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分明頂替了太歲，也算是野神了吧？
    可力量絲毫未變，身體也跟之前沒差異，這樣跟人有什麽區別？
    想著蘇塵就放開了神思。
    瞬間，無數囈語蜂擁而來。
    “求求長生仙君保佑我全家安康，尤其是我的小兒子，他雖然喜歡在外麵亂搞，但其實是好孩子，長生仙君千萬要保佑他別染上髒病啊。”
    “長生仙君顯靈，保佑我女兒這胎坐穩一點吧，可千萬別再流了。”
    “長生仙君我不想死，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
    “長生仙君在上，信女懇求您救救我的兒子吧，我兒子之前掉下河就中邪了，怎麽喝符水都沒用，仙君救救我兒子吧，我給您磕頭了。”
    蘇塵瞬間來了興致。
    中邪？
    他從萬千縷供奉中挑出了這一個，正猶豫著如何確定這信女的方位，那供奉的青色光線跳了跳。
    蘇塵隱隱生出絲感覺，他順著感覺將神思放在那青色光線上。
    下一刻，蘇塵陡然出現在一處堂屋。
    這也行？
    蘇塵俯身查看，自己居然是魂體狀態。
    他很快收回思緒，環視一圈這屋子。
    中間就是供桌，供桌上掛著一副畫，畫上是仙風道骨的仙人，上書四字：長生仙君。
    看的出來，這畫挺新的，上麵沒絲毫灰塵，掛軸還隱隱散發著竹香。
    製作有點粗糙了。
    蘇塵視線下移，畫下擺了個小巧的香爐，香爐裏三支香正燃著，煙氣緩緩飄起，隱隱化作青色光線綿延到遠方。
    供桌上還擺了三盤水果，蘋果香蕉和橘子。
    供桌下，是三合土夯實的地麵。
    蘇塵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其中一處，有凝固的血，應該是那位信女磕頭嗑出來的。
    歎了口氣。
    蘇塵起身，走向隔壁。
    魂體直接穿透牆壁進入屋子。
    屎尿味撲鼻。
    一個臉色蠟黃眼圈青黑的婦人正拿著抹布在擦拭床上，一邊擦一邊掉眼淚吸鼻子。
    床上另一頭五花大綁著一個少年，少年的身子消瘦地可怕，臉頰已經凹陷，但卻死死咬著牙。
    察覺到蘇塵的到來，少年猛地看向他，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在恐嚇。
    蘇塵微笑。
    少年怔了怔，緊接著一道灰黑的影子從他體內飄了出來。
    是個瘦弱竹竿的老鬼。
    老鬼叫囂：“看什麽看？趕緊滾，不然我吃了你。”
    蘇塵低頭看了看自己這魂體。
    灰色的，沒帶功德金光，所以被看輕了嗎？
    他勾了勾唇。
    “你確定能吃了我？”
    老鬼聞言先是警惕地掃了蘇塵一眼，確定他這灰色的魂體，最多就是剛死一兩年的新鬼，立馬又叫囂起來。
    “看來你很不服氣啊，那我就不客氣了，讓我們這些前輩來教教……”
    老鬼直接撲了過來。
    叫囂的話還沒說完呢，腦袋就被蘇塵一隻手摁住了。
    他怔了怔，沒等反應，魂體上的黑色和灰色都被一點點抽離。
    “啊！”
    老鬼淒厲掙紮了起來。
    可一掙紮才發現，他的整個魂體周圍已經被黃綠色的網包裹，動彈不了絲毫。
    “你，你不是新死的鬼？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老鬼驚恐問著。
    隨著他魂體上的煞氣和陰氣被逐漸抽離，他的魂體也開始震顫了起來。
    蘇塵壓下眼中的驚訝。
    老鬼衝過來的那刻，他下意識化力量為網，等反應過來自己此刻是魂體想避開，卻不想，魂體狀態的自己居然能用那力量。
    這跟人身穿過來好像沒什麽兩樣，對付個老鬼不是簡簡單單？
    對上老鬼那不甘的雙眸，蘇塵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叫蘇……長生仙君。”
    老鬼愣了下。
    “就，就是那死女人燒香跪拜的那個長生仙君？不可能，怎麽可能！”
    “賣畫的人都說是騙人的，被人拿走一張他就能拿到一塊錢，這怎麽可能？”
    “早知道跪拜真的有用，我一開始就搗亂不讓那死女人折騰了……”
    蘇塵淡淡掃了他一眼。
    “後悔也沒用了，等著陰司審判吧。”
    他到底給老鬼保留了一點陰氣，又表文召喚了此地的陰差將這作惡的老鬼帶走。
    直到此時，那抽噎的婦人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家兒子表情不再猙獰。
    少年早就瞪大了眼睛盯著蘇塵這邊。
    顯然，被老鬼上身許久的他，能輕易看到魂體狀態的蘇塵和老鬼，乃至後頭到來的陰差。
    及至此刻，迎麵對上蘇塵的視線，少年身子下意識一顫。
    蘇塵對他點了點頭，提醒：“這陣子多曬曬太陽。”這才穿牆而過，看著那青色光線，心念一動，魂體很快消失。
    床上的少年怔愣了許久，被婦人小心翼翼呼喚了聲，才回過神來。
    他很快扭著身子掙紮起來：“媽，媽你快放開我，上我身的老鬼被長生仙君製服了！”
    婦人驚愕：“什麽？！”
    少年沒好氣：“媽，你怎麽傻了？你自己跪拜的長生仙君啊，長生仙君來了，把上我身的老鬼製服了，我現在……咕咕咕~”
    少年苦兮兮：“不是媽，我多久沒吃飯了？肚子好餓！”
    婦人一聽到他說餓，慌忙將綁著少年的繩子解開。
    “虎子啊，不是媽餓著你，是之前你一直要撞牆什麽的，媽就想著，要是你餓得沒力氣了就沒法子折騰了不是？”
    “虎子，家裏現在隻有點稀飯，還是冷的，你對付對付？等會讓媽給你蒸蛋吃行不行？”
    少年頷首：“行，快點兒吧。”
    緊接著吸了吸鼻子，一把跳下床。
    “我去，我房間怎麽這麽臭？”
    婦人幹笑：“那不是，你綁著，吃喝拉撒隻能在床上嗎？”
    “虎子你放心，這件事媽不會說出去的啊，不會讓你丟麵子的。”
    少年已經躥出去了。
    “飯先不吃了，我去洗個澡！”
    婦人見狀，忙不迭想追上看護著，生怕兒子又有個萬一。
    走了兩步，轉身又取了一套少年的衣服出去。
    等少年洗完澡，換上一身幹淨衣服，坐在桌邊大口吞咽著稀飯，婦人看著看著就紅了眼。
    她想到了什麽，忙不迭掀開鍋，將另一碗熱騰騰的蒸蛋放在了供桌前，再度燃起香跪了下去，雙手合十碎碎念了一陣，磕了十幾個頭剛要起身，邊上“噗通”一聲。
    婦人好奇側頭。
    自家兒子笨拙地學著她的樣子雙手合十，嘴裏碎碎念著。
    “長生仙君你好厲害啊，能不能教我怎麽揍鬼啊，我要是學會了，小花肯定很崇拜我喜歡我。”
    “她要是成為我的女朋友，以後我天天帶她給你磕頭，讓她親你畫像……”
    婦人臉一黑。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快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