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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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景今天下午經曆了一份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的套餐。順便還附贈了一份樂極生悲。
    他興衝衝地跑回家, 才發現他好像沒有鑰匙。謝景把書包掏遍了,十二本教材,一本參考資料, 十張卷子,一遝草稿紙,兩支筆, 全部拿出來之後, 連張紙片都抖不下來。
    幹幹淨淨,別說鑰匙了。
    謝景快一個月沒回過家了, 實在不記得他把鑰匙給塞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甚至連他走的時候有沒有帶鑰匙都不記得了。
    厚重的防盜門無情又殘忍地把謝景擋在了門外, 謝景坐在樓梯口的台階上, 厚重臉皮給沈晏清發短信。
    沈晏清一直沒回複。
    樓梯口正對著電梯, 謝景看著顯示屏上麵的數字從1變成20, 又從20變成1, 中間還在第7層停了三十秒, 度秒如年大概就是這麽個感覺。
    剛才自己溜的那麽快,萬一沈晏清不高興, 不想收留他了呢。
    謝景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承受著來自現實的淒風苦雨,最後認命的拿起手機, 打開那個死貴死貴的酒店界麵。
    謝景下單的手都在顫抖。
    倒不是沒錢,關博每個月月初都會往謝景的卡上打生活費。一個月五千,上大學之後翻了一倍。謝景用不完, 每個月都會剩下來不少,日積月累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他就是氣。
    2000一晚,無星,標間,心比碳還黑。
    就在輸入支付密碼的最後一位的前一秒。沈晏清的消息從屏幕上彈了出來。
    “你在哪?我去接你。”
    太及時了,謝景簡直要落淚,謝景立馬關掉了付款界麵,十指並用飛快地報出了自己的坐標:“櫻花園11棟五單元,我在樓下等你。”
    沈晏清找到謝景的時候,謝景坐在樓下花圃旁邊的長椅上低著頭看手機,巨大的書包放在他的右手邊。
    傍晚的陽光已經十分柔和了,帶著一層淡淡的融金色,謝景冷白的皮膚上都染上了一層暖暖的金色,他暗紅色的頭發暈成了暗橘色。隱隱有微風吹過,他垂在額頭前的碎發隨風輕輕地飄蕩。
    謝景聽到動靜,抬頭看過來,眼神中仿佛有光,像是一隻等待被認領的小動物。
    沈晏清坐在謝景旁邊,隨口說道:“邀請我到你家做客的方式這麽獨特。”
    角度清奇。
    謝景道:“那我隻能邀請你看看我家的玻璃,看到沒,就是那間。”
    謝景隨手往上一指,十八層,坐這裏往哪看都隻能看到一個縫。
    沈晏清一隻手搭在椅背上:“怎麽又回心轉意了?”
    謝景言簡意賅:“我家裏沒人,但我沒有鑰匙。”
    “沒有鑰匙還跑那麽快,”沈晏清笑了,拎起謝景的書包,說道:“走吧,回家了。”
    沈晏清的家在小區中的小區,需要在刷一次門卡才能進去。複式樓上下兩層,一眼望去裝修的非常俏皮新潮,圓圓潤潤的沙發,可可愛愛的電視櫃,牆上還掛著多肉小盆栽。許多家具的款式,還是謝景上大學之後才開始流行。
    這間房子的主人一定非常有少女心。
    謝景不由自主地看向沈晏清。
    沈晏清從櫃子裏拿出一雙拖鞋遞給謝景,仿佛識破了謝景的內心想法,解釋道:“這房子是我奶奶去年重新裝修的,平時都是她和我爺爺在住。不過他倆上個月去抱團去歐洲旅遊了,現在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謝景換好鞋,走到沙發上坐下。又鬆又軟,整個人都快要陷進去了,太舒服了:“去歐洲去了一個多月?”
    沈晏清唔了一聲,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可樂,遞給謝景一罐:“也不是吧,半道上不知道受什麽刺激,非要跑到北極去,前兩天又打電話回來,說他們已經到剛果了,再過兩天就去好望角。年紀大了,還那麽能折騰。”
    雖然聽著是在嫌棄,但是語氣還是很輕鬆的。
    看的出來他們感情很好。
    謝景:“挺好的,老年人多活動身體好。”
    沈晏清躺在沙發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吃什麽?泡麵還是麵條。”
    謝景:“我第一次上門做客,就這麽吃的這麽樸實嗎?”
