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釣出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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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仆役而已,憑什麽他能抱著小兔子?還一副據為己有的樣子。
    “不是仆役”,年荼捧著謝寂離棱角分明的下巴親昵蹭了蹭,大大方方向眾人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夫,謝寂離。”
    頓時,所有人表情都變了,不敢置信地打量此人。
    未婚夫???
    看他渾身上下毫無靈力波動,竟是個凡人。倒是長了副好皮囊……
    可光是皮囊好又有什麽用??
    年荼師妹該不會被騙了吧?!
    一時間,四麵八方傳來挑剔又懷疑的打量。
    謝寂離麵上神情始終沉穩淡定,輕輕撫摸懷裏的小兔子,骨節分明的大手仿佛陷在一團軟乎乎的年糕裏,將她的毛毛捋順。
    若有格外不友善的視線落在身上,他便冷峻對視回去。
    縱使千般不滿,見年荼姿態明顯地維護他,沒人蠢到當場找他的茬。
    待到次日清晨,謝寂離獨自上禦劍峰觀摩劍法時,一群劍修暗暗盯上了他。
    確認小兔子不在他身邊,幾人不露痕跡地圍攏過來,目露威脅,“小子,離年荼師妹遠點!”
    “對著鏡子照照自己,你配得上她嗎?”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騙到她的,但你最好趕緊老實收手,少動歪心思!否則我們饒不了你……”
    任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攻訐,謝寂離始終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這副不反抗也不配合的死人樣激怒了暴躁劍修,有人伸手推搡他,力氣用得不小,竟然沒能推動,自己反而踉蹌後退了幾步。
    謝寂離紋絲不動地站著,似乎居高臨下睨了他一眼。
    “……?”,那劍修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看對方片刻間已離開八丈遠的背影,產生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你怎麽回事?”
    “連個凡人也推不動了?廢物!”
    “是不是練劍把手練廢了??”
    “沒力氣早說啊!還不如讓我來!”
    同伴的冷嘲熱諷令他惱羞成怒,忍不住衝上去和他們扭打成一團,各自吃了不小的虧,心裏卻暢快不少。
    這才對嘛。他的力氣還在,打人很疼的。
    所以剛才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那家夥比較邪門??
    離開禦劍峰,謝寂離到主峰去看了看宗門懸賞,觀望半天,挑選了一個剿除魔修的任務,用年荼的腰牌接下。
    他要試一試他的劍,用真正的戰鬥。
    這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冒出來挑釁,謝寂離皆以平靜的態度應付過去,神情並無波瀾。
    喜歡年年的人很多。她那麽可愛,哪裏都好,被人喜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既然要成為年年的道侶,他自要背負無數嫉妒,若連這點小事都能將他擊潰,那便是真的不配站在年年身邊了。
    執事殿的弟子從謝寂離手中接過腰牌,低頭一看,頓時瞪大眼睛,“是你?!!”
    年荼師妹到底看中這家夥什麽了?竟然連腰牌都肯給他?!
    宗門裏沒有人會輕易給出自己的腰牌,畢竟所有的功勳點都在裏麵,任何人隻要拿著腰牌就可以隨便花。
    “你怎麽敢給年荼師妹接這麽難的任務?”,定睛一看任務,執事殿弟子更加火大,幾乎跳腳,“那一窩魔修全是金丹期以上,甚至還有個元嬰期頭領,你讓她一個小兔子去殺?!”
    雖說年荼也有元嬰期修為了,可她在宗門裏從來沒和人打過架,又時常以綿軟小兔的形象示人,因而總會叫人忽略她的武力值,把她當成吉祥物一樣的存在。
    譬如這名執事殿弟子,就根本無法想象年荼獨自麵對一群魔修的畫麵。
    能被掛在宗門懸賞任務上的魔修,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斷然不會因為小兔子可愛就放她一馬。
    “腰牌裏這麽多功勳點難道還不夠你揮霍嗎?非要讓年荼師妹做這麽危險的任務賺功勳點給你花?”,他盯著謝寂離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惡毒的小白臉。
    越難的任務功勳點自然越高,這個任務若能成功交付,獎勵的功勳點將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可年荼師妹那麽會賺錢,拋開她種的各種高階靈植不談,單單是百草峰膳房,每個季度就能給她帶來巨大收益,何至於以身犯險?
