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羽緩緩轉身，就這麽平靜地看著麵色潮紅，氣息起伏不定的徐長卿。
    內心劃過一絲驚訝。
    通過判斷，他確認過其已然喪失戰鬥能力，但萬萬沒料到對方竟能在這般情形下突破。
    他索性放棄了結束比鬥的想法，打消心中疑惑，俯身盤坐於台上，雙眼緊合道：
    “你在此突破，我等你。”
    淡淡的話語回蕩著，令徐長卿重重點頭回了聲：“好！”
    他知道燕師兄的話語中並無輕蔑。
    相反則是一種期待。
    所以他不能辜負燕師兄的期待，轉念專心控製體內有些暴躁的靈力與不斷蛻變的金丹。
    閉上眼睛，催動著靈力於道脈中緩慢挪動。
    “嘭！”
    一道脆聲響起，頓感體內熱流滾蕩，於自己丹田內突有種豁然開朗之感誕生。
    這片自己熟悉且模糊的感知世界，是一座廣闊無垠、無邊浩瀚的空間。
    但在修士的口耳相傳中，它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通天宮。
    破丹鑄造通天宮，推開天地門，是從初階修士到中階修士的轉變。
    無垠的通天宮中，此時卻是空空如也，宛如一片毫無生機的世界。
    徐長卿知曉他還並未成功突破，就當還在思考如何進展之時，一股黑白色的靈力不請自來。
    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輪回之力進入通天宮，化作一顆靈珠，即便渺小如塵埃，但並不隨波逐流，反而堅定的、倔強的貫徹於通天宮內。
    他帶著徐長卿的意誌，挪動著、挪動著，最終懸停在了理想之地。
    此刻，萬物皆生。
    似是一道法則，更像是一顆生靈的種子種在了這片大地，它給予了這片世界生機與死亡。
    弱小、初生的通天宮不斷擴大...
    一切皆在蛻變，靈力、道脈、乃至血肉五髒六腑。
    徐長卿頓感前所未有的通暢，享受於這種來之不易的蛻變之中。猛地想起什麽，自乾坤袋中掏出枚圓潤靈果，毫不猶豫的吞下。
    未來得及將此果徹底煉化，隻感眼前一黑，緩過神來之時，自己已處於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徐長卿迷茫地探尋著，亦如他自踏入修真一路走來那般。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了一座大門。
    該如何形容這座大門？
    無比的雄偉，無比的寬闊，其規模一望無盡，徐長卿一時無言，隻覺望而生畏。
    “這究竟是通往何處的大門？”他喃喃道。
    自言自語卻意外地得到了回應。
    “修行者，歡迎來到“世界”。”
    宛如天令般的聲音，自四麵八方洶湧而來，縹緲且威嚴。
    這聲音時而如同洪鍾大呂，震耳欲聾，又似雷霆萬鈞，震懾人心，它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穿透層層障礙，直擊人的靈魂深處。
    已步入通天境的徐長卿，心神不斷震蕩，他確信：無論是何等修為，在此麵前，都顯得渺小且微不足道。
    似是以凡人之軀直麵一座世界。
    徐長卿很快調節情緒，重重抱拳道了聲：“敢問前輩的尊諱為“世界”？”
    “非也。”那道聲音沉默數息，回答道。
    “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這般言語聽得徐長卿雲裏霧裏，但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等存在，也不好過多詢問，隻能暗自琢磨其中的意味。
    屏息凝神，打量著眼前足以震撼任何修士的大門，徐長卿鄭重且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前輩尊諱是？”
    “吾名為“真”，你可以稱吾為“一”或者“全”，亦或者...”
    “道。”
    縹緲的嗓音不斷衝擊著徐長卿的心神，他倍感天靈發涼，他無法置信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門”竟名為“道”！
    道是什麽？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所不在，無窮無盡，它可以是一個道理，亦可以是一件事物，但要怎麽認識它，了解它，追求它，這是所以修士們窮盡一生之事，隨著修為的增長，並未有修為帶來的那種強大之感，反覺於道麵前，顯得更為渺小。
    隻能歎一聲：深遠啊！
    但他從未想過，“道”竟是一扇龐大的門。
    就當還在徐長卿沉浸震撼中，那道聲音似是看出其心中所想：
    “修行者，於你心中，道是為何物？”
    徐長卿聞言搖頭苦笑：“回道門前輩，晚輩不知。”
    隨著這片世界消失，徐長卿的意識也回歸自我，仿佛方才經曆的種種，隻是黃粱一夢。
    漫長的蛻變於外界短短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徐長卿與燕飛羽二人相對盤坐著，這般枯燥無聊的情形，卻無人抱怨。
    眾觀客反而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那道白衣身影。
    突破至通天境的徐長卿有多強？
    這是所有人期待的事情。
    在觀其幾場比鬥後，有不少人潛移默化地覺得突破後的徐長卿有著取勝的機會。
    甚至在期待著，擊敗燕飛羽的那一刻。
    焦灼的等待是漫長的，三炷香燃盡之時，沉寂的徐長卿終於產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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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轟鳴，萬雷奔湧。
    “那是天劫！徐長卿成功了！”
    “你們說徐師兄晉級通天境會不會領悟神通？”
    “那是自然，徐師兄是何等人物！”
    聽聞著嘈雜的談論，計少華扶扇而笑，雲素瑤緊攥的雙手從始至終就未曾放鬆，目光始終定格在那道堅毅的背影之上。
    “轟！”
    天雷炸響，百裏之內烏雲密布，這般恐怖的景象使得不少弟子膽寒。
    “這般浩蕩的雷劫，實在不似突破至通天境初期應有的…”柳希夢眉頭緊蹙。
    聞言，葉闌兒二女同樣打量起了天穹，微微昂首。
    “看來這一場，勝負還不好下結論。”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陡然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長空，仿佛是天地間的裂痕，對著依舊盤坐的徐長卿當頭而下。
    驚呼聲四起。
    “徐師兄怎麽還未蘇醒？”
    “這該如何是好？”
    甚至有不少女弟子驚得閉上了雙眼，生怕下一秒雷落人亡。
    雲掌門微微皺眉，剛欲開口卻被醉道人一把攔住。
    就在天雷當頭之時，一道清脆的嘯鳴響起。
    白光破開了天雷，向著天穹飛掠而去，如彗星拽曳著一道極長的雪白宏光。
    竟是一把飛劍的劍氣使得。
    飛劍破開了烏雲，迎來了劫後餘暉。
    光輝傾灑，照映在了睜開雙目的白衣男子之上。
    他微微張口，語氣平淡卻有著極端的霸道：
    “吾有一劍...”
    “可定生死，可搬山、填海...”
    “亦可斬天！”
    “燕師兄，長卿再次前來討教！”
    男子白衣飄蕩，挺拔而立，眼中的堅毅已無需表達，可最令人震撼的是，他身後——
    足足四寸的通天宮！
    燕飛羽拔地而起，微微昂首，嘴角不經意間劃過了一抹弧度。
    此時，二人再次拔劍相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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