    沈晏清:“你會做飯嗎?”
    謝景搖頭:“不會。”
    “我也不會,但是我會煮麵和煮方便麵,”沈晏清特別強調,“是煮的,不是開水泡的。”
    謝景:“……”
    那是不是要誇你很厲害。
    但是起碼比謝景厲害,謝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煤氣灶都不會開。
    沈晏清攤手:“這裏外賣小哥進不來,還是你想出去吃?”
    “算了。”謝景剛才折騰了一圈,不想再動彈了,“就吃泡麵吧,比較經典。”
    沈晏清打開冰箱,從裏麵拿出兩個雞蛋:“簡單快樂方便麵,你要是覺得太簡單了,我還可以給你的方便麵裏打兩個蛋,三個也行,對了,還有西紅柿,可以加進去。”
    謝景:“……謝謝啊。”
    沈晏清拿著雞蛋進廚房了。
    複式的客廳又大又空,顯得有點寂靜,謝景把電視打開,聽個聲響。
    電視機自動播放了上一個人看過的電視劇。
    狗血八點檔愛情片,剛打開就是漂亮的女主角梨花帶雨,嗔怒道,你根本就不愛我。
    這屋子最近就沈晏清一個人住。
    謝景咂舌,沒想到沈晏清喜歡看這種電視劇。真是看不出來。
    電視機聲情並茂地響,謝景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寧浩遠忽然一個電話打過來,猝不及防嚇得謝景差點手機砸臉上。
    “景兒!出來打遊戲!我開了一個包間,就等你了。”寧浩遠興奮的說到。
    謝景:“不去。我要在家複習。”
    “複習?”寧浩遠都好久沒從謝景嘴裏聽到這個詞了,“有啥好複習的,還有三天才考試呢。好不容易放假了,先過把癮啊。再說了,複習考十分,不複習考一分,有啥區別啊。”
    要是放到以前,借寧浩遠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謝景要學習的時候喊謝景出來打遊戲。謝景以前太自律太冷漠,總讓寧浩遠有點怵他。
    自從這個學期開始,謝景突然變了,染發網吧拘留所,就連背後時刻擰得緊緊的發條也消失。寧浩遠才能在謝景身上看到一點同齡人的影子。
    謝景:“當然有區別,你複習考十分,我複習考一百分。我們不一樣。”
    寧浩遠:“……”
    差點忘了,這貨之前是學霸。寧浩遠脆弱的心靈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電視裏的男主角突然拔高了音量:“我也不會因為你而活不下去,你現在是第三者!”
    寧浩遠嫌棄道:“你都在看什麽亂七八糟的電視劇?”
    謝景:“隨便放的,不知道。”
    沈晏清拉開推拉門,從廚房裏探出頭:“你要幾分熟的方便麵。”
    謝景:“七分熟。”
    半生不熟的泡麵有嚼勁。
    寧浩遠疑惑道:“我怎麽感覺我聽到了沈晏清的聲音。”
    謝景:“就是沈晏清啊。怎麽了?”
    寧浩遠問道:“你怎麽和他在一起!”
    謝景:“我在他家啊。”
    寧浩遠:“你沒回家嗎?”