    這種剿除魔修的任務通常都是伏魔峰和禦劍峰弟子去做的。百草峰弟子和丹鼎峰弟子一樣,大多不擅長爭鬥,自有其他途徑去賺錢。
    執事殿弟子越想越生氣,幾乎想把腰牌扣下,“不行!我不同意!”
    見他誤會得很嚴重,謝寂離隻得解釋一二,“是我來做這個任務。”
    隻是他並非靈罡宗弟子,沒有腰牌,隻能借用年年的。
    “你做?”,執事殿弟子一愣,到了嘴邊的怒斥戛然而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懷疑地打量謝寂離。無論怎麽看,這都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而已。
    凡人怎麽殺魔修?
    這不純粹是找死嗎?!
    “魔修可不是那麽好殺的,你別想得太簡單”,他開始有點懷疑這人是傻子了,謹慎相勸。
    謝寂離頷首,“我知道。”
    “你也別想著找年荼師妹幫忙!”
    謝寂離繼續頷首,“不會。”
    勸了兩句,見他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固執模樣,執事殿弟子失去了為數不多的耐心,將任務信息錄入腰牌,丟還給他。
    想找死就去死吧,正好,省得這小白臉繼續糾纏年荼師妹。
    他不無惡意地挑釁了一句,“年荼師妹特別可愛,我也喜歡她。”
    一直神色淡淡的謝寂離表情忽然變得鄭重,認真點頭,“多謝。”
    年年的確可愛,多謝喜歡。
    “……”,挑釁失敗,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執事殿弟子險些背過氣去。
    他誇年荼師妹,這小子謝什麽謝?
    簡直沒把情敵放在眼裏,實在囂張!!
    即便滿腹怨氣忍不住詛咒了一下謝寂離去死,執事殿弟子磨了會兒牙,還是把任務報給了伏魔峰。
    總不能真放任這個凡人獨自去找魔修,好歹是一條人命。
    好在那群作祟的魔修遠在人間界,以他一個凡人的本事,想找過去也很難,倒也不必太過心急。
    接下任務的幾個伏魔峰弟子也是這般想的,因而並未立刻動身。
    謝寂離對此絲毫不知情。
    他在傳送陣中注入靈力,回到了久違的人間界。相比起靈罡宗,他對這裏更為了解,不過片刻的工夫,就循著任務給出的信息摸到了魔修的地盤。
    屏息凝神觀察半晌,腕骨一振,謝寂離拔出長劍。
    早些打完早收工,年年還等著他一起吃午飯。
    “嗯?什麽人?!”
    淩河破魔劍出鞘,自有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原本毫無察覺的魔修們終於感知到不對勁,一骨碌爬起身。
    還沒能確定不速之客的藏身之處,兩道淩厲劍氣就猛然襲來,伴隨著慘叫聲,倒下了兩個同伴,皆是胸口處被準確無誤地貫穿,無聲無息斷了氣。
    如此凶殘,一擊斃命的手段,令餘下的魔修幾乎嚇破了膽。頓時逃跑的逃跑,抱團的抱團。
    為非作惡時再囂張的魔修,麵對死亡時依然犯慫,越是驚慌,就越是破綻百出。
    謝寂離一劍一個,又迅速結果了幾人。
    外麵的烏合之眾幾乎被他殺了個幹淨,終於,一股強橫的魔氣橫空而出,截住了他的劍氣。
    元嬰期的威勢鋪天蓋地降下來,伴隨著暴怒的咆哮,“小子!你找死!!”
    謝寂離眼底閃過一抹狠戾,隨手抹去麵頰濺上的血。
    ……
    幾個伏魔峰弟子趕到時,隻見那邊魔氣衝天,暗道一聲“不好”,匆忙衝上去。
    難道已經打起來了?!
