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疑惑看著陷入苦思冥想裏的常玉。
    察覺到什麽，他又看向下方。
    陣法在移動。
    連同那條龐大的青龍。
    早已昏迷的熙夢卻被留在了原地，失去青龍的守護，再度一點點往下沉。
    沒等他出手，遠處遊來幾條巨齒大魚，拱著熙夢的龍身，將她推到了岸上。
    蘇塵鬆了口氣，視線重新聚焦在陣法上。
    眼見那陣法一點點靠近小船，也逐漸縮小到籃球大小，青龍在裏麵不甘的持續衝撞，卻再也掀不起驚濤駭浪。
    最終，陣法球飛到了船頭那男人手中。
    男人似乎此刻才察覺到蘇塵，仰頭。
    縱然有黑色的煞氣遮蓋，蘇塵還是察覺到他的嘴角扯起一個弧度。
    “小友，下次見。”
    明明沒開口，蘇塵卻清晰地聽到有點古樸厚重的聲音。
    蘇塵：“！！！”
    驚疑間，小船再度沉入海水裏，須臾間不見了蹤跡。
    常玉此時才猛地一拍腦門。
    “我這腦子！”
    蘇塵看他：“記起什麽了？”
    “這條青龍是除祟組前輩手劄裏記錄的一個老怪物。”
    “前輩與他聊過天，據說活了可能幾萬年，前輩邀請他為除祟組出力被拒絕了，理由是不想禍害人間，前輩追問好幾遍，也搞不清楚他為什麽這麽說，手劄裏還用紅筆畫了好幾個問號。”
    蘇塵擰眉：“禍害人間？”
    常玉聳聳肩：“我師伯都說了，這些老怪物個頂個的神經兮兮，別管他。”
    “估計是以前做了什麽錯事，導致生靈塗炭吧，所以不敢再出現，怕控製不住脾氣。”
    蘇塵問他：“如果隻是要抓龍，熙夢不可以嗎？為什麽要抓他？”
    “總要有緣由的。”
    常玉摸了摸下巴：“可能是知道某些秘辛？想問一問？”
    “話說，站在船頭的那位究竟是誰？怎麽喊我們小友？”
    “你說會不會他也是老怪物？”
    蘇塵緩緩搖頭。
    “哎，應該是，老怪物之間的鬥法，他們已經盡量讓我們免於傷害，就別追根究底了。”常玉這會兒倒是心大了，“咱們快去看看熙夢吧。”
    蘇塵點點頭，收起小白，經鬼道很快跟常玉來到熙夢身邊。
    龐大的力量湧入熙夢體內，一點點恢複她的傷勢。
    三次竭盡，熙夢才總算睜開眼。
    常玉見狀鬆了口氣：“看樣子，不用我聯係人運走了。”
    熙夢短暫的意識模糊後，很快清醒過來。
    “那該死的熙嵐呢？”她咬牙切齒。
    常玉：“死了，身體都炸開了，骨頭都在海水裏融化了。”
    熙夢惡狠狠瞪常玉：“你全家都死了她都不會死，不知道禍害遺千年啊？”
    緊接著又破口大罵熙嵐，無非是沒心肝喪良心之類的。
    常玉聽她聲音中氣十足，問她：“那你還能化成人形嗎？”
    “誰化龍了還喜歡化成卑劣的人？”
    常玉：“……”
    “好吧，那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熙夢哼聲：“你們難道不去管那些漁民的死活？”
    蘇塵又再給她體內注入一次力量，這才起身：“走吧。”
    常玉還要說什麽，被蘇塵拉走了。
    海邊徒留熙夢一條黑龍。
    黑龍很快化成人形，熙夢慘白著一張臉，緩了許久，才撐著雙手緩緩爬起身。
    她順著那些卷曲的皮肉碎屑走到海水裏，盯著沒入泥裏的雙腳看了許久，輕笑了起來：“每次都這樣，自己走個幹脆利落。”
    許久，她才深吸了口氣。
    “但，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
    熙夢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重新幹淨的雙腳，勾起唇角。