    謝景:“不想回家。”
    謝景家裏的情況寧浩遠知道一點,寧浩遠轉頭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你怎麽不來找我!”謝景有難竟然不是來找他,而是找別人,寧浩遠覺得自己謝景第一好哥們的地位被動搖了。
    謝景楞了一下。
    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同桌了一個月還能不熟嗎。
    或者說,是沈晏清在拘留所和他一起寫卷子的時候?給他遞參考答案的時候?幫他寫作業的時候?或者是任勞任怨把胡鬧的他帶回來的時候。
    謝景也不知道。
    “你憑什麽幹涉我的自由,你根本就不懂。”狗血的八點檔鏡頭切到了豪門貴太太跟蹤她的女兒被發現,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
    謝景被電視劇吵得回過神,笑了一下說道:“我怎麽感覺你這麽像擔心女兒早戀的老母親。”
    寧浩遠膝蓋中了一槍:“那還不是怕你被壞人拐走。”
    寧浩遠頓了一下,說道:“說真的景兒,沒地兒去就找我,我家大門常打開。”
    “算了吧,我怕我太優秀,襯得你太暗淡,你爹會把你揍一頓。”
    寧浩遠:“……”
    這天沒法聊了,寧浩遠生氣的掛了電話。
    方便麵再怎麽煮都煮不出來花,沈晏清煮的方便麵中規中矩,打的荷包蛋還不錯,嫩滑爽口,蛋黃還是溏心的。
    沈晏清說道做到,給謝景打了兩個荷包蛋,一眼看上去比麵的占地麵積都大。
    吃完飯就該幹正事了。
    要開始學習了。
    沈晏清的書房在二樓,和客廳少女心的裝修風格不太一樣,線條簡單,幹淨利索。左邊牆整麵都是一個大書櫃,擺的滿滿當當,右邊是一個寫字桌,上麵摞著厚厚地一遝各科的參考資料,桌子上攤著一本做到一班的英語模擬試卷,還有一個小收音機,應該是聽聽力的。飄窗被改造成了小沙發,上邊放著一個小茶幾和兩個抱枕。
    寫字桌很大,沈晏清從外麵搬進來一張椅子,一人一邊。
    謝景從書包裏掏出那一遝卷子,把兩張理綜挑出來,平鋪在桌子上,苦大仇深地吸了一口氣。
    告訴自己,清心靜氣。
    謝景是真的討厭寫理綜。主要是因為這玩意他真的不會。而從下手且無心再戰。
    那種感覺讓謝景想起來了當初他剛開始準備acm的時候,什麽都不會,兩眼一黑。
    後來acm結束了,謝景的小命也結束了。
    謝景現在就想做一條無世無爭的鹹魚,一個人安靜的不及格。
    可偏偏他關注度太高,一次又一次的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謝景咬牙切齒地寫下了第一題答案。
    選a。
    現在一張理綜卷子,謝景差不多會寫一半以上,運氣好了百分之七十,運氣不好百分之五十。
    這套屬於運氣比較好的那種,謝景有印象,能寫出來的大概有百分之六十。
    會寫的寫完了,接下來就該理不會寫的那一部分了。
    謝景不情不願地把試卷返回第一頁,從空著的第一道題開始捋。
    沈晏清頭伸了過來,也在看著謝景的卷子。
    他的三張數學活頁已經寫完了。
    小青菊一章活頁的題量並不大,一般都是七八道選擇題,兩三道填空題,三四道大題,這幾道大題裏一定要有一道壓軸題。
    題量也就是平常正常試卷的二分之一多一點。
    謝景第一遍做理綜試卷,隻寫自己會寫的,他在這邊思維沒有那麽活泛,做題是正常速度,寫一遍的時間是一個半小時。
    這一個半小時,沈晏清寫完了三張數學活頁,還是小青菊特供,魔鬼難度版。
    兩個人湊在一起,關在一個房間裏寫作業,很容易讓謝景聯想到當初和沈晏清關在拘留所裏寫卷子的時候。
    有點類似。
    謝景記得,那個時候,沈晏清寫完一套完整的試卷的時間是一個半小時左右,而且還有不少錯誤。
    所以,雖然當時他在拘留所裏不屈不撓地寫作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開創拘留所心曆史,謝景隻能想到好狠一男的,沒想到他是個大學霸。
    因為他做題太慢了,學霸都不這樣。
    現在他用一個半小時就寫完了小青菊地獄難度的試卷,題量大於一套半試卷了。
    謝景後來就沒和沈晏清一起寫過作業,通常都是各寫各的。謝景真的沒有注意到,沈晏清寫作業的時間的,隻知道他寫作業快,具體多快沒注意,
    那他是什麽時候做題這麽快的?
    謝景心想,是不是所有人進步都那麽神速?還是隻有沈晏清?