    聽說接下任務的愣頭青是年荼的那個凡人未婚夫,可千萬別死啊!!
    一想到他們大概要被年荼師妹怨恨上,幾人內心都生出絕望,暴力破門而入,隻見滿地橫七豎八都是屍體。
    心髒顫抖地定睛細看,新死的全是魔修,夾雜著幾具明顯早就被迫害致死的幹屍,暫時沒看到那個凡人。
    倒是有一對童男童女還活著,好似剛被解救出來,灰頭土臉地抱在一起,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小女孩稍微機靈些,伸出一根手指頭,朝北邊的方向指了指。
    整座院落已成一片廢墟,北邊的山林也亂七八糟。伏魔峰弟子們向北追蹤過去,一路上看到了魔氣與劍氣交鋒的各種痕跡,不由咋舌,“哪來的劍修?這麽強!”
    莫非是劍宗的道友?
    正思忖間,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映入眼簾。一人狼狽跪坐,另一人死死捏著他的脖子。
    伏魔峰弟子們險些就要嚷出一聲“住手”,張了張嘴,卻愕然發現被掐脖子的才是魔修。
    那另一個人……
    謝寂離小臂青筋暴突,又加了幾分力道,捏得魔修頸椎的骨頭咯吱作響。
    他的神情並不猙獰,卻無端令人恐懼,居高臨下地逼問,“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這是什麽花紋?”
    如果再不配合回答,他就要他的命。
    “殺了我!你殺了我吧!”,魔修被掐得滿麵漲紅、涕泗橫流,已經快要瘋了,“我都說了沒見過!!”
    什麽狗屁花紋?他看這小子就是純變態,非要折磨他一下,不想讓他死個痛快!
    已經說了八百遍了不知道,還問問問反複問個不停!!
    “那個……”,伏魔峰弟子不敢貿然打擾此人,待到魔修脖子一歪咽了氣,才小心翼翼開口,“這位道友——”
    聞聲,謝寂離側身看向他們。
    “!!!”
    眾人頓時大驚失色,“你、你……是……”
    怎麽是他?!
    他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紛紛念咒,生怕自己現在正身處魔修布下的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可再怎麽念咒,眼前的畫麵都未消失。
    謝寂離轉而看向兩個可憐巴巴的童男童女,滔天的殺氣收斂了一些,“你們還記得家在哪兒嗎?”
    這是他從掀翻的地牢裏搜出來的唯二幸存者,就像當初的他和小春一樣。
    “哇——”,小男孩嚎啕大哭起來。小女孩也嗚嗚地哭,“沒了!都沒了!”
    爹和娘全死在了魔修手上,連埋骨頭的一抔黃土都沒有。
    耳畔盡是淒慘的哭嚎聲,謝寂離渾身上下再度湧起戾氣,緊握長劍。
    惡貫滿盈的魔修,死不足惜。
    “這兩個孩子,你們打算怎麽安頓?”,他詢問伏魔峰弟子。
    他初次剿除魔修,沒有善後經驗,想必這些專門以此為修行的人會更加清楚一些。
    幾個伏魔峰弟子被問得一愣,麵麵相覷,都茫然說不出話。
    他們隻管降妖除魔,不理別的事。
    人間界不是有官府嗎?應該會管的吧?
    看清楚他們的反應,謝寂離眸中閃過一抹失望,倒也沒說什麽,收劍入鞘,俯身抱起兩個孩子。
    踏入仙途的修士逐漸與人間割裂,眼中再看不見人間疾苦,除魔隻為修行衛道,而不是為了保護這些凡人。
    好在也並非所有修真者皆是如此,譬如青炎長老,就還保有一顆幫扶弱小的心。
    謝寂離找到慈幼局,入內考察一番,向負責人囑托了兩個孩子的身世,又留下不少錢財。
    幾個伏魔峰弟子跟在他身後,見他做了這些多餘的事,神情各有動容。
    ……
    因為在安頓小孩的事上耽擱了時間,謝寂離到底沒能在晌午之前趕回去,發現時辰已經不早,懊惱地加快了速度。
    他禦劍飛在前麵,快成一道殘影,讓人看不清。幾個伏魔峰弟子拚命地追,十分吃力。
    一行人兵荒馬亂地闖入執事殿。
    執事殿弟子正在打瞌睡,被突如其來的響動嚇得一蹦三尺高,睜眼看到謝寂離,情緒更加暴躁,“怎麽又是你?!”
