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空蕩蕩的前院，林昭犯了難。
    前院隻有一口水井，一棵黑漆漆的大樹，除此以外，再也沒別的東西。
    那棵樹長得很奇怪，不像是林昭認識的樹種，樹皮和枝葉都是深沉的黑色，那葉片寬大肥厚，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他分明不認識，但卻在看見這棵樹時莫名其妙知道了它的信息——這是一種以汙穢和血肉為食的植物，可以用垃圾和髒水去灌溉，它會自己消化。
    這是什麽？
    全息遊戲現在不僅可以做到屏蔽記憶，連增加記憶都能做到了？
    林昭微微皺眉，隻覺得荒謬。
    但他又隱隱約約知道，這似乎是真的……
    眼下也別無他法，林昭歎了口氣，抱著必死的悲壯將木桶裏的髒水給傾倒出來，澆在了這棵黑樹的根須處。
    ‘咕咚’。
    一聲吞咽般的響聲，林昭看著那棵樹的根須緩緩蠕動，那些土壤將水分完全吸收，根須紮進土壤，像是人吞咽時的喉嚨似的不停鼓動，好似在喝水一樣。
    林昭抽了抽嘴角，看見所有髒水都消失不見，這才拎著木桶前去水桶再次打起清水。
    之後林昭又仔仔細細打掃了其他房間，並在所謂供奉母神的殿堂裏，看見了那些古怪櫻花人信奉的神明——母神。
    那是一條蛇，生有三個腦袋，通體是用黃金鑄造，但那雙碧璽般的眼睛雕刻得出神入化，冷冷盯著林昭，他心中便莫名升起一股煩躁和被盯上的毛骨悚然。
    他換了好幾個角度，總覺得那三頭蛇死死盯著自己，目光陰冷而貪婪，像是在看唾手可得的獵物。
    荒誕可笑。
    林昭心頭升起這個念頭。
    這隻——禁忌進化的產物——
    根本不配被尊為神明。
    嗯？
    林昭微微一怔，不等他思索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語句和特殊詞匯，身後便傳來那女人陰森森的聲音。
    “你竟敢直視母神？”
    他心髒漏跳一拍，隨後微微低頭，鎮靜地道：“大人，我是在看案桌上的灰塵，似乎該擦擦了。”
    女人看著他恭順的表情，冷笑一聲，卻不接話，隻是自顧自地緩緩開口。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選中你們嗎？”
    觸發關鍵對話了？
    林昭一喜，裝作懵懂的樣子：“大人選擇我們，是我們的榮幸，雖然我不知道緣由，但始終心懷感激。”
    大概是很久沒遇見這麽張口瞎說的人了，女人也愣了一下，古怪地看了一眼林昭，笑起來，露出尖銳的牙齒。
    “對、對，你們應該感到榮幸。”
    她很滿意，並慢慢道：“你們……位置選的不錯，都沒什麽人來這裏，自給自足，是很好的。”
    “等母神吃飽，你們曾經獻祭的人也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現在你們所做的一切，母神都看在眼裏。”
    她的語氣裏還帶著些狂熱和崇拜，漸漸高昂，那張臉變得潮紅，看起來有些古怪。
    林昭微不可察地退後一步，溫順道：“沒錯，母神會記得一切。”
    女人道：“你和另外一個木頭不一樣……他不敬神明，但你很不錯，我都有點想讓你給我當助手了，不再作為食物來活著。”
    她的紅唇鮮豔又可怖，“不敬神明的人，都該下地獄。”
    林昭忽然覺得有些不安，“您說的那不敬神明的人，是……？”
    女人低頭看他，笑容詭異，“啊……當然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孩子啊，竟敢對神明大不敬，實在是該死。”
    “所以，我把他做成了花肥，希望我後院的花開得更鮮豔一些。”
    林昭的心瞬間墜入低穀。
    二哥……死了？
    林昭隻覺得口齒幹澀，二哥叮囑他不出錯，又怎麽會自己出錯呢？
    看剛剛的模樣，二哥分明隻是想要在不得不有人死的時候選擇自己去死，現在林昭又沒有出錯，二哥那邊怎麽會出問題？
    是這個女人故意的？
    林昭抬頭，看見女人似笑非笑的臉和充滿惡意的眼睛。
    他沉默片刻，半晌才道：“那真是可惜了。”
    林昭的反應平平，女人有些失望和困惑，興趣消退，隻盯著他瞧了一會，低聲道：“東煌的軟腳蝦。”
    她沒了興致，笑容消失，轉身便走出了殿堂，消失在了林昭的視野之內。
    林昭的手握了又鬆，最後又握緊，心頭的怒火愈發旺盛。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被重重束縛逼迫到現在，又意識到這片地盤是櫻花人說了算，心裏早就憋了好大一團火。
    他要破局。
    林昭想。
    他要像二哥說的那樣，結束這一切。
    林昭抬頭，看著那陰冷狡詐的三頭蛇金身像，眯了眯眼睛。
    這東西，看著怪不順眼的，讓林昭有種衝動，想要將這三頭蛇給砸個稀巴爛。
    林昭沉思，目光看向三頭蛇雕像前麵的案桌，上麵放著兩盞黃金打造的燈，邊緣鋒銳，看起來是天生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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