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你說你記得‘上一世’，能告訴我更多細節嗎？”
    傅嘉佳突然警惕地閉上嘴，眼神閃爍不定。
    她蜷縮起來，把臉埋在膝蓋裏，再抬頭時，又變回了那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醫生叔叔，我剛剛做噩夢了……我好怕……”
    這種迅速的轉變讓周林心中暗驚。
    他在記錄本上寫下觀察筆記。
    患者顯示出明顯的雙重人格特征，能在極度憤怒與偽裝天真間迅速切換，這表明她的病情比我們預想的還要複雜。
    “嘉佳。”
    周林溫和地說，“不管你相不相信，傅先生和傅太太曾經真的很愛你。即使現在，他們也在為你支付最好的治療費用。”
    傅嘉佳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又被偏執取代。
    “那有什麽用？他們現在有親女兒了！我算什麽？一個冒牌貨！一個笑話！”
    她突然跳下床，衝到門邊，用力拍打著特製的房門。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那是我的家！”
    周林示意門外的護士進來，一起安撫情緒激動的傅嘉佳。
    在鎮靜劑的作用下，她漸漸平靜下來，但嘴裏依然喃喃念著，“我的……都是我的……”
    值班護士通過監控看到這一幕，輕輕歎了口氣。
    ——
    而在城郊的孤兒院裏，元寶躺在床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張已經黏糊糊的糖紙。
    這是邢桂英最後一次來看他時塞給他的。
    那時她神色慌張，匆匆把幾塊糖塞進他手裏，說。
    “元寶乖，媽媽過幾天就來接你。”
    那“幾天”已經變成了幾個月。
    元寶不知道媽媽去了哪裏，為什麽不來接他。
    孤兒院的老師隻說媽媽“有事”，但其他小朋友私下議論，說他媽媽犯了法，要坐很多年牢。
    同房間的其他孩子已經睡著了，元寶卻睜著眼睛，望著窗外的月亮。
    他還記得以前和媽媽住的那個小出租屋，雖然破舊，但至少是他們的家。
    媽媽會給他做大雞腿吃，會在發工資那天帶他去吃肯德基，就連那個小野種也會前前後後地伺候他，當他的背鍋俠。
    “媽媽……”他對著糖紙輕聲呼喚，眼淚無聲地滑落。
    門外傳來腳步聲，元寶趕緊擦幹眼淚，假裝睡著。
    值班的老師輕輕推開門，用手電筒照了照房間，確認孩子們都安好後又輕輕關上門。
    夜深了，整座城市漸漸沉入睡夢。
    月光如水，靜靜地流淌在每個角落。
    照亮了傅家別墅裏相擁而眠的夫妻，照亮了精神衛生中心裏那個被困在執念中的人，也照亮了孤兒院裏那個攥著糖紙入眠的男孩。
    漫漫長夜終將過去，而黎明的曙光，總會到來。
    當第一縷晨光劃破天際，傅家別墅的廚房裏已經開始飄出早餐的香氣。
    傅安係著圍裙，正在認真地為家人準備早餐，這一次，煎蛋恰到好處，吐司金黃酥脆。
    鹿悠茗牽著還揉著惺忪睡眼的柚柚走進餐廳，小姑娘聞到香味，立刻睜大了眼睛。
    “爸爸做的早餐好香呀！”她甜甜地說，左臉頰上的小酒窩深深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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