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零章 暗中護送,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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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龍玉清老爹的歸天雅苑內,總是令任也感覺有些不正常,畢竟神娃曾在這裏感受過一股強大的陰冥之氣,但此事是龍玉清的家事兒,而且他也知道此地有陰冥之氣存在,所以小壞王也不好多嘴。
    雙方交流完之後,龍玉清便鄭重地與他辭別,先行離開,且留下了隻有二人知曉的通信方式。
    任也獨自一人站在雅苑外,等了大概一刻鍾左右,才聽到遠處響了急切的腳步聲。
    他抬頭一看,是鮑管家帶著春娘一家,明泉一家走來,且他身邊也沒有任何多餘的隨行人員。
    “公子,少爺都與我交代了,老奴送你們離開這裏。”
    鮑管家衝著任也微微抱拳,輕聲開口。
    “有勞了。”
    任也心裏對這位管家的印象極好,此人話不多,也沒架子,任勞任怨,就像是伺候親爹一樣伺候龍玉清。
    最重要的是,他被龍娘娘派來送大家離開,那也是承擔了滿門抄斬的風險的,所以任也暗自準備了五十萬星源,準備一會分開的時候,親手送給對方。
    龍玉清肯定對他不薄,但小壞王的心意是自己的,兩者並不衝突。
    鮑管家言語了一聲後,便拿出鑰匙,捅開了“歸天雅苑”的門鎖,並眾人快步前行。
    子時過後,這裏陰森恐怖的氛圍更加濃烈,把刑家的芙蓉姐妹,還有明泉家的那三個孩子都嚇得不輕,站在雅苑中都縮著個腦袋,小臉煞白地瞧著四周。
    倒是少年刑無,似乎對神鬼之事毫無感覺,隻站在母親身旁不停地寬慰她,且他還背著近些時日,一直有些鬧小毛病的小不點。
    那小不點又有些發燒,趴在大哥的後背上,睡的跟死豬一樣,還泛起了輕微的鼾聲。
    明泉夫妻二人帶著三個孩子,一共五口人;而春娘則是自己領著五個孩子,再加上任也等五人,這一行十六人,可以說是老弱病殘的最佳詮釋了。
    任也在這一刻,內心是很愧疚的,他覺得是自己無意中觸碰了刑山禁忌,才會令這兩家也跟著自己遭殃。
    所以,他見到臉色略有些惶恐的明泉夫人,以及一直謹慎打量著四周的春娘,便主動開口道:“我先也未曾想到,這無意中進入刑山尋找老劉一事,竟會連累到大家。真的對不住了……”
    明泉聞言,立即板著臉回道:“他娘的,都是自家兄弟,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在古潭宗秘境,若沒有你的相助,我們這群兄弟一個也出不來,全都要命喪在哪裏。若是拿我明泉當朋友,就不要再提這些話了。我雖神通不如你,但卻也知曉該如何做人。”
    旁邊,他的婆娘雖然平日裏看著有些刁蠻,不講理,但遇到大事後,腦子還是很清明的:“子貴兄弟,你與俺家明泉是過命的交情。這做兄弟的,不都是你幫我,我幫你嗎?若有怨言,那還叫什麽兄弟?”
