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霆立於那片氤氳著新生天道之力的虛空中央，周身流轉的淡金色光紋愈發熾盛。
    宛若無數條活過來的星河，正順著他的四肢百骸緩緩滲入體內。
    那並非其他生靈煉化天道時那般狂猛的吞噬，反倒像是水流歸入大海，輕柔卻不可逆。
    ——每一縷新生天道之力觸碰到他的軀體，便會自發褪去駁雜，化作最純粹的本源能量，快速融入他那與洪荒天道同源的氣息之中。
    他的氣息沒有絲毫暴漲的狂暴，反而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穩定姿態，如同登山般一步一階地向上攀升。
    從最初與女媧持平的威壓，漸漸透出一絲淩駕於眾生之上的蒼茫與浩瀚。
    周身縈繞的新生天道之力也愈發濃鬱，幾乎要凝聚成實質的光繭，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任誰看了都能清晰地斷定，他正處於煉化的關鍵階段.....
    並且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
    女媧娘娘懸在一旁，望著這一幕，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
    李子霆是洪荒天道的化身，而這新生天道，本就是洪荒世界與其他諸天萬界碰撞融合後，誕生的全新天道雛形。
    ——說穿了，這新生天道的部分根基裏，流淌著的正是洪荒天道的本源。
    如此一來，李子霆煉化它，哪裏是什麽“奪取”，分明就是在“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也正因如此，他才無需像自己這般。
    煉化天道時必須摒除一切雜念，將神魂與法力盡數投入，稍有分心便可能功虧一簣。
    此刻的李子霆，甚至還能從容地開口說話，目光清明，語氣平穩。
    仿佛煉化新生天道於他而言，不過是抬手飲水般簡單。
    “把這裏的世界加快時間流速吧。”
    李子霆緩緩抬眼，目光掠過周圍凝滯的虛空。
    “你應當能召喚混沌鍾與混沌珠，以它們的力量修正空間，加速時間。”
    女媧娘娘聞言，纖細的眉梢輕輕蹙起。
    轉而搖頭時，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悵然：“目前我做不到，混沌鍾與混沌珠，已經在方才那家夥的攻擊下徹底崩潰了，連同靈珠子和袁洪……一起隕落了。”
    她的聲音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虛空，似在追憶往昔：“我能操控混沌鍾，本就是借了靈珠子的因果。”
    “——那鍾與他心神相連，他在，鍾的威能才能盡數發揮，可如今……”
    話到此處，女媧的眼神暗了暗。
    “靈珠子以自身神魂催動混沌鍾硬抗攻擊，鍾碎的那一刻，他的神魂也跟著潰散了，袁洪為護他，也燃盡了自身本源守護，與混沌珠一同化為了飛灰。”
    沒有了靈珠子的心神牽引，崩碎的混沌鍾早已失了靈性。
    成了混沌碎片。
    而能改寫空間規矩的混沌珠，更是連碎片都尋不到了。
    女媧輕歎一聲，繼續道：“若是在我自己創造的空間裏，改動時間流速並非難事。”
    “可這處誕生新生天道的內部空間，權限本就不在我手中。”
    ——最初能鎖住這裏，全靠靈珠子以混沌鍾定住四方空間，
    再以混沌珠改寫此地的時間規矩，才將新生天道牢牢困在其中，讓它無法誕生後便逃向外界。
    若是當初沒有這兩件至寶，新生天道一旦誕生，便能直接衝破空間壁壘，屆時普天之下，再無任何生靈能製衡它。
    可如今，至寶隕落，操控之人已逝，這處空間的時間流速，便成了女媧也無法觸碰的死局。
    李子霆靜靜聽著，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悵惘。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投向虛空深處，仿佛能穿透這片空間，看到昔日靈珠子的身影。
    “靈珠子……”
    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帶著幾分追憶。
    “的確是個很聰明的人，行事果決，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女媧娘娘猛地抬眼，語氣中滿是詫異，“你的朋友，應當是李純陽才對，而非靈珠子。”
    她凝視著李子霆，語氣篤定：“李純陽不是靈珠子，靈珠子也不是李純陽。”
    李純陽不過是靈珠子當年轉生時，所托生的一具肉體罷了。
    ——他從未完整繼承靈珠子的力量，更別提那最重要的‘真我’屬性。
    想到“真我”二字，女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敬畏。
    那是靈珠子當年斬殺心猿時，於生死之間斬斷執念，從自身神魂最深處誕生的特殊力量。
    也是靈珠子真正的最強之力。
    她至今還記得，當年那一戰，靈珠子祭出“鏡花水月”的場景。
    ——明明心猿的在戰鬥中占據上風，可在那招之下....
    現實竟被強行扭曲，心猿的脖頸處憑空出現一道血痕，頭顱如同早已被斬斷般滾落在地。
    那一手，顛覆了因果，扭曲了事實，堪稱洪荒萬年來的絕唱。
    當時關注那一戰的洪荒大能們，無論是三清還是接引準提，都被靈珠子這石破天驚的一招狠狠驚豔。
    甚至有人直言，單論這一手，靈珠子的手段已遠超很多先輩。
    “你該清楚，”
    女媧看著李子霆的背影，繼續道，“李純陽從未用過‘真我’之力，甚至連‘鏡花水月’的皮毛都未曾展現，他的性子溫和，行事也遠不如靈珠子那般果決狠厲，——他們二人，從根上就是兩個不同的存在，你為何會說，靈珠子是你的朋友？”
    李子霆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身前流轉的新生天道之力。
    那淡金色的光紋在他指尖纏繞，竟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熟悉的波動。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因為我見過他的‘真我’，也懂他藏在果決之下的東西，李純陽身上，有靈珠子的善，卻沒有他的‘執’；而靈珠子的‘執’，恰恰是他最像‘人’的地方——也是我認他做朋友的原因。”
    話音落時，他周身的新生天道之力驟然一凝，原本柔和的光紋竟變得銳利起來。
    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隨著他的思緒，在這新生天道的本源之中，緩緩蘇醒。
    “而且.........”
    說著李子霆眼中的神罰之眼，竟然綻放出無窮盡的雷霆。
    “吾鎖著他的“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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