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看向花鈴，眼裏帶著些欣賞。
    不愧是洞神看重的，雖是大山裏出來的，即便看過都市繁華，人心複雜，依舊心思簡單，不卑不亢。
    再看向張明煦，後者顯然在思索。
    看得出是個極為擰巴的人。
    他沒管，而是撥打電話，讓人過來清理屍體。
    張明煦對上花鈴誠摯的目光，緩了緩，才起身拜謝蘇塵。
    “先別感謝，我問你，之前我觀你魂靈，並無異樣，可是他們給了你遮掩魂體的術法或者法器？”
    “是術法，隱靈咒，咒法生效，能持續三日。”
    難怪了。
    蘇塵頷首：“回頭你將隱靈咒上交，離開除祟組應該順利許多。”
    張明煦怔了怔。
    蘇大師問這個，居然不想占為己有嗎？
    很快他就回過神。
    一道金光射入體內，他感覺整個人暖洋洋的。
    “靜氣凝神。”
    蘇塵剛提醒了聲，張明煦便察覺撕心裂肺的劇痛席卷而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極力放鬆。
    花鈴有些不忍直視。
    剛才那瞬間，張師兄端正的五官陡然扭曲了起來，那模樣，太嚇人了。
    咦~
    蘇塵對分魂已經得心應手，更何況這魂體界限分明，不過三分鍾的時間，便已結束。
    被剝離的滿是黑氣的魂體劇烈掙紮著，卻還是被蘇塵輕鬆從張明煦體內拽出，隻來得及發出淒厲的喊聲，就被蘇塵剛取出的木牌收入其中。
    蘇塵手一翻，木牌消失。
    花鈴仔細看了看。
    有些驚奇和欣喜：“蘇大師，您這個……我聞到了洞神的花香。”
    蘇塵頷首。
    “的確是借助了洞神幫忙。”
    “所以蘇大師你跟洞神關係很好，才替洞神照顧我的對嗎？還給我錢，我就知道，洞神最疼我啦。”
    “咳咳，咳咳~”渾身被冷汗浸透的張明煦咳嗽了好幾聲才吸引花鈴他們的注意。
    蘇塵問：“感覺怎麽樣？”
    張明煦訕笑了下。
    “好像全身都被暴力撕裂，然後再拚湊起來，現在感覺……全身好像不是自己的，都麻著。”
    蘇塵頷首，問他：“要幫你封存那段記憶嗎？”
    “蘇大師您知道？”
    張明煦回過神。
    也對。
    眼前這位在除祟組那些前輩嘴裏都堪比神的存在，能看透自己的記憶很正常。
    他緩緩搖頭。
    “不怕再滋生一個惡魔人格出來？”
    張明煦繼續搖頭。
    “不會的，我已經長大了。”
    “我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保證自己吃喝不愁，再也不是以前的可憐蟲，隻能吃百家飯長大。”
    “我現在……很好。”
    蘇塵點頭：“不錯。”
    幾人等了會兒，除祟組的人過來收拾了現場，張明煦跟著他們回去了。
    花鈴猶豫了下，跟蘇塵說了聲，也跟了去。
    昏暗的地下室裏。
    滿身花瓣的洞神再度出現。
    “那個叫人格分裂麽？”
    蘇塵看她：“你之前見過？”
    “嗯，有個人，一體百魂。”
    蘇塵難以置信：“確定？一體百魂，那豈不是每個魂體都十分瘦弱？”
    “不，他的每個魂體都很強大。”
    蘇塵眯眼：“是玄師？”
    洞神頷首：“應該吧。”
    “他來萬山尋求分魂之法，誤入過我的洞府，但我愛莫能助。”
    蘇塵不解。
    雖說野神術業有專攻，但這種簡單粗暴的分魂，應該難不倒她才對。
    洞神歎了口氣。
    “他戒心很重，隻求一門能自身解離魂體的辦法，不願旁人和神參與。”
    蘇塵嘴角抽了抽。
    “那還真……挺困難的。”
    “是啊，百魂都不願旁人介入，也是稀奇。”
    蘇塵問：“洞神知道他的名字嗎？叫什麽？”
    洞神緩緩搖頭。
    “這般有戒心的人，如何能將名字透露？即便是透露了，也是假的。”
    她笑開：“好了，花鈴這裏如今我也徹底放心，多謝蘇大師。”
    她緩緩福身，身影逐漸消失。
    蘇塵看著手臂上隱隱現出的小洞口，眉頭挑起。
    這個若是能研究透……
    大哥大再度響起。
    “喂？”
    常玉在那頭一陣唉聲歎氣：“你這意思我明白了，就這麽輕易放張明煦離開？真不派人盯著他？”
    “不用。”
    “行吧，我跟你說，那青銅鼎我組裏有幾位老前輩也想看……”
    蘇塵點頭：“隨意看。”
    “好嘞，那掛了啊。”
    “誒誒誒，你們不能白看啊，這玩意兒知道多少錢拍下的嗎？五億，五億！多少給蘇塵留點小禮物，咱們要懂點人情世故……”
    蘇塵搖頭笑著掛斷，一腳回了茶館。
    已經是下午。
    隔壁傳來蔡國邦安撫的聲音：“別生氣，寵物嘛，惹你生氣咱們不要了就好，看看我給你做的風鈴，等等，我把門窗關上……”
    裏頭很快就傳來熙夢的笑聲。
    蘇塵暗暗點頭。
    果然，能哄熙夢的，也就蔡國邦一人了。
    視線一掃，發現茶館裏都是人，蘇塵有些驚奇。
    “老宋，又開棋局？”
    老宋擺擺手：“不是，老葛不在他們這些小嘍囉，哪裏能下得過我？”
    一石激起千層浪。
    被噴的狗血淋頭的老宋隻得拱手討饒，末了才道：“不是那什麽蛔蟲嘛，我們這不也怕肚子裏有，就買了打蟲糖來。”
    蘇塵看到了，桌子上一袋子的黃色粉色寶塔糖。
    但……這事情不是這麽簡單的吧？
    小柳兒出來：“蘇道長，爺爺他們要拿蛔蟲打賭，肚子裏有蛔蟲的被打下來的，掃大街兩天。”
    蘇塵：“？？？”
    “不是有人掃大街嗎？”
    “那個奶奶最近病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好，街道上說如果沒人頂替的話，就要找個人頂替她的工作，不然大街髒亂差，他們很難交代。”
    蘇塵恍然。
    “辦法是你爺爺想的，還是你想的？”
    小柳兒咧嘴笑。
    “蘇道長你猜？”
    蘇塵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人小鬼大！”
    “蘇道長，我給您泡茶去。”
    小柳兒將茶捧出來時，總算發現蘇塵從來不離身的布袋不見了。
    仔細看了兩眼。
    等將茶盞這些放在桌上，小柳兒退回茶館，見蘇塵神態自若地飲茶，又給他端了兩盤糕點出來。
    “板栗糕？”
    “嗯，之前菲菲姐姐拿來的我看蘇道長很喜歡吃，中午沒事去買文具順道買的。”
    小柳兒進去又拿了書本和本子筆坐下，仔仔細細地抄寫詞語。
    蘇塵見狀也沒影響她，撐著下巴閉目，仔細感受手背上那個洞口。
    半小時後，小柳兒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伸了伸懶腰，一抬頭，就見到不遠處兩人攙扶著一個婦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