒漠，人們的危機也由饑餓轉為了野獸。
    豐富的物產資源可以讓他們輕易的交上各種賦稅，至少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日子正在變好。
    製度雖然沒有變化，但李繼業卻讓世界變得富碩，哪怕這些世界內的人們並不知曉他的名諱。
    當蘊星河踏入那個村子時，感受到了新的生機。
    當他來到那處人家，講述了原由後，那個少女帶著希冀的目光看來。
    在她身邊的那個老婦人早已不見。
    “仙師請你救救我奶奶。”
    少女磕頭跪拜，蘊星河並未將她攙扶。
    “救了，然後呢？”
    本就時日無多得老人，哪怕活了過來又能做什麽呢？
    少女的奶奶死於新舊勢力的交接之時，在她心裏或許留有一個遺憾，覺得她奶奶死在了好日子之前。
    蘊星河理解這份感受。
    少女靜靜思索，人與人總是有些不同的，因為有人隻止步於眼前的利益，有人卻能抓住機會登上浪潮，有人願望為了機會殊死一搏，有人卻麵臨機會退避三舍。
    對於少女來說，她雖然沒什麽學識，但卻理解了一個道理，在地裏的蚊蟲相互搶奪食物時，她就明白所謂資源總有耗盡的一天。
    他們如今所得到的一切總會被消耗一空，因為愈加繁重的賦稅證明了這一點，隻不過人們正沉醉於物產豐富的日子裏不願醒來。
    就連億萬輝光之神的廟堂前都堆滿了食物，那是人們對於神明恩賜的回報。
    人們沒有浪費這個觀念，隻有眼前的利益刺激著他們的生命。
    沒人做錯了什麽，他們饑餓了大半輩子，又怎麽能苛求他們看見未來。
    但錯誤從一開始就產生了，隻要他們反抗不了修士的統治，那麽命運就早已注定。
    地裏的糧食一年三熟，遍地的資源仿佛取之不盡，但當消耗大過誕生的資源時，他們是不是隻能如同地裏的蚊蟲般去搶奪他人。
    死亡是不是又會誕生，一切是不是又會重來。
    少女不太清楚，但一種恐慌卻出現在她心中。
    她需要一個答案，需要一個可以解決的辦法。
    當資源不足以供養絕大多數人時，戰爭便會爆發，居住於天空的修士樂意看見這一切，這也是他們的豐收之時，不管是凡人的身體還是靈魂都可以成為耗材。
    到那時愚昧的凡人又將歌頌他們的功績。
    心中思緒雜亂，但理性卻催促著她開口。
    “仙師，我們也能成為仙人嗎？”
    少女說完就死死地低下了頭，仿佛迎接著她的審判。
    而那些觀望的人則麵露恐懼，就連少女的家人也是如此。
    但明知死亡來臨卻沒有一人敢於反抗。
    隻要死亡沒有真切到來，他們可以欺騙自己一輩子。
    作為凡人敢窺探屬於修士的力量，少女的話語不可謂不大膽。
    但蘊星河希望他們大膽，他要讓世人明白修士隻是擁有力量，並不高貴，也不是不可觸及，不可直視。
    “我可以答應你。”
    蘊星河的話語平淡卻如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看著不可思議的人們，蘊星河並未讓他們起來，隻有讓他們自己意識到自己跪著的時候，那一切才有意義。
    隻有他們自己願意站起的時候，反抗才有意義。
    屠龍的勇士終將成為惡龍，那他就讓所有人都成為龍。
    黑暗的手段未必不能誕生光明，鐵血的手腕未嚐不是一種溫柔。
    世人都有選擇，也都沒有。
    不是逃避就是麵對，再無他選。
    苟且偷生者，喪失一切。
    “我有一卷經，其中有一篇引氣訣尚未寫上，今日就傳法於你。”
    抱元歸一，內沉丹田，五行歸位，五髒為一，造化內景，神遊太虛，物我兩忘，內外無一，氣遊周身，以神運氣，複哺歸三，內外皆安，周身之氣，衝而不發，身外之氣，含而不斂，以精帶神，以神煉氣。
    玄黃界修士以淬體為踏入修煉的第一重境界，有無天賦在踏入淬體境便已明顯。
    引氣入體，天賦的不同就造就了每個人踏入淬體一重時的氣力不同。
    淬體九重，每一重都如同天塹，因為這是指數級的相稱。
    1x2x3x4x5x6x7x8x9。
    假設一位修士淬體一重的力氣是一，那麽當他到達到第九重時相對於第一重就相差倍。
    這也就意味這當修士踏入下一重天時，需要在原本的基礎上不斷翻倍。
    若是力量不夠那麽終身便不能突破。
    而功法之間的差距就在於引氣入體的速度和質量。
    修煉宗門可以提供丹藥輔助修煉。
    這是一個被修士壟斷的世界，有時候天才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比人與狗之間還大。
    少女不會想到自己也能有踏入修煉的這一天。
    直到太陽的光芒從頭頂筆直的落下。
    力量在蔓延，周圍的能量肉眼可見的湧入少女體內，在天空引起一圈不斷暴動的能量風暴。
    狂暴的颶風吹的人們睜不開眼，樹木抖動的聲音傳入耳中，天雷滾滾霹靂，少女飛至空中。
    雷劫來臨，這番動靜引起了修士的注意，不時就有一大批人飛至雷劫外圍。
    破極者的雷劫，天地誕生的異象。
    萬千風雷湧動，白天化作黑夜，日月同時高懸，群星相伴。
    一雙手自虛空顯現將這一切都握在手中，世界隻剩一片黑暗，萬類碎滅於手，天地重歸於夜。
    直至少女成為唯一的光，恒星散發光芒映照在她身後，如日食般的場景出現，天地重回光明。
    直到破極結束觀看的修士這才蠢蠢欲動。
    這顆星球上有多少人無法突破淬體境傲遊天空。
    想要踏入煉氣境至少需要百萬噸的力量。
    所謂移山填海莫不過如此。
    但現在他們居然能有幸看見一位破極者的誕生。
    少女無視了修士充滿火熱得目光，而是自天空落下跪在蘊星河身前磕頭拜謝。
    但未等她彎腰，就感覺一股無法抵抗得力量自四周傳來。
    “你不必謝我，我隻是來完成一位朋友的感謝而已，至於你想要複活你的親人，等你達到凝道極境時自然可以。”
    聞聽此言，少女立馬就打算將自身氣力化作玄黃氣，卻被蘊星河阻止。
    “達到煉氣境需要將自身氣力自身體中淬煉成玄黃氣，你現在得狀態可並不適合，時間還長不如等上一等。”
    少女低頭沉默，良久之後躬身一禮。
    “我叫阿言，謝謝仙師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