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鎮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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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諾,兩字十五筆畫,是一個被這個世界所廣為人知的名字。
    曾經的她擁有著眾多身份,白帝之女,最受敬仰的公主,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才女,以其強橫的天賦,讓整個天下無人不知,在同輩人中完全就是讓他們聞風喪膽的人物。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她將成為下一個白帝時,白城發生震驚天下的叛亂。
    她的父親,白城城主,與中原王都之主並稱兩帝的人物,在亂軍中戰死,她的母親為掩護她逃走,下落不明。而她自己則被叛亂的部隊俘獲,淪為階下囚。
    當得知白諾入獄後,白城的殘餘部隊果斷前去營救,哪怕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明擺著的陷阱,他們也不得不跳!最終,在他們的掩護下,她成功逃脫,而拯救她的所有人卻無一人生還,自那日起,昔日強盛的白城被徹底摧毀,化作曆史的一片塵埃。
    現實是殘酷的,僅憑她一人,且身受重傷,白諾剛逃離叛軍的勢力範圍沒多遠,就又被早已等候多時的商會所攔,她拚死抵抗,最終依舊被帶入地下市場,貶為奴隸淪為商會的拍賣品。
    此消息一經放出就已然震驚世界,地下商會也借此邀請各方英雄豪傑,這其中也包括另一位帝王。
    拍賣時間是夜晚,那一夜,金錢就像是一串數字,拍賣價後位的零不斷添加,每個人都想要拿下白帝之女。
    這些人之中,有人或是回報當年白帝之恩,或是看重白諾的天賦,更甚者隻為滿足一己私欲,擁有一個別樣的奴隸。
    被貶為奴的白諾坐在拍賣會展台的囚籠中,最終一名神秘少年以全場最高價拍得,並另加一條地下商會難以拒絕的條件。隨後,他便帶著白諾消失於所有人的視野。
    一直持續到半年前,外出的春香閣老板不知從何處將憂鬱寡言的白諾帶入閣中,使得白諾也就成為閣內妓女的一員。
    她僅僅憑借著過往的榮譽,短短幾日便為春香閣帶來大量聞名而來的客戶。每當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她總是一言不發,唯有沉默,這也是憂鬱公主的由來。
    輪到白諾的表演賽,不知她是否還會像之前那樣。
    不出所有人預料,白諾的表演果真一無所有,眼神中帶著無盡自責與惆悵,啞然無趣。
    瀚王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於是他立馬又加了一條新規——
    抗拒表演者將失去花魁選舉資格。
    “白諾小姐,我為你過去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你早已不再是白城公主,現在的你不過隻是一介春香閣中卑微妓女。出於對你的尊重,以及長輩的身份,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
    “還請你看清當下,莫耽誤終生”
    瀚王留下幾句話後,便從台上離開。他該給的勸導也說了,白諾如何做,就看她自己如何選擇,他可不願再和她有所瓜葛。
    瀚王的話語在白諾心中毫無波瀾,自從白城被摧毀那日起,她的一切隨之飄散,現在還留下的不過是一具苟延殘喘的皮囊和一個無意義的名字,全靠著那名拍到她的少年下達唯一的命令活著。
    如何活,怎樣活,活的怎麽樣?她早就不需要思考,哪怕她知曉不成為花魁的代價是皮囊被玷汙,但那又怎樣?她的生活本就已經再無天日,多一絲麻木又會有什麽不同。
    時間一點點流逝,失望與落差也越來越大。
    就在紅衣女子想要宣布白諾棄賽時,一架破爛不堪的古琴出現,少女緩緩坐下,湖水騰空而起為她修補樂器,她閉上雙眼,回憶曾經的歲月。
    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之上,發出陣陣悠長,久遠之音,震起道道漣漪,讓人陶醉其中。
    白諾所彈奏的樂曲先是低沉,壓抑,似是猛獸的
    天空之上,巨大的黑影隱藏於雲層之中,隻需一眼便帶來無盡的恐懼與惡意。
    麵對此等龐然大物,地麵上的人們最深切的感受是無力,無能以及無助。這是何等的強大的生物,僅一道氣息便讓所有人喘不過氣。
    耳畔的琴聲漸漸急促,天際的雲霧愈發暗淡,猙獰的巨獸即將揭開神秘的麵紗,就在它即將破開雲霧之時,琴聲戛然而止。
    白諾觸及禁忌,被巨獸的凶意反噬,僅存的兩根琴弦同時斷裂,一聲琴弦斷裂,人們這才知剛剛的巨獸僅僅隻是白諾所營造的幻象罷了。
    在白諾準備上場時,希兒便已經換了件正常的衣服站在樓頂,看著舞台上的白諾。
    不知為何,看到她的模樣,希兒有種熟悉感,似乎不久前剛見過。
