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聖女醫術高深，隻怕我和肚子裏的孩子早晚要被你害死！我自問待你不薄，為何你要這樣害我？”念姬說著就紅了眼，踉蹌著軟了腿，心口一片麻木，“究竟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春桃緊緊抓住她的衣擺，一直磕著頭懇求道：“奴婢真的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無人指使，請娘娘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饒奴婢一命吧。”
    念姬緊緊咬著唇，看著她一下狠心磕破了頭，眼淚糊了滿臉，忍不住別過頭去，像是心軟了。
    “你身在內宮，如何去黑市買的藥？”蘇染汐問。
    “奴婢托人在外麵買的，本來隻是一泄私心……奴婢真的知錯了！”春桃磕破了腦袋，咬緊牙關不鬆口說有什麽指使者。
    本以為聖女蘭汐還要咬著自己不放，她隻能抓著念姬懇求，沒想到這一次蘭汐居然沒有再追問，而是轉身出去了。
    春桃鬆了一口氣：隻要沒有聖女在這裏挑撥離間，以念姬的柔軟性格，一定不會重罰她的。
    “娘娘，您打奴婢罵奴婢都好，哪怕把奴婢趕出去也行，還請您不要因為奴婢的愚昧無知傷了身子和肚子裏的孩子。”她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見聖女還沒回來，立刻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奴婢可是六殿下派來照顧您的人呐。”
    “你就是這麽照顧我的？”念姬質問。
    “奴婢……自小和六殿下一起長大，其實早早對他心生愛慕，卻礙於身份不敢明言。”春桃是明月宮派來的心腹，自然知道念姬是個戀愛腦，所以很會對症下藥，“殿下這麽多年從未喜歡過什麽女子，這一次卻對娘娘百般愛護眷戀，甚至把青梅竹馬的奴婢都調來伺候，就是為了保您周全，不讓您受一點委屈。”
    她哽咽地趴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娘娘當時因為嫉妒聖女和殿下的曖昧傳聞，便背著殿下將那些書信偽裝後送給聖女……明知不可為，卻執意如此，這不也正是因為您對殿下一片癡心嗎？”
    念姬皺眉：“你還想騙我？你不是說自己和宮外的表哥兩情相悅嗎？”
    “奴婢自知身份卑賤，配不上殿下，也為了不讓旁人看出情深難自己的窘態，故而編造了謊言。”春桃連忙解釋道：“隻是看到娘娘懷了殿下的孩子還在王上麵前風光得意，難免替殿下鳴不平，又因為自己的妒恨之心才做了蠢事……娘娘也是個癡情人，就放過奴婢一條活路吧。”
    這些話真是說到了念姬心坎上：“我沒想到你竟然對段郎也……也是啊，段郎如此光風霽月，風神俊朗又有才幹，你和他一同長大，朝夕相處，怎麽會不動心呢？”
    說完，她像是想到了自己如今進退兩難的處境，感同身受地把人扶起來，“既是一片癡情，我又怎麽會殺你？我們都是紅塵中的苦心人，你以後莫要犯傻便是……”
    春桃感激涕零的衝著她猛磕頭，待念姬情緒平穩之後才緩緩開口：“娘娘，奴婢雖然是一時氣妒才做出這般糊塗事，可聖女剛剛步步緊逼，像是有意挑撥您和明月宮的關係……”
    念姬抿了抿唇：“我相信段郎和月姬娘娘不會對孩子這麽狠心的。至於聖女，她隻是醫者仁心，也是為了我和孩子好，你不要胡亂揣測，寒了人心。”
    春桃還要再說話：“可是……”
    “可是什麽？”蘇染汐忽然帶著筆墨和一本冊子從外麵走進來，微微歎息地看了一眼單純的念佛和心機叵測的春桃：“春桃，我方才讓人去查了內宮近來的出入記錄還有采買記錄及相關人員，根本找不到你所說的‘自己人’……”
    “自打前王後和大王子出事，王上就嚴令禁止前朝後宮互通有無，更遑論是宮人往外傳遞消息，所以你必然不可能是傳信去外麵找人上黑市買的藥……”
    春桃心裏咯噔一聲：“我是隨便找的宮人，給了點錢……”
    “念姬娘娘如今春風得意，你又是她身邊最受寵的大宮女，采買辦和門庭司這樣的小地方裏根本無人和你相熟，你到底是找誰去的黑市？”蘇染汐步步緊逼，完全不給她思考和反駁的機會，“還有，你這味藥的用法極奇特，就連我一時也找不出紕漏，該是在極細微處動了致命的手腳，黑市裏那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不可能造得出這樣隱秘的墮胎藥！”
    “我就是隨便找的人，隱藏身份讓人幫忙買的藥，至於這藥有多奇特，我也不知道……”春桃還在狡辯，蘇染汐直接拿著藥和證據，一手拉著念姬往外走，“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把證據呈交給王上，發動六宮之力也要找到那位神通廣大的陌生宮人。”
    春桃臉色一白，下意識阻攔。
    “謀害皇嗣這樣的大罪，一旦鬧到王上麵前，那就是淩遲處死和誅滅九族的大族！”蘇染汐冷冷扯唇，“你好自為之吧！”
    她抓著一臉懵逼的念姬，“娘娘，為了您肚子裏的孩子，我們走吧。”
    “可是……”念姬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還是下定決心道：“春桃，聖女說得有道理。你找的那個宮人隨便一買就能買到聖女都查不出蛛絲馬跡的奇藥，其中必然不簡單，說不定你是被人利用了。我一定讓王上查清楚這件事。”
    說完，她就要跟著蘇染汐離開。
    春桃滿腦子裏都是‘淩遲處死’和‘誅九族’這種滅頂之言，在兩人剛要出門之際，忽然狠狠跪地撲過來：“娘娘，奴婢該死！奴婢說，什麽都說……藥是月姬娘娘給的，她說這個孩子……”
    她閉了閉眼睛，死心一般頹然地承認了：“這孩子，要不得！”
    “你說什麽？”念姬踉蹌後退，滿眼震驚，“竟然真的是月姬？她為什麽這麽做？這孩子可是……”
    她閉了閉眼睛，拳頭瞬間攥緊了：“我自問一再退讓，事事聽話，為何她要如此咄咄逼人，甚至連我肚子裏尚未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