    緩和半晌,他恢複了些許冷靜,上下打量謝寂離有些破損的衣裳,嗤笑出聲,“喲,除魔回來了?”
    “怎麽樣?下次還敢去作死嗎?”,他朝後麵的幾個伏魔峰弟子努努嘴,“能撿回一條小命,多虧了人家救你吧?”
    伏魔峰弟子們:“……”
    他們尷尬得不行,渾身不自在地咳嗽起來。
    “咳、不是的……”,一人弱弱開口,向執事殿弟子解釋,“是他獨自完成了懸賞。”
    根本沒輪到他們動手,這家夥凶殘得嚇人。
    “他?”,執事殿弟子表情一呆,“他是誰?”
    這種語境之下,他的內心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很難承認。
    “就是謝寂離”,伏魔峰弟子們一語道破,沒給他逃避現實的機會。
    十餘個金丹期魔修,還有一個元嬰期,都被他一人除了個幹淨。
    他根本不可能是凡人。反而恰恰是因為太強了,才能遮掩修為。
    執事殿弟子眼皮瘋狂跳動起來,大張著嘴說不出話。
    方才刻薄的嘲諷此刻回響在耳邊,他的腦袋不由自主越垂越低,陷入深深的迷茫與尷尬。
    直到謝寂離已經領了功勳點離開,他還恍惚回不過神。
    ……這不能怪他!
    誰讓那家夥扮豬吃老虎?渾身一點靈力波動也沒有,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廢物!!
    既然不是廢物,那他的脾氣未免太好了點,無論什麽樣的挑釁好像都不能讓他動怒……
    離開執事殿,謝寂離妥帖收起腰牌,又淡定應付了幾隻攔路虎。
    有誰說他配不上年荼,他也附和點頭。誰若是誇讚年荼幾句,他還會道謝,渾然不在意自己被貶低得一文不值。
    如此無窮無盡的忍耐力,著實令無數找茬的情敵吃癟。他好似永遠不會生氣,情緒穩定得像一塊石頭。
    仙鶴飛得太慢。一想到年年可能等急了,謝寂離歸心似箭,尋了個不容易影響到他人的僻靜處,打算禦劍回百草峰。
    正欲拔出淩河,耳朵微微一動,他忽而聽見有人在嬉笑交談,竊竊私語。
    “你看,那個好像是謝、謝……什麽來著?”
    “謝寂離!”
    “對對對!就是年荼養的小白臉。”
    “嘖、沒想到那小兔子也會養男人。她缺男人怎麽不找我?”
    緊接著便是一串心照不宣的淫蕩笑聲。
    謝寂離的臉色倏地黑了。
    歸屬於正道的宗門,也免不了有垃圾渣滓混入其中。
    兩人顯然不知他能聽見,還在嘀嘀咕咕,“我還真約過年荼出來玩,可她不給老子麵子,推脫說忙,一次也沒答應。”
    “不然咱們把小白臉綁了吧,試試看能不能把小兔子釣出來玩玩!”
    “嘿嘿嘿嘿嘿嘿嘿……”
    狐朋狗友湊在一起,都對這個提議感到心動。正摩拳擦掌商量作案細節,眼前忽然籠罩一片陰影。
    “!”
    兩人嚇了一跳,心虛不已地瑟縮。
    待到看清楚來人是誰,勇氣馬上又回來了,塌下去的肩膀重新挺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謝寂離。
    “這不是年荼師妹的未婚夫嗎?”
    “我們還沒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被謝寂離烏沉沉的眸子盯著,他們莫名其妙有些不安,心裏直打鼓。
    可轉念一想,這家夥是個凡人啊,有什麽好怕的?
    憑他們築基期的實力,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