    “類似意識的權能嗎?不過似乎和那家夥有所不同”,希兒與其他人一樣也陷入了幻境,沒能一眼認出巨獸的本貌,她原本還打算拚死打一場,結果白諾支撐不住,幻獸消失,收起武器,不了了之。
    普通人在這方麵的見識自然沒有希兒豐富,不過他們最擅長的便是民間傳聞,對待事物也有著獨到的看法。
    “據說,白帝之女有著獨特神奇能力,一人可敵百人,今日一見,果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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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太神奇了!隻可惜,是把破琴,沒辦法支撐她完整的表演”
    看著白諾開展的奇幻表演,人們不禁感慨著,同時也為琴弦的崩斷而感到可惜。
    然而,白諾的表演並沒有因此就草草結束,湖麵的水被她調動,在她的操控下水流化作琴弦,彈奏琴弦,繼續她的曲目。
    樂曲的韻律改為歡快、悠長,一場盛世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是曾經白城最輝煌的時刻,國泰民安,各地潘王前來覲見,金銀珠寶,國運盛旺,兵力強盛,更有白帝以一人之姿立於世界之巔,天下無一不為之畏懼、臣服。
    樂聲再轉,畫麵來到白城被攻破當日,哀嚎遍野,屍體滿布城樓,大軍橫衝直入,殺傷搶奪,無惡不作,這其中將白諾關入大牢的翼王軍隊尤為罪孽深重。
    伴隨壯烈的樂聲,白帝騰空而去,衝向白城上方隱藏於雲層之中的龐大凶獸。
    而凶獸僅僅一擊,便將白帝重創,後又在眾潘王的圍攻下,壯烈死去,失去帝王的軍隊頑強抵抗,終究是擋不過聯軍的鐵騎妖獸,戰死在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家國。
    伴隨著白諾的輕聲吟唱,所有的靈魂得到解救,他們脫離幻象中虛假的身軀,宛如實質般在白諾麵前齊軍列陣,白城整整上萬的將士今日得以團聚,當他們第一眼見到的是白諾後,沒有任何的驚訝與歡喜,依舊保持著軍人最莊嚴的姿態。
    白諾臉色慘白,上萬人的靈魂凝聚早已耗幹她的所有力量,能堅持不昏倒已經是她的極限,但她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強忍著精神與肉體的雙重虛弱繼續彈奏尚未完成的樂曲。
    凝聚的琴弦一觸就破,重新凝聚,再斷,再重聚,以此往複。將士們想上前勸阻,但作為被白諾召回的靈魂,他們的一舉一動全由白諾控製,若是上前強行勸阻僅僅隻會白白增加她的負擔。
    台下觀望的群眾早已忘卻他們原本的目的是什麽,有的隻是感動,小聲為白諾加油。
    這時,一隻黑藍色的蝴蝶隱藏於黑夜中,無聲無息間,在白諾雪白的發絲上停留下來。
    白諾很快便感知到了它的存在,與祂展開一場無人察覺的對話。
    “你是誰?”,白諾戒備地向蝴蝶問道。
    蝴蝶調侃道,“居然連我都忘了,真讓人傷心”
    “為了潛入海中,我丟棄了不少記憶。不過,在這量子之海中能認識我應該隻有那幾個人,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
    清楚對方身份後,白諾也不再客氣,盡情吸取著蝴蝶身上那仿佛無窮無盡般的力量。
    “不過,別誤會,我可不是在幫你。我隻是好奇現在的你能做到何種程度而已”
    憂鬱公主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禮貌回應:
    “謝謝你,海的女兒”
    神秘蝴蝶的助力白諾全盤接受,有了它的支持,白諾不再有後顧之憂,原本破損的古琴也相應主人的呼喚,在一束光芒中變換出它該有的模樣。
    七弦對應七種色彩,紅橙黃綠青藍紫交相呼應,琴身由金黑色塗染,原本的朽木全然變了一副模樣,天地也為之一震。
    伴隨著古琴的出現,突如其來的大雨籠罩整座瀚藍鎮,好在這對紅衣女子來說並不算大事,揮揮手便將雨水隔離於花魁選舉現場之外。
    天地仿佛對此似乎並不滿意,刹那間烏雲密布,雷聲鼓動,甚至似有閃電遊龍在雲中奔走,矛頭直指瀚藍鎮的湖畔。
    很明顯這是天地對白諾的警告,別說凡人就連希兒也沒見過此等景象,希兒心中不免有一絲疑惑,
    “空間權能,意識權能,雷電權能,這些權能為什麽會出現在量子之海中,而且恰好是同一個世界泡?海中到底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或許在拯救另一個希兒的道路上,量子之海的謎底追究會被她一一解答,並將她帶回她們的世界。
    麵對天地意誌的警告,白諾完全無視,古琴的彈奏仍在繼續,被激怒的祂下放了第一條遊龍,紅衣女子並未想到竟會如此,一擊便被打破防禦,而迅羽的閃電在打破防禦後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削弱,徑直向白諾迎麵而來。
    此時的希兒已經想起為何對白諾如此熟悉,她正是半月前為她攔住迦尼薩的持弓少女!
