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咬緊了牙，像是有些窒息一般握緊了手中的那顆“眼球”。
    “‘懷疑’？不……我更願意把它稱作是‘謹慎’。”
    周一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他握著手機，像是在等待著其上的照片漸漸發酵出結果來。
    規則是一定的。即便厲鬼能夠假扮成某個玩家，但噩夢也給予了玩家破局的手段，在周一的觀念之中，這樣的生機才叫做“公平”。
    否則，玩家又有什麽生路可言？
    “就算真的是你口中的懷疑，這份懷疑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
    周一並沒有看向旁邊的人，如果對方真的是鬼，那麽此時便是他與鬼……麵對麵的博弈，任何一絲疏忽都會要了他的命。
    他又說：“如果你覺得不公平，大可以也給我拍一張照片。”
    此時，在周一的餘光之間，那道人影開始顫抖了起來。
    周一目光中帶著一絲冷色，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對方真的是周六，那麽是絕對不會給自己拍照片的，因為她不敢。
    果然，周六的身影並未動彈，她僵硬的坐在那裏，臉色鐵青，雙手微微打著顫，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點。
    “我……不想死。”
    她聲音發抖著說道。
    周一沒有回答，隻是麵無表情的抬起了手機。
    他知道對方在害怕什麽，人和人相處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在一個強弱不對等的關係之中，懷疑本身就是致命的。
    就像是他們從未信任過林小芊一樣，一旦他們之間的信任感喪失，那麽其中的“弱勢方”的死亡就是遲早的問題。
    周一的視線落在了屏幕之上，一秒後，他的眼神微微發生了變化，眸子裏的血腥氣漸漸化作了往日的平和。
    照片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沒有古怪的影子、重疊的影像，更沒有鬼。
    很快，那張照片就在屏幕上消失了，這相當於這件事有了一個定論。
    能夠觸碰特殊物品，以及這張照片，這兩個證據已經足夠了。
    “小鎮離這裏還有多遠？”
    周一放下手機，像是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還有一公裏左右。”周六盯著他，“距離目的地還有不到四十公裏。”
    周一朝後看了一眼，後方那輛車還保持在一個並不算遠的距離上，隻不過現在的這條路雖然顛簸，但卻很狹窄，這給對方的超車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如果對方強行超車，那麽難免會造成碰撞，在這樣的速度下，隻怕對哪一方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天色陰沉，無邊的白霧像是籠罩了整個世界。
    在這樣詭異的天氣中進入小鎮是一種極度危險的行為，誰也不知道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麽。
    周一眼中的瘋狂並未完全消退。
    此時大約是早上六點，如無意外，在七點之前他們便能夠到達目的地。
    自己必須要阻礙後方的那些人，十分鍾，不，五分鍾便足夠了。
    念及此處，周一再次加快的車速，眨眼間，兩方的距離便再次拉開，整輛車都開始劇烈顛簸，底盤上哢哢作響，就像是有一隻手正在不斷敲擊著……
    而他們後方的那輛車，卻始終在霧氣之中如鬼魅般若隱若現，兩道車燈散射開來，將無邊的迷霧照的如同鬼蜮。
    很快，目光所及的最遠處，前方的道路隱約像是分為了兩條岔路。
    其中一條是和現在一樣的砂石路，同樣的狹小顛簸，而另外一條則是相對平坦的多的水泥路，影影綽綽之間，還能看到模糊的建築。
    周一眯了眯眼，左邊這條路顯然通向小鎮，而右側則是人煙稀少的小道，兩條都指向了同一個目的地。
    “如果……如果他們選擇的是這條小路怎麽辦？”
    這時，周六有些發顫的聲音響起，
    “小鎮這條路雖然要短很多，但說不定他們會想明白，一旦跟上我們就會被拖延更多的時間，他們說不定會選擇右邊的這條路。”
    “隻靠單一規則的拖延是有限的，但當兩隻鬼匯合，兩種規則的作用下，這個小鎮被鬼殺死的人會很多很多，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周一淡淡道，“他們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必定會和我們選擇同一條路，如果他們不蠢的話。”
    “……什麽意思？”周六問道。
    周一麵無表情的解釋道：
    “小鎮的路要更短，他們如果選擇另一條路，限製我們的就隻剩下了一個規則，那麽先到的就一定是我們，所以他們沒得選。”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有些殘酷的笑容，
    “在這樣的情況下，婦人之仁就是在害死他們自己，他們能活到現在，又怎麽會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但說到底，他們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說不定……死的就會是我們呢？”
    嘎噔——
    車子越過一道砂泥造就的小斜坡，輪胎下的道路變得平坦，周一所駕駛的黑車駛向了被白霧籠罩的小鎮。
    他的車速隨之立刻變得更快，在這樣一個世界，超速、壓線，甚至於撞擊行人都能夠逃脫法律的製裁，對於玩家來說，離開就等於這個故事的結束，在噩夢的絕望之前，沒人會把屬於人類的規則放在眼裏。
    道路兩邊的建築變得更多，偶爾還有行人和車輛出現，周一心跳漸漸加速，眼中的瘋狂幾乎凝為實質，這是他很久都沒有在和人類的鬥爭中生出的情緒。
    後方追逐的那些人，確實有著被他當做對手的資格。
    四周慢慢變得嘈雜了一些，然而不知為何，車內的氣氛卻變得詭異了起來。
    有些聲音似乎消失了。
    周一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眼角猛的抽搐了一下。
    下一刻，他轉頭朝後望去，錯愕之色迅速占據了他的瞳孔。
    因為，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輛車……竟然消失了。
    ……
    此時，另外一邊。
    “可惜，還是沒追上。”
    王誠看了一眼那輛消失在白霧之中的車子，拐入了右側的小道，
    “看來，他們要比我們更先到達目的地了。”
    “沒辦法。”絡腮胡無奈的點了根煙，“就算我們超過去了也甩不掉他們，到時候結果還是一樣的。”
    “那為啥咱們不追上去？”劉耘問道。
    “那還用問嗎？”一旁的趙雨道，“前麵的小鎮子有那麽多人，你是想害死別人，還是想害死自己？”
    “是啊。”陳武也歎了口氣，“追上去或許能成功，但風險太大了，更何況……”
    他頓了頓，又歎道，
    “損人不利己的事，太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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