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會重來。
    至少在程英傑身上不會……
    他所有的悲哀，都源自於權衡利弊，他選擇了這條路，走到了這條路的終點。
    隻是從終點回頭望去，看向那條未知，深邃的道路，仿佛充滿著致命的誘惑。
    良久，程英傑才緩過一口氣，朝著牌位兩側，後麵的過道上走去。
    穿過司家的牌位，在後麵，一個個小小的格子，點燃著蠟燭。
    上麵寫著的，全都是程家人的名字。
    也是他程英傑的列祖列宗。
    再往前，程姓消失不見，變成了成佳氏，這也是程家改名之前的名字。
    在許久之前，這司家大院，還是叫做程家大院。
    照例是三柱清香，程英傑費力的鞠了一躬，坐在牌位外，看著哪些點燃著，隨著細微風飄搖的酥油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程英傑才轉過頭來，看向蘇陽。
    “我心滿意足了……”
    “蘇陽，就不多叨擾你了。”
    “你對我說的事情，十分重要，我還要趕回京城，寫份報告，好好商談一下。”
    “第三件事，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求到你。”
    “如果用到則罷，如果用不到……”
    程英傑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
    “幫我替司老弟，和黃韻，照顧好司瑤。”
    蘇陽微微一怔，他以為在程英傑的世界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沒有任何與工作不相幹的事情。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給程英傑的三次幫助。
    這最後一次，程英傑竟然讓他幫忙照顧司瑤。
    “不用您說，我也會這麽做的。”
    “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您可以繼續開口。”
    “這三次幫助，永遠有效……”
    “或者您不放心的話，可以留下這一次幫助，在未來十年之內，任何人，拿著承諾來找我，我都認賬。”
    程英傑抬起頭，笑著，看著蘇陽。
    “希望你，無愧於心，無愧於國家，更無愧於自己。”
    蘇陽點了點頭。
    程英傑回過頭，看向梁恒：“小梁，我帶你去吃個好吃的館子。”
    “吃完了，咱們連夜回京。”
    梁恒彎下腰：“領導，這麽舟車勞頓，您要不要休息一晚？”
    程英傑擺了擺手：“時不我待，這事情得盡早有個安排，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回去，寫一份報告遞上去。”
    “抓緊時間吧……”
    “小蘇，希望咱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程英傑擺了擺手，出了司家老宅，上了車，轉身離去。
    蘇陽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遠去的程英傑，不自覺的，點著了一根煙。
    天越來越冷，雪也落了一地。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啊……
    雪落了，掛滿枝頭。
    江城壹號的別墅裏，蘇陽和蘇誌強，任玉芬，司瑤團坐在一起，圍著電視，一起包餃子。
    程英傑走後一個星期不到，就迎來了2009年的春節。
    門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
    蘇陽和司瑤，也終於迎來了短暫的休息。
    一家人圍坐在電視前，聯歡晚會剛剛開始。
    薑昆剛上台說了沒幾句，別墅門外，就響起了門鈴的聲音。
    司瑤正要起身，蘇陽拍了拍手上的麵粉。
    “你坐著吧，我去外麵看看……”
    司瑤點了點頭，蘇陽從沙發朝著門走去，門鈴聲還響著。
    “來了，來了！”
    他擰開了門，門外，沈逸拎著兩件禮，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過年了，蘇總，過來給你拜個年！”
    “都說向上往上走，得給領導送禮，我來給蘇總送禮來了！”
    沈逸笑嘻嘻的。
    蘇陽也差點樂了出來：“極兔快遞都歸你管了，我實在是無官可封了！”
    “要不然你一會端盤餃子走吧！”
    沈逸走進了屋裏，看見司瑤，又看見了蘇誌強和任玉芬。
    “呦，這是叔叔阿姨吧，叔叔阿姨過年好！”
    蘇誌強和任玉芬也趕緊停下手，笑著跟沈逸打起招呼來。
    司瑤轉過身：“沈總，過年沈老爺子沒催你結婚啊？”
    沈逸歎了口氣：“我說司總，這大過年的，你就別給我添堵了！”
    “老爺子都開始張羅要給我相親了！”
    “說你們倆今年都要當爹媽了，我還是光棍一個呢！”
    “我這借口過來送禮，出來躲躲清閑！”
    “怎麽這話題還沒完沒了了！”
    司瑤一下子樂了出來，外麵身家幾十個億的總裁，回到家裏，也就是這個待遇。
    不過也是，沈逸比她還大幾歲，到現在還沒找到對象。
    他倒是不缺女人，但是那些人，沈逸一個都瞧不上。
    姻緣這東西，有時候你不想要，它拚了命的來，你想要的時候，又發現他遲遲不來。
    沈逸在這避了會難，門外就傳來了沈三甲的聲音。
    “小兔崽子，你送個禮送這麽半天！”
    “趕緊回家包餃子！”
    “就指望我一個人包餃子？”
    “你媽沒了，我包了十來年了，就指望你帶回來一個，能讓老頭子我鬆口氣，結果你倒好，你廢物一個！”
    沈三甲的罵聲幾乎能穿透牆壁。
    沈逸有些歉意的看向蘇誌強和任玉芬：“不好意思了，叔叔阿姨，不多叨擾，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兒再過來拜年！”
    蘇誌強和任玉芬趕緊擺了擺手。
    蘇陽送著沈逸出了門，一直到家門口，沈逸才一咬牙，一跺腳，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陽笑了兩聲，這苦難，就讓沈逸一個人承受吧。
    既然出來了，他也沒著急回去，2009年的春晚，他在監獄裏早就看過一遍了，再看一遍，也沒什麽太多興致。
    坐在院子裏的涼亭，他點著了一根煙，抽了一口，兜裏的電話，卻震動著，響了起來。
    他手機也是新換的，比起原來的手機，這個能觸屏的摩托羅拉，顯然更得他的心意。
    當然，也是司瑤買來送他的。
    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聲音：“蘇總，我是何榮發啊！”
    蘇陽笑了笑，何榮發早早就回南方過年去了，今年除夕夜，竟然還能想得起來，給他打個電話。
    “何總除夕快樂，過完年了，還得早點回來，主持大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