    “a在必修二第四單元,141頁,bc在必修三第六單元,211頁,d在第七單元231頁。”沈晏清忽然出聲打斷謝景思路。
    謝景抬頭,迷茫地看著他。
    沈晏清解釋道:“每一個選項對應的課本的知識點的位置。”
    謝景把必修二拿出來,翻到141頁,果然在其中一段文字裏找到了a的原型,
    謝景歎為觀止,他第一次簡單能把涉及的知識點,精準到頁數的人。
    當初的謝景都辦不到。
    一般很少有人去記每一頁的頁碼,因為真的沒什麽屁用。
    “你為什麽會記得這個?”謝景問道。
    沈晏清漫不經心地轉著筆:“以前做過匯總。小同桌,你是不是也要改邪歸正了?”
    謝景疑惑地看著他:“什麽叫改邪歸正?”
    沈晏清道:“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如果想讓理綜考一個正常的分數也算的話,那確實是改邪歸正了。
    謝景點點頭。
    “那我給你一個東西。”沈晏清站起來,走到大書櫃的旁邊,打開書櫃的玻璃門,伸手在最上麵一層翻找東西。
    九月底十月初,剛來了一波秋老虎,現在還在穿短袖。沈晏清一抬手露出勁瘦的手臂,隱隱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
    “找到了。”沈晏清從頂層抽下來一遝a4紙,用訂書機訂的整整齊齊。
    謝景問道:“什麽東西?”
    沈晏清整本扔給謝景: “我整理的筆記。”
    謝景伸手接住,看了第一頁。
    沈晏清親手整理的高中三年理化生12本必修書所有的知識點,按點分布,寫滿了正反兩麵,重點經常考的地方用紅筆圈起來,下麵也整理了常見題型。
    竣工於今年暑假的上半部分,耗時十六天整。
    一共91頁,可以說是十二本教科書裏,精華的精華,放在外麵高價難求。
    還是沈晏清親比書寫的。甚至連平時飛揚跋扈的草書都手斂不少,板正地立在那裏,骨鋒盡顯。
    謝景被他一本子砸的七葷八素,簡直快要哭了: “這種好東西,怎麽現在才拿出來。”
    沈晏清斜斜地靠在書架旁:“我以為你不需要。畢竟你經常在……”沈晏清閉上眼睛,頭一歪,靠在架子上。
    謝景:“我需要!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不辜負您的期望。”
    他倆寫完作業,沈晏清給謝景收拾出了一間客房住,畢竟他家麵積大,房間多。謝景在沈晏清家住了三天,把沈晏清整理出來的全部理綜要點,來回背了三遍。
    謝景能夠在二中一騎絕塵考出七百多的高分,不僅僅是因為他努力。他是個天才,即使他現在吊車尾,這一點也不可否認。
    耳聰目明、一目十行,記憶力好到驚人。
    三天的時間,足夠他把這不到一百頁的筆記背的七七八八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大a小a,核糖、脫氧核糖、核苷酸。
    被第二天大聯考的氣氛影響,周末開學的夜自習並沒有像平時一樣作業卷子滿天飛的雞毛狗跳,大家都很沉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抄作業的安靜抄作業,複習的安靜複習。
    第一節是自習課,沒寫完作業的都在拚命補作業。第二節小春菊來了,發了一套上周收上去的卷子開始講題。第三節鈴聲一響,張憲斌就進來了。
    按照慣例,大型考試以前,所有教室的課本都必須清理到走廊上,教室裏的桌子從裏到外幹幹淨淨,並且要拆開城單人單桌,一排五個,一共10排。多餘的兩張桌子拚在一起。
    清理考場過程也是生產垃圾的過程。每個桌肚掉下來的垃圾就能雪花一樣,簌簌地往地下掉。
    走讀的先回家,住校的留下來打掃衛生。順便給每一個桌子貼上考號。
    住校生就那麽幾個,謝景光垃圾就倒了五次。回到宿舍就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謝景走的時候特意把沈晏清的筆記揣在書包裏,準備來個考前衝刺。但是一個人學習好像特別沒勁。謝景懶得看,躺在床上準備洗洗睡覺。
    剛眯一會兒,謝景就被手機吵醒了。
    一看是寧浩遠的電話。
    “有屁快放。”謝景拿起來不耐煩道,“睡覺呢?”