    春娘聞聲也話語簡潔的插了一句:“若說此事起因,那也是仙瀾宗的道士,想要強行令我兒開悟。那天若沒有你們出手,阿無與小不點,必也有一人會被帶到仙瀾宗,給人當作牲畜使用。恩公數次出手相助,春娘內心感激不盡,您切莫再提這些話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那都是相對的,相互的,隻有一方一味地付出,那關係一定是長久不了的。
    若明泉為人狹隘,善於算計,凡事隻講利弊,且春娘也不識大體,那任也此刻壓根就沒有帶他們走的必要,不如幹脆自己溜掉,既安全,又省心。
    同樣,若是任也他們德行不行,那明泉也不會跟著他東奔西跑的,直接來一手舉報,不但能拿到仙瀾宗的賞錢,甚至可能還改變自己的人生,賤籍。
    俗話講,患難見真情,這朋友二字,並不是在酒桌上摟脖子抱腰,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而是要一塊經曆一些事情的。
    都不提任也先前救過明泉等人一命,以及送回宏哥遺物一事,隻說那日龜丞相來到大澤鄉,若無任也等人出手,那小不點一定是要被人抓去當童子開悟的,而一旦進了仙瀾宗,那可就再難逆天改命了。
    也正是因為雙方都不是計較的人,且也都是記情的人,所以此刻這間小院中,才沒有任何埋怨之言。
    明泉瞧著任也,絲滑的岔開了話題:“前些年,我認識一位女道友,一同與她遊曆了兩三個秘境,杵的極好。若不是,大哥隊中全是男子,她獨自前來很不方便的話,那此人必會是小隊中的一員。我等離開潮龍城後,可以去西洲找她,在她那裏借住一段時間。”
    “杵得有多好?細講!”寅虎有些好奇。
    “好哇,你個王八蛋,老娘天天在家累的跟個騾子一樣,你卻在外麵找什麽女道友?!”明泉婆娘醋意大發,伸手掐著他的耳朵根子道:“老娘那點不如那個狐狸精?!”
    “鬆手,把手鬆開!”明泉臉色漲紅道:“你孔武有力,一頓四碗飯!她哪能趕得上你一根汗毛?我們隻是單純的淘金同行道友……!”
    春娘一見這二人要當著眾人的麵打起來,就立馬將明泉婆娘拉到了一旁,耐心寬慰了幾句。
    不多時。
    鮑管家打開井底暗道,轉身招呼:“公子,我等可以離去了。”
    “好,有勞您在前麵帶路。”任也微微點頭。
    “走。”
    鮑管家趁著夜色,先行跳進井中,且在下方的暗道中摸索了一會兒,便弄出了一個梯子,供女眷和孩子使用。
    任也是第二個入井的,他下來之後發現,這裏的前側是一條高大且寬闊的隧道,足以並排通行三駕馬車;而左右兩側則有置放一些雜物的石廳。
    廳中有未拴馬的馬車,以及諸多偽裝用的衣物,糧草等等。
    由此可見,龍家雖數代人都是潮龍城的城主,但在不停的執行仙瀾宗暴政下,搜刮民脂民膏下,那也是內心很惶恐的,生怕有朝一日政權不穩,從而招來滅門之禍,所以才如此謹慎地準備了這處暗道之地。
    鮑管家見眾人都從井上下來,便輕聲解釋道:“事發突然,也沒有辦法送馬匹下來了。此處距離仙瀾五城的邊境,路程頗遠,大家緊跟著我行進便是。而且,此處暗道錯綜複雜,莫要亂走,不然一旦走散了,那尋找起來就要頗費力氣了。”
    “好。”
    任也與他交流了兩句,便一同帶著大家走向了隧道深處。
    他先前猜想過,這處龍家的“最後退路”規模一定是不小的,因為龍玉清說過,這裏可以直接通往仙瀾五城的邊境外,屬於是地下直達,海底隧道一類的宏偉工程了。
    但他沒想到,這裏的廣闊程度,還是遠超他的想象。
    就這麽說吧,他們走了一個時辰左右,也沒有見到出口,隻見到了二十多條隧道岔路,且路過了兩個類似於停歇驛房的地方,那裏還有馬圈,草料,糧食等補給物。
    在隧道中安排驛站,這種操作在文明社會,簡直不可想象,也隻有這古代封建之地,才能搞出如此恐怖的工程來。
    畢竟,在這裏調集人力,不需要任何道理和理由,隻需城主腦中出現一個想法便可。
    ……
    一路無話,大約在寅時末時,眾人終於走到了隧道的盡頭。
    此刻,除了神通者與體質變態的阿無以外,其他人都累得雙腿發軟,臉色煞白。
    大家站在隧道口,稍微修整了一下後,鮑管家便打開了出口的機關。
    一扇石門轟隆而起,眾人自蒙蒙灰塵中抬頭望去,卻見到東方破曉,天際微微明亮了起來。
    “我的天,天都亮了。”春娘長長地出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不點的腦袋,笑道:“終於不燒了。”
    “諸位,請跟我來。”
    鮑管家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便回頭招呼了一聲。
    眾人緊緊跟隨他,邁步離開了石門後,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高山腳下,且洞口處沒有路,隻有茂盛的雜草遮擋,周遭到處都飄著清新的空氣。
    鮑管家撥動雜草,一路領著眾人走出山腳,才來到了一處大路上。
    他看著遠處遼闊且秀美的景色,長長出了口氣,便回頭笑道:“公子,再往前……!”
