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急時刻，你會膽怯，但不會等死。”
    趙雨說道，
    “從那個時候，我就基本可以確認，那隻鬼看似在拖延時間，實際上則是在刻意引導我們進入懺悔室裏，一旦那扇鐵門被徹底關上，我們就會遇到和那個藍眼睛的女生一樣的事情……”
    她頓了一下，“或許還會更加嚴重，畢竟那個屋子有窗戶，但在懺悔室裏是沒有窗戶的。”
    當然，即便她在腦海中反複確認了這些細節，但是在真正做出選擇的時候，趙雨所承受的心理壓力依舊是難以想象的。
    畢竟，一旦選擇錯誤，他們所有人都會死。
    “那白袍人說，桌子上那個通道好像就是懺悔室的‘窗戶’，厲鬼隻能操控‘聖所’的門，無法操控窗戶。”劉耘回憶了一下說道，“他還說……包含著‘至聖所’的地方就是聖所，而那個懺悔室裏的‘至聖所’隻有那些隔間。”
    “什麽聖所至聖所的？亂七八糟的。”絡腮胡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這有什麽意義嗎？”
    “不清楚。”劉耘老實道，“應該隻是叫法不一樣，至聖所就是小圓，聖所就是中圓。”
    說到這他就停了下來，因為那個白袍人並沒有說過大圓叫什麽，所以他也不清楚。
    “聖所、至聖所……”王老頭的瞳孔微微一縮。
    王誠看了他一眼，看來這老人對這些宗教術語是了解一些情況的。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王老人，等他做出些解釋。
    “這些名詞是西方宗教的說法。”
    王老人一邊回想著一邊緩緩說，
    “至聖所、聖所，它們分別代表著靈和魂，由‘東西’隔開……這恰似，小圓和中圓。”
    絡腮胡皺了皺眉，喃喃道：“那放在這個鬼地方，就是代表著房間和房屋的關係吧……”
    王老頭點點頭，伸出手指，在腳下的磚石上畫出了一個圓，而後，又在其內畫出一個更小的圓，很顯然，這就代表著聖所與至聖所。
    “大圓呢？”絡腮胡問。
    “大圓，叫做外院……它代表的是‘身’。”
    王老頭又伸手，在那兩個圓外畫出了一個更大的圓形，
    “外院、聖所、至聖所，它們由外朝裏排列，也逐漸變得尊貴，代表著子民來到神麵前的過程是漸進的……在宗教的說法裏，最裏一層的至聖所，就是‘神’的住所。”
    “所以，這些東西到底是做什麽的？”趙雨問道。
    “獻祭。”
    王老頭抬起頭，
    “這個過程就是獻祭的過程，從外而內，在經曆過種種儀式後，入幕見神。這是贖罪的象征，但也可以看作是神主宰地位的體現。當然……”
    說到這裏，老人又垂首看著那三個包裹著的圓形，
    “我們所在的這個小鎮，供奉的顯然不是什麽‘神’，而是……鬼。這小鎮中的三個圓，如果用宗教釋義，那就是在說……人的‘靈’中，住著厲鬼。”
    聞言，幾人的臉色皆是變得凝重了起來，趙雨呢喃道：“所以……這三個規則，會在三個不同的空間裏被區分開來，而一切的源頭，就被藏在那個所謂的‘至聖所’裏。”
    “操……！”絡腮胡咬著牙，一張臉變得鐵青，“我們這些人，就是祭品，還有……那些死人。”
    “死人……？”劉耘神色一震，“所以最後的那個房間裏，其實都是那些受害者？！”
    王老頭微微頷首：
    “這是祭品最終的歸宿，也就是凶手的證據……不止是那具女屍，還有更多女人的屍體，以及……她們的孩子，她們就是這個小鎮的羔羊。”這一刻，他的臉色覆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陰霾，“他們祭奠的是母神，崇尚的是生育，所以他們獻祭的東西也和我所知道的宗教完全不一樣了。”
    聞言，小金的臉上頓時變得煞白，這一刻，她覺得，這個信仰著鬼的小鎮，反而要比厲鬼本身更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此時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們並沒有發現真相，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麽。她回想起了不知多久前趙雨曾說過的話，任何規矩都是為某種東西所服務，不管那東西是好是壞。
    “看來這就是那個白袍人所說的‘使命’了。”這時，王誠說道，“或許那個女人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她發現了某些秘密，又或許是她其實一直生活在絕望裏，直到她的生育價值已經被利用殆盡，還有可能，她早就和她的孩子一起死了，‘活著的’一直是一具屍體，而她最終的結果卻是‘使命結束’後的獻祭。”
    現在想來……她的屍體也許並非是人為搬到了最後那個房間裏。一個開在建築內頂部的通道，又怎麽會是為人而準備的。
    “真是幫瘋子……為了鬼竟然獻祭同類，這些人根本就不配當人……”絡腮胡氣的渾身發抖，每個字都說的咬牙切齒。
    “為了鬼？”王誠搖頭，“為了自己而已。”
    他想起了那個白袍人頭頂的黑霧，很顯然，那個人一直畏懼著他所謂的神靈，但在這份恐懼中卻滋生出了更多的欲望。
    “還記不記得這個小鎮所謂的規則？”王誠繼續道，“男女不同睡、名牌、夜間不出門，乃至於三餐免費、限量領取商品，這都隻是為了控製那些‘神的子民’，這也是為什麽，當我們出現在教堂的時候，那些白袍人會知道的一清二楚，因為有人在控製著這個小鎮。”
    王誠語氣如常，此時眼神卻顯得極為冷漠，
    “神靈之愛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世人的奉獻。如果有人不相信這份愛，那神也會以‘善意’的姿態，投之以殺戮。”他停頓了一下，再道，“當然，他們會用一種更為體麵的說法，那就是——懺悔。”
    “那個……便利店老板……”小金的瞳孔猛然收縮起來，她眼前浮現出一根印著一圈痕跡的手指，冷汗一滴滴落了下去，“所以他才會收取賄賂……所以……他才會，死在懺悔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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