    寧浩遠特別虛偽地問道:“景兒,複習的怎麽樣了。”
    大半夜的問這個幹啥。還是從寧浩遠嘴裏說出來的。
    謝景特別疑惑:“還成,咋了?”
    寧浩遠:“我那飯的事情,還有指望嗎。”
    飯?
    什麽飯?
    謝景愣了一會,迷迷瞪瞪的想起來了寧浩遠和他班裏的小女生約飯的事情。
    去他媽的學神謝景為愛叛逆的故事。
    謝景瞬間清醒了:“沒有,你做夢去吧。”
    謝景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床頭燈,從書包裏掏出筆記又開始看了。
    知識改變命運。
    是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謝景頂著兩隻巨大的熊貓眼進班了,整個人顯得特別憔悴。
    沈晏清叼著一袋酸奶含糊不清的問道:“這是怎麽了?沒睡好?”
    謝景太困了,感覺像是在不帶腦移動,整個人都是放空的:“我昨天做了一個夢。”
    沈晏清從桌子裏摸出一袋牛奶塞給謝景:“什麽夢。”
    謝景接過來,還是熱的。他把包裝袋撕開一個口,喝了一口牛奶,大致給沈晏清講了昨天做的夢。就是把結尾稍微改了改。
    謝景昨天晚上冒著猝死的風險熬夜複習熬到淩晨兩點。關了燈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個把小時,好不容易意識模糊了一點,又做了一個特別真實的夢。
    謝景夢到他和寧浩遠、顧善傑一起去考理綜,但是他們三個不是一個考場,謝景到了騰飛園後麵的科技樓,才知道這是寧浩遠和顧善傑的考場,謝景自己的考場還在騰飛園。謝景跑啊跑,跑啊跑,穿過了一個垃圾場,跨過了一個火圈,終於進了騰飛園。
    又在騰飛園錯綜複雜的各種回廊裏繞來繞去,最後趕到考場的時候,剛好到開考時間。
    就差了一秒鍾,考場大門在謝景麵前關上了。
    監考老師說什麽也不讓謝景進去。
    這時候,一個披頭散發的紅發女人突然跳了出來,說道:“哈哈,你考不了理綜了,快來和我早戀吧。”
    說著,紅發女人猙獰地笑著,然後抬起頭,露出了沈晏清的臉。
    謝景直接嚇醒了。
    考的不好就要離開一班,接受謠言的鞭打。
    謝景覺得他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改天一定要找個時候把他的一頭小紅毛給染回來。
    沈晏清聽謝景講完,真的很認真地忍住沒笑,接著說道:“是你壓力太大了,不會寫也沒關係,打不了我偷偷給你傳答案。”
    “不行!”謝景立即拒絕了,作弊是原則問題,零分也要堂堂正正的零分。
    謝景把牛奶喝了。上午第一場考語文,早自習也是語文。臨近考試,語文也沒啥好複習的,幾乎所有人都在背古詩文。
    二中全校都在用一個小冊子,藍色皮,出版商不明,學校內部書店裏買的,交《高考必備古詩文14篇》。
    謝景隨手一翻,翻到的那一頁《阿房宮賦》。
    仔細一看,“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
    就是謝景在夢裏在各種回廊裏找不到考場的正式寫照。
    簡直不堪回首。
    謝景回頭對沈晏清說:“我睡了。老師來了,幫我打個掩護。”
    說完,用手撐著臉,閉上眼睛睡覺了。
    顧翠玲作為一個高級語文教師,年年都帶重點班,手底下帶出國無數個優秀的學生。
    今年騰飛園的理科小班一班和文科小班二班都是她帶。顧翠玲一直信奉的準則是,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就比如謝景,以前再怎麽風光無限,現在不還是麵臨著要從一班下調的困境。
    顧翠玲和別人不一樣,她不覺得謝景在慪氣,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顧翠玲覺得,謝景就是退步了。
