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管王誠剛才說的話是詐術也好、心中早有定論也罷，林小芊的反應也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確確實實與那個王誠、趙雨、劉耘所認識的小希是同一個人，但又並非完全一樣。
    就目前而言，那隻是一段僅存在於王誠等人腦海中的記憶。
    比起另外兩人，劉耘還是有點禮貌的，他有點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啊小林姐，我知道你不認識我們，不過其實，我們曾經和噩夢裏的你見過……”
    想到當時他們遇到的小希還隻是個小女孩，對方還帶著他看過動畫片，再看到現在已經長大成人的林小芊，劉耘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時空錯位感。
    在得知了真相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和印象裏的小希確實有不少共同點。
    “所以，我們的那些經曆是真實的嗎？”趙雨目光閃爍著問道，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或許能夠挖掘出不少噩夢的真相。
    林小芊點了點頭，手裏仍舊攥著那個掛墜：“我小時候就得了一種不能見強光的怪病，所以我從小就幾乎從不出門，連房間的窗戶也特意用木板封上了。”
    聞言，趙雨等人不禁一愣。
    在鬼屋噩夢中，小希確實從未離開過屋子，她所住的閣樓確實也被木板封上，幾乎見不到陽光。
    隻不過，奇怪的是如果不能見到強光，那麽對方又要怎麽在噩夢世界中活下來。
    “但是，直到我父母消失之後，有人……把我帶出了家，我這才發現，我的病已經好了。”林小芊緩緩敘述，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但眾人能明顯聽出其中的顫音，“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趙雨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們印象裏的小希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然而到了現在，對方自然早就知道了真相。單論殘酷，現實與噩夢實際上是一樣的。
    念及此處，她的神色不禁又凝重了幾分。
    王誠點了點頭，從他了解到的那些碎片般的情報來看，現實中的那間屋子中被找到了五具屍體，分別對應著林建福和他的妻子、馮陽、林盼兒、以及一個做成娃娃的兒子。
    在時間線上，後三人是最先死的，而林建福夫妻則是最後死在閣樓的衣櫃裏的。
    也就是說，林小芊正是在父母死後離開的。
    “非哥、雨姐……”
    劉耘的臉色有些發白了，
    “所以，我們經曆的那些事，其實是真的？”
    而此時，不僅是他們，絡腮胡和陳武也怔怔無言，
    如果是這樣，豈不就是說……林盼兒的鬼魂同樣也存在於現實中？
    “小希。”趙雨目光一閃，剛想開口，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神色有些複雜，改口道，“……小芊，那在你離開之前，有沒有幾個人住在你們家裏過？”
    林小芊思考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我不太記得了。”
    “這樣啊……”趙雨皺著眉，陷入思考，從她所知的信息來看，鬼屋中除了林建福等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的屍體，如果當時真的有幾個租客，理應同樣被厲鬼殺死才對，難道說……他們所扮演的租客其實並不存在？還是說，他們隻是被嚇跑了？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我們曾經所遇到的厲鬼其實始終跟隨在你的身邊？”王誠直白的問道，“而你在噩夢中保命的方式，也與它有關係。”
    聞言，趙雨和劉耘不禁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林小芊的回答。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所代表的含義簡直讓人震驚。在他們心目中，現實與噩夢的界限也將變得格外模糊，因為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兩個世界都是相同的。
    既然如此，就算他們真能脫離噩夢給予的詛咒，回到的無非也就是另外一個同樣可怕的噩夢。
    “不。”林小芊搖頭，臉上說不出的認真，“我知道姐姐是存在的，可她從來都不是什麽惡鬼，她隻是為了保護我……這些年，我都看不到她，但她也從來沒有殺死過任何人。”
    沒殺死過任何人？
    車廂內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在噩夢裏鬼不殺人的唯一可能就是並沒有人違反規則，但據王誠等人所知，林盼兒所代表的規則足有三條，然而對方卻說，對方並未殺死過任何人。
    數秒後，趙雨才緩緩說：
    “唯一的可能就是，現實中的鬼並沒有所謂的殺人規則。”
    這是一種較為合理的猜測，倘若現實中也有殺人規則，那麽光是“氣味”和“燈光”，那麽附近的人也會成片成片的死去。
    現實中的人類絕對沒有任何活路，整個世界早就完了。
    聞言，劉耘微微鬆了口氣，至少這代表著在現實裏鬼不會瘋狂殺人，就算真的存在那些自己看不見的東西，隻要不去多想，也就相當於不存在。
    “但是你這眼睛又是怎麽回事？”
    絡腮胡疑惑的問道，如果真的有一隻看不見的鬼在幫她，那豈不就等同於另一種形式的“道具”，但可怕的是，它消耗的並非道具本身，而是自身的眼睛。
    “它……是在我小時候就有了的。”林小芊攥了攥掛墜，而後抬起了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處，“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我原本以為自己會死在那條路上，但……”回想起那個畫麵，林小芊仍舊感到深深的悚然，“那隻鬼並沒有殺死我，它……”
    話音戛然而止，其他人臉色都有些難看，現在誰都猜到當時發生了什麽，鬼雖然沒有殺死林小芊，但卻活生生挖下了她的眼睛。
    “額……等等。”
    絡腮胡愣住了，他聲音有些發幹，
    “你是說，第一次？”
    這一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赫然正是一道蒼老的身影。
    奶奶……
    他忽然間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奶奶也是突然出現在現實中那個公園裏的……
    如果她早就存在，身為保安的老王不可能沒有見到。
    也就是說……這完全是因為他們所經曆的那個噩夢！
    而林小芊身上出現的異常，同樣也是因為王誠他們三人通關了那場噩夢！
    絡腮胡瞪大了眼睛，忽然看向了王誠。
    同一刻，王誠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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