    “下回再也別找我了。”
    她一步一個腳印，很快走到海邊的路上。
    盯著那幾輛車好久，最終還是身形一閃，朝遠處掠去。
    等她離開，泥灘上一條白色小蟲才緩緩鑽出。
    它立在那裏許久，被海浪連續衝刷了二十來次，才又緩緩沒入泥沙裏。
    蘇塵幫漁民梳理完身體，除祟組的同誌給他們消除了記憶後，海邊的屍體被放進裹屍袋，幾輛車也被開走。
    除了海灘往裏移了幾米外，這裏很快被處理得幹幹淨淨，風過無痕。
    蘇塵與常玉一起去了茶館。
    小柳兒的竹筒飯正噴香著，小家夥卻有些強顏歡笑。
    見到蘇塵過來，才有些驚喜的從小杌子下來。
    “蘇道長……”
    她視線掃了眼常玉，又往蘇塵身後看，眸光很快黯淡下來。
    片刻後，她又擠出笑容：“蘇道長，今天爺爺生日，我做的竹筒飯免費吃，來一個？”
    蘇塵打趣：“這麽大方？不怕賠個傾家蕩產啊？”
    “哼，我早就算好數量了，加上下午，最多兩百個。”
    “而且這不是賠錢，這是給爺爺積福，姐姐還給孤兒院那邊送五百個包子呢。”
    蘇塵往茶館裏掃了眼：“你爺爺呢？”
    小柳兒給蘇塵跟常玉各拿了一個熱乎乎的竹筒，再度站上小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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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提著蛋糕說要跟葛爺爺一塊兒吃。”
    “他肯定是去炫耀了。”
    “之前葛爺爺生日都沒有蛋糕，還是爺爺偷偷跟桂花嬸嬸說了，嬸嬸才給葛爺爺下了碗長壽麵。”
    蘇塵點頭，拉著常玉坐下，掰開竹筒。
    小柳兒見他就幹巴著吃，朝邊上喊了聲：“江妮阿姨。”
    一身淡綠色裙裝的江妮緩步走出。
    “小柳兒，怎麽了啊？”
    “江妮阿姨，幫我拿兩瓶牛奶給蘇道長。”
    “好，稍等。”
    常玉看到江妮，有些驚為天人。
    “這江妮誰啊？追求你的？”
    蘇塵瞥了他一眼：“熙夢養的寵物，仆人。”
    常玉臉皺成個包子：“……啊？”
    許久才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她。”
    小柳兒在聽蘇塵提起熙夢時，就豎起了耳朵。
    然後就聽常玉繼續道：“之前沒化龍她就挺囂張的，現在化龍了，估計會變本加厲，蘇塵，你以後一定要多敲打敲打，別回頭整出上百個奴仆什麽的，太誇張了，我們都不好掩飾。”
    小柳兒怔了怔，嘴角沒忍住揚起，小酒窩淺淺。
    “大叔，你的竹筒飯，不用錢，今天我爺爺生日呢。”
    小家夥聲音很甜，尾音都上翹。
    那人道謝了一番，又說了兩句吉祥話才離開。
    江妮出來了，手裏的兩瓶牛奶都親自插上吸管才放在蘇塵和常玉麵前。
    常玉吸了一口，撇嘴：“還是我山上養的奶牛和羊產的奶好喝。”
    蘇塵：“……”
    “你這孩子都沒出生呢。”
    “就因為還沒生，我這當爸爸的才要先準備好啊，我的孩子可不能將就！”
    蘇塵無語。
    常玉這家夥結了婚就變了，老婆懷了孕，變化就更大了。
    不過想想也是，誰讓他壽數……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蘇塵扭頭看去，就見兩人推著一副黑棺材緩緩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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