    “駕!”
    他話還沒等說完,這北側的岔路上,突然響起了催馬之聲。
    緊跟著,大地上煙塵滾滾,馬蹄聲急。
    任也等人瞬間精神緊繃,不自覺地就運轉了星源之力,準備動手。
    “踏踏……!”
    驟然間,一隊身著草莽服飾的彪形大漢,便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們大概有三十餘人,全是男子,且個個體態壯碩,手持神異冷兵。
    在其身後,還有三駕瞧著很普通的馬車,每車上也都有一位目光凶戾,臉色冷峻的馬夫,此刻全都看向了任也等人。
    “臥槽,有埋伏!”
    許棒子立即給眾人傳音,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十分內斂。
    鮑管家愣了一下後,立馬便邁著小碎步上前,並躬身問道:“哎喲,王將軍,您怎麽來了?!”
    馬背上,領頭一位壯漢,生得濃眉大眼,威風凜凜:“大將軍令,此事事關重大,特令我等親自來護送朱子貴一行人,秘密離開仙瀾五城。”
    “哦,是這樣。”
    鮑管家微微一愣,便立馬走到那位將領麵前,背對著任也等人,輕聲與他交流了起來。
    任也眼力極好,記憶力也是超群,他隻看了一眼,便認出那位王將軍,就是在祭祖大殿時與楊剛烈老爺子一同歸來的將領,應該是一位四品神通者,且戰力不俗,在亂戰時護住了不少文官和楊家的人。
    許棒子見到鮑管家與那位將領認識,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歎道:“小龍這個人真不錯啊,外表看著謹慎軟弱,但關鍵時刻卻仗義勇敢,而且心思細膩,還特意命人追來相送。”
    任也眉頭輕皺,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前方,鮑管家與那位將領交談了一小會後,便立即轉身笑喊道:“還是少爺思路周全,老奴正不知道該為公子如何指路,他便令大將軍派人前來護送。子貴公子,此地乃仙瀾五城的邊境,勢力極其複雜,有這位將軍領路,你們在晌午時,便可進入雍州其它地界。”
    “哦,有勞諸位將軍了。”
    任也邁步上前,抱拳回應。
    那王將軍坐在馬上,隻微微點頭道:“仙瀾宗已經命三千弟子下山了,此地不宜久留。還請諸位速速乘上馬車,我親自護送你們離開。”
    “好!”
    任也應了一聲,便衝著寅虎與儲道爺說道:“隻分兩輛馬車坐,你二人帶著春娘一家,我帶著明泉兄弟一家。”
    “嗯。”
    眾人按照他的吩咐,迅速坐上了兩輛馬車。
    而任也則是站在朝陽初升的景色下,抬手呼喚出一個內有乾坤的寶袋,且動作隱蔽地遞給了鮑管家。
    “公子,您這是何意啊?!”
