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依次給石碑銅鼎和山石點靈。
    它們連同上麵的文字漸漸散發出黃綠色的光芒，引動了陣法，整個墓室裏開始彌漫淡淡的青光。
    張謙眯著眼開始研究，沒一會兒，就摸出紙筆開始記錄起來。
    另一頭的王海濤衝董榮金擠了擠眼。
    “咱們這故事編得太好了，他要記憶改成咱們這樣，肯定走火入魔我跟你說。”
    董榮金嘿嘿笑：“蘇師叔讓你合理地還原真相，你這合理地有點過了，詹樹德都快成魔頭了。”
    “你懂什麽？下藥，就得猛。”
    “蘇天師都沒意見，肯定是行的。”
    說著倆人湊到張謙身邊，見他在記錄，仔細看了起來。
    “張大師，這陣法我怎麽看不見啊？我就看到一團青霧。”
    張謙板著臉：“還用問？道行不夠。”
    隨即擺擺手。
    “去去去，別耽誤我記錄陣法。”
    “回頭要是缺漏了，找你倆算賬。”
    王海濤縮了縮脖子，乖乖挪到蘇塵身邊，見他盯著石棺看，擠擠眼：“蘇天師，這石棺看著不錯哈，你說要不要咱們一起抬回去？”
    指定能賣很多錢。
    原本他還真以為這是個古墓，所以隻打算試試手，進來參觀參觀。
    但現在發現這是火神的地盤，等火神被解決，這些都是無主之物，帶走賣掉……
    發財了！
    蘇塵瞥了他一眼：“又缺錢啦？”
    “缺倒是不缺，但誰能嫌錢少啊你說是不是？”
    “我們可不像你，去一趟鷺島，幾百萬，去一趟港城，上千萬。”
    “你說是吧老董？”
    董榮金茫然了一瞬。
    被王海濤再三提醒，這才幹笑著點頭。
    蘇塵沉吟片刻：“我貼個省力符，但你們要搬回去的話，至少要有個板車吧？”
    王海濤掃了董榮金一眼，他忙舉手。
    “師叔，我家有。”
    蘇塵頷首：“等會兒這邊事情解決，去一趟你家拿吧。”
    “蘇天師你真答應啦？”
    “太好了！”
    王海濤一蹦三尺高，頭頂差點沒磕破皮。
    蘇塵搖了搖頭，瞄了眼董榮金，很快移開視線。
    無他。
    提起他家，就想起他兒子光溜溜從上頭滑下來的場景。
    不忍直視。
    驀地，他眉尾一挑，看向銅鼎下方。
    一股灼熱的氣息轉瞬即逝。
    張謙也有所察覺，警惕地環視了一圈。
    “蘇塵，他動了？”
    “嗯，應該是想逃走。”
    按說如紫姑這樣的野神，通過廁所能輕鬆移動，這火神應該是能憑借火而轉移才對。
    這墓室即便有他的力量籠罩，要逃應該輕輕鬆鬆。
    為什麽？
    是因為神力太弱，加之最近的村落估計都要幾十公裏，火源太遠？
    他總覺得有什麽被自己忽視了。
    思索間，那火神大概是察覺驚動了他們，又躲在一個盜洞口嚐試突破。
    張謙提著葫蘆上前，他立馬又躲開。
    蘇塵天眼所見，那團火苗經過兩次的突破未果後，火光都黯淡了幾分。
    等火苗再度出現在董榮金脖子邊，一個小巧玲瓏的力量網如喇叭花一般，快準狠地將其包裹。
    火苗在裏麵左衝右撞，終於，一道憤恨的聲音傳了出來。
    “卑鄙！”
    王海濤驚奇：“蘇天師，他這麽快就破防了？”
    “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
    張謙無奈：“那是因為被抓住了。”
    “啊？哪兒呢？”
    等發現黃綠色的小球緩緩漂浮到眼前，王海濤驚奇地伸手捅了捅。
    “火神就在裏麵啊？”
    “卑鄙小人，可惡！”
    王海濤插腰：“嘿，到底是誰卑鄙啊？你自個兒為了成為火神，害死了那麽多生命，你不卑鄙？”
    “不是我！”
    “呸，蘇天師從來不冤枉人，怎麽？你自己記憶改著改著，模糊了，就真以為是別人造的孽啊？剛才還愧疚上了。”
    王海濤輕哼：“演的一手好戲！”
    火苗停止了掙紮。
    “我不過是想成神而已。”
    “為什麽那麽難？就因為我已經死了？就沒成神的資格了？”
    “我不信，明明我做出了那麽多的貢獻，有那麽多的功德，陰差見了我都恭恭敬敬，可我……還是要投胎，下輩子還是要渾渾噩噩繼續活著……我不甘心，我憑什麽不能成神？”
    “功德不夠，我就殺光徒弟家人，我將他們滅門！”
    “火不夠，我就造一把大火，死幾百個人根本不夠， 哈哈哈哈，死了上萬人！”
    王海濤瞥了眼董榮金。
    他壓低聲音。
    “不是，這陣法這麽有效的嗎？”
    滅門這分明是他剛編的啊。
    這會兒從這火神嘴裏說出，有種莫名的羞恥感怎麽回事？
    張謙擰眉。
    “他已經在胡言亂語了。”
    蘇塵頷首。
    他要的就是這結果。
    但此刻聽著這些話，他忽然生出了絲莫名的恐慌。
    原來，即便是神，也能被控製啊？
    這次是記憶，下次呢？
    隻可惜，沒等他細想，安靜的火苗再度瘋狂衝撞了起來。
    那球狀的力量網不時被衝出一個尖角，而後複原。
    但尖角越來越鈍，越來越小。
    最終，偃旗息鼓。
    王海濤眨了眨眼：“蘇天師，怎麽回事？他就這麽沒了啊？”
    “你不是編了嗎？最終在瘋狂中自取滅亡。”
    “……啊？”王海濤幹笑撓頭，“我那意思，是他瘋狂反抗，但遇上蘇天師你，直接壓製，然後帶出去，天雷劈死他，最終滅亡的啊。”
    蘇塵：“……”
    王海濤歎氣：“看來，下回還是別用這種模棱兩可的描述，一定要精準，是吧老董？”
    董榮金點點頭，期待地看向蘇塵：“師叔，現在是去我家嗎？”
    蘇塵擰眉沒回話。
    董榮金看向張謙，後者微微搖頭。
    整個墓室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許久，蘇塵的眉間才緩緩鬆開。
    張謙見狀，問：“有頭緒了？”
    蘇塵頷首：“張大師，你也發現奇怪之處了吧？”
    “有人在背後為他出謀劃策。”
    張謙眯起眼。
    “這陣法隱匿性這麽高，不是尋常人能研究出來的。”
    “而他……”
    “很蠢。”
    王海濤和董榮金對視一眼。
    “張大師，怎麽說？”
    張謙歎氣：“就算要改記憶，也不能讓自己神力變弱。”
    “他並非是長期困在這裏，神力才如此低微的。”
    “頭頂的水花，衣服上的浪花，水克火，等於他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折磨。”
    王海濤難以置信：“啊？那他受虐狂啊？”
    董榮金：“神，會聽普通人的建議嗎？”
    沒等大家回答，他搖了搖頭。
    “至少也得說師叔這樣的，才會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