    既然自己被她幫過,希兒自然不打算袖手旁觀。身體幻化蝴蝶,近乎閃現至白諾身邊,手中蝴蝶匯聚,舉起漆黑的鐮刀斬向從天而降的閃電。
    鐮刀與閃電交戰的一瞬,火花飛濺,點點碎星落到希兒身上,酥麻的電流將希兒整條手臂麻痹,鐮刀掉落水中,但最終閃電還是被她擋下。
    “切”
    區區一道閃電便將希兒如此狼狽,致使她不得不承認以她當前勉強恢複的實力,完全無法再抵抗
    烏雲全無消散跡象,天地意誌顯然是不打算放過白諾,九道雷霆巨獸矗立於瀚藍鎮城牆之上,巨獸身後是漫天閃電,雨點透過破損的魔法屏障標記著每一個人,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整座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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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這是要無差別抹殺所有人!
    來自天地的惡意深深刺痛著每一個人,天地昏暗,傾盆大雨似是給予他們最後的仁慈,世界宛如末日的到來。
    有人設想過阻止白諾的逆天之舉,當他衝向白諾時才明白,這些被召回的靈魂竟擁有類似肉身的實體,這樣的存在足足數萬。
    麵對這些護衛在白諾身旁的數萬英靈,他們之中的部分人隻能停留在口中粗鄙之語。一時間令白諾的口碑降至極點,但這絲毫無法阻攔天災的到來,當雷霆降下之時,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轟隆”
    這是天地給予的最後警告,也是九道雷霆巨獸率眾雷霆閃電集合完畢所發起衝鋒的號角,人們大呼小叫,驚慌失措,縱有護衛軍攔截,依舊混亂不堪。
    造成這一切的白諾依舊沉浸琴曲之中,無視一切外物,能聽到的隻有悠揚的琴聲與沉重的心跳。
    如月不知何時來到希兒身後,將希兒死死護在身後,盡可能的遠離白諾,希兒沒注意到的是紅衣女子同樣在後默默跟隨。
    如月眉頭皺緊,希兒也意識到這件事恐怕也並非表麵所示那麽簡單。
    乒乓
    似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迫使兩人停下,如月似有不甘,似有怒火,甚至動了殺死白諾的念頭,但隨即搖搖頭,自言自語
    “世界的空間與時間都被封鎖了,這個白諾到底是什麽身份,竟讓世界不惜自我毀滅也要除掉她!”
    希兒仿佛聽到了什麽大爆料,有些著急地問道:
    “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現在是什麽情況?白諾到底什麽身份?最重要的是到底是那個不要命的在幫她,讓我知道我必須弄死你!”
    希兒一時吐字飛快,語無倫次,如月也沒有聽清,幹脆直接簡單明了地告訴她
    “我們所有人都得死,這個世界泡內的所有人誰也跑不掉”
    這就讓希兒不明白了,不就是幾道閃電頂多也就能毀滅瀚藍鎮一個小鎮,真麽在如月口中這個世界都要死。
    如月清楚知道了結局,也沒了掙紮的打算,正好天災即將到來,就當是讓希兒死個明白好了。
    “不管你能不能聽懂,能說的我就都說了:在世界之外,像這裏一樣的世界數不勝數,但它們都遵循一個意識的約束,而現在發生的事就是白諾已經驚動那個意識,並且對它產生了威脅,為了消滅白諾,那個意識正在抹除整個世界的存在,現在的天災不過是世界的自救罷了,但為時已晚,世界已經被封鎖了,無論結果如何,世界意識都將自我毀滅!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我們躲過了現在這場天災,我們還是要和世界陪葬,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希兒還沒有找回白希,她怎能甘心!
    如月輕輕一笑,語氣有些無力,“有,但恐怕我們連這道天災都過不去”
    雷電如雨點般降下,雷爆在耳邊炸裂,生命進入倒計時
    3
    2
    1
    再見這個世界,再見所有人
    “這死亡的感覺是不是有些不現實?”
    一片純白的世界中,希兒睜開了眼,眼前的景象除了被渲染了一層白別無變化,所有人仿佛被時間靜止,正當希兒疑惑之時,耳邊傳來空靈之音,希兒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神靈,真正意義上的神靈。
    黑金色的法袍,帶有樹枝的紋路,法袍下的女子樣貌雖模糊不清,給人一種不可觸犯的神秘之感。在祂身後同樣站著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似乎也是一個女子
    黑金神靈張開雙手以擁抱所有人,保護每個人的靈魂與肉體。
    祂似乎注意到希兒的目光,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
    時間恢複流逝
    黑金神靈的出現刹那間令所有天災一消而散,祂靜靜矗立漂浮在白諾身後,聆聽琴聲,沐浴陽光。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白諾起身向眾人鞠躬,
    “此曲名為幽魂,不知是否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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