    今天他能把理綜考20分,明天就能把語文考20分,這是一塊好苗子,必須積極要時長鞭策他,不能讓他走彎路。
    每周的語文早自習,顧翠玲都會在一班和二班之間來回轉。她從二班前門出來,又從一班的後門進去,琅琅的背書聲聽的顧翠玲身心愉悅。
    顧翠玲任教多年,僅從背影就能判斷出哪些人在小雞叨米,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一般看到這種,顧翠玲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個個都算賬,顧翠玲估計要從教室的這頭,喊道教室的那頭。
    而且主要是,打瞌睡和睡覺有些本質的區別,一個主觀可控,一個主觀不可控。
    可能因為一個小時之後就要考試了,大家的精神狀態都繃的比較近,破天荒的沒有打瞌睡的。
    顧翠玲很滿意,準備再去隔壁二班看看。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餘光掃到了一個學生。主要是不想看到都難,紅色的頭發就是一班最靚的崽。
    這位靚崽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拿著一隻筆,低著頭一動不動,顧翠玲剛看過去,手上的筆啪嘰掉在桌子上,手裏還空空維持著拿筆的姿勢。
    靚崽沒有任何反應。
    膽子不小啊,考前還敢在自習課上睡覺。
    還挺自信。
    沈晏清在看文言文常用詞語注釋,忽然感覺到旁邊有人影飄過,語文老師從後門過來了。
    沈晏清眼疾手快,立即踹了一腳謝景的凳子。
    謝景驟然被震醒了,睡眼惺忪地抬頭一看,顧翠玲就現在他麵前。
    謝景和顧翠玲大眼瞪小眼,還是謝景先說道:“老師好。”
    顧翠玲把謝景桌子上的攤開的《高考必備古詩文14篇》抽起來:“阿房宮賦?背到哪了?抽查背誦,就從第二段開始吧。”
    謝景:“……”
    這他媽誰知道啊。
    謝景半天都沒說話,從別人的背書的聲音聽到了一嗓子:“王子皇孫……”
    最終,謝景誠懇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會。”
    顧翠玲簡直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欣慰這小孩的坦誠:“不會背早自習你還睡覺,上次考試默寫就對了一個,兩分。送分題你都不要,這次考試,要是考《阿房宮賦》,你還寫錯了,給我抄《阿房宮賦》一百遍,交到我辦公室。”
    顧翠玲說完,扔下謝景的書走了。
    謝景低頭一看那拗口的文言文,眼前一黑。
    這次大考的考號排序是按照上次大考的成績。上一次全校排名的大考還是期末。那個時候,謝景還是年級第一。謝景有幸,又坐到了第一考場的第二號桌。
    一號桌是沈晏清。
    按道理,沈晏清是轉學生,沒有期末成績,位置應該在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個。
    但是考慮到之前已經考過兩次試了,沈晏清成績好差不多人盡皆知,放在最後一個考場,估計是要被一群差生生吞活剝了。
    所以他的座號又被安排在了謝景的前麵。
    開考之前謝景考試之前去廁所洗了把臉,把自己離家出走的腦子用涼水潑了回來。
    第一考場在一班對麵的24班,謝景拿著一隻中性筆,一隻2b鉛筆就去了,一進門就看見靠門第一個座的施紅紅朝他擠眉弄眼。
    整個第一考場基本都是熟人。施紅紅坐在靠門的那一列,吳齊坐在從窗戶靠門往裏數的第四列,田幼甜坐在正中間的一列。
    90%都是一班的,隻有那麽一兩個陌生臉,在人群中低著頭,瑟瑟發抖。
    沈晏清坐在最靠裏的那一列的第一排,笑意盈盈地看著謝景。
    開考還有二十分鍾,教室門口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監考老師還沒來,沈晏清回頭和謝景講悄悄話:“準備的怎麽樣?”
    謝景歎了一口氣,脫口而出:“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一氣嗬成,非常連貫。
    沈晏清道:“進步還挺快。”
    可不是嗎,誰寫錯就罰抄一百遍誰進步也挺快。
    “呼——呼——呼”
    教室上方的音響傳來震耳欲聾的吹起聲。
    “第一場考試還有十五分鍾開場,請各位考生抓領時間進入考場,還沒領取試卷的監考老師速來教務班領取試卷,再說一遍,還沒領取試卷的監考老師速來教務班領取試卷。第一場考試科目:語文。”
    大喇叭音剛落,張憲斌拿著密封卷從走進來了。
    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一班的英語老師。
    第一考場不僅考生是熟人,連監考老師都是熟人。
    考試開始之前,張憲斌已經把試卷分成了五份,鈴聲一響,一排一遝分下去。
    謝景坐在第二排,是最先拿到試卷的一批人。
    拿到試卷的第一件事,先看古詩詞默寫,這個最簡單,最好得分。
    第一題: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中表現作者感歎光陰無情流逝的句子是:
    都爛大街的句子了,這誰不知道。謝景提筆就在答題卡上寫下了答案。“無可無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第二題:杜牧《阿房宮賦》中寫秦統治者生活極盡奢侈,任意揮霍財物的句子是:
    《阿房宮賦》!
    謝景驚了,簡直想仰天大笑三百聲,心道,真他媽考了《阿房宮賦》,出題老師太給麵子了,真的不妄我今天背了一早晨,去他媽的罰抄一百遍。
    謝景非常自信地寫下了答案。“鼎鐺玉石,金塊珠礫。”
    就是這麽的簡單,就是這麽自信。
    先把默寫解決了,再從頭開始這,謝景做語文試卷全憑他中國人的語感,和牢牢印刻在腦海裏的答題模板,對題的難度沒有什麽感覺。
    一場語文考的中規中矩,沒什麽特殊的感覺。除了考到了謝景剛好背過的默讀以外。
    下午考的數學和英語就更不用說了,謝景用一小時寫完卷子,甚至還破天荒地回頭檢查了兩遍,修改了一個慣性思維搞錯的數學選擇題,還有兩道看錯題目的英語閱讀理解。
    謝景的心中的小算盤打的劈啪響。
    擺脫倒五不僅要提高理綜,還有從語數外做起,杜絕一切丟分的可能性,將錯誤降到最低,數學和英語多考一點,理綜就可以少考一點。
    尤其是這次出的題還挺難。
    不是本校老師出題的聯考就容易有這個毛病,題目沒有針對性,知識點偏,難度不合適,英語甚至還出現了好幾個沒有注釋的六級詞匯。
    英語和數學題目越難,謝景的優勢就越大。
    三場考試過去了,明顯班裏的氣壓低了不少。
    等到最後一場考試的時候,整個第一考場都跟霜打雷劈過一樣,被命運的大手揉搓了成千上萬遍。
    謝景也不例外。
    別人是在為逝去的英語數學哀痛惋惜,謝景是為他胎死腹中的理綜傷心悲痛。
    開考前一秒,謝景還默寫他桌麵上“2”的白色條條,唉聲歎氣:“以後就見不到,你要好好保重啊。”
    但是謝景運氣竟然還不錯,在他苦背沈晏清總結的重點之後,這套卷子他會寫的高達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有一部分拿不準的,還有一小部分完全不會的。
    考完試,謝景走在路上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差不多十拿九穩吧。
    但是一班整體就比較愁雲慘淡了。
    開學剛好一個月,他們該換座位,老張已經提前把新的座次表壓在了講台下麵。
    沒有大變動,就是把中間兩排和邊上兩排調換位置。考完試書和雜物都在外麵比較好挪動。
    大家連換座位都是心不在焉,強顏歡笑。
    學委趁亂在黑板上留下通知。
    “學校剛拿到參考大伯還沒還印刷出來,請大家耐心等待。”
    謝景聽見後麵施紅紅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我不想那麽快麵對現實。”
    “謝景、沈晏清,對答案嗎?”
    一個男生拿著試卷現在謝景麵前的走道裏。
    謝景記得這個男生,叫許明,戴眼鏡,厚劉海,中規中矩的長相,曾經二中的萬年老二,如果沒有謝景他就能穩坐第一寶座。
    但是,眾所周知,二中隻有一騎絕塵的天才帥哥,和被甩開八百裏地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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