    “這一路護送,有勞了。”任也將寶袋塞給他,低聲道:“這裏麵有五十萬星源。若拿我朱子貴當一回朋友,就萬不要推脫。放心吧,龍兄,也不會因為此事而發火的。”
    鮑管家愣住,嘴唇微動。
    “別扭捏,拿著吧!”任也堅持道。
    “那就謝過公子了。”果然,鮑管家沒再推脫,隻伸手接過寶袋,微微躬身行禮,並用傳音道:“公子,一路小心。”
    朝陽下,二人對視半晌,任也微微點頭:“感謝。”
    “老奴這便用最快的速度回複複命。”
    鮑管家回了一聲後,便不再多言,隻迅速向潮龍城方向趕去,且沒有在走那趟龍家暗道。
    不多時,小懷王也上了馬車。
    “走。”
    王將軍喊了一聲,便帶著三十餘騎,迅速離開此地。
    馬車剛一動,任也便立馬抬手一揮,臉色凝重道:“神娃!”
    “刷!”
    一股淺淡的陰氣湧動,神娃陡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神娃飛速入二品後,竟擁有了控製陰氣外漏的能力,雖然還不算純熟,但一般的神通者,也難以感受到它的存在。
    愛妃對任也的了解,就像是歌姬對李彥癖好的了解,她見任也呼喚出神娃後,便立即出言詢問:“怎麽了?!”
    “我們被出賣了。”
    任也呆呆地瞧著前方,語氣果斷且簡潔道:“不出意外的話,仙瀾宗的人馬上就到。”
    “????!”
    原本已經徹底放鬆的眾人,在聽到這話後,都露出了極為驚愕且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說什麽?我們被出賣了?”明泉抻著脖子,壓低聲音道:“你是如何斷定的?是龍玉清出賣的我們?”
    “不,不是龍兄。他若想出賣我們,又何必脫褲子放屁,先送我們離開呢?”任也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誰出賣的我們,但潮龍城內,一定有人給仙瀾宗通風報信了,並告知他們我們沒有離開。”
    “為何這樣說?!”
    “龍兄生性謹慎,生死大事兒,他比誰想得都多。所以,送我們的就隻有鮑管家一人,根本不會再讓第二個人知曉。”任也皺眉:“此刻,突然出現三十多位軍中將領,這不奇怪嗎?!哪有這麽外逃的?一旦事發,他又如何向仙瀾宗交代。”
    “還有,我剛剛給予鮑管家錢財的時候,他……他應該是有意提點我的。說的是,一路小心,老奴會用最快的速度回去複命。”
    他語氣凝重地補充道:“這說明,龍兄可能是不知情的,而他又攔不住這些軍中大將,所以才要快速回去複命,告知龍兄這裏發生的一切。”
    眾人聽到這話,全都臉色煞白了起來,也沒有人去質疑任也的判斷。
    “那……那我們該怎麽辦?”明泉問。
    “殺出去!”許棒子毫不猶豫地回道:“一位四品,剩下的全是三品。我們若先下手為強,應該可以衝殺出邊境。”
    “神娃,速速去另外一輛馬車,將我們的話如實告訴給儲道爺和寅虎,讓他們聽聲而動便可。”任也立即吩咐了一句。
    “刷!”
    神娃聞言,迅速消失。
    任也稍作停頓一下,扭頭看向眾人道:“肯定是要衝出去的,不然仙瀾宗的人來了,我們便再無脫身的可能。隻不過,殺也要動腦子,對方雖隻出現三十餘人,但此刻我們卻還在潮龍城境內,周遭是否還有埋伏,沿途關卡是否得到了通知,這都有所不知。”
    “不過,那位四品大將在軍中地位不凡。我們若不想節外生枝,便要先擒下他,以此作為威脅。”任也目光發狠道:“一會若是打起來,你們便護住家眷,我與道爺,寅虎二人……!”
    他的話還沒等說完,不遠處的山峰之上,突然有數股強大的氣息湧動。
    任也猛然回頭,渾身汗毛炸立道:“五品!!踏馬的,來得太快了……!”
    丸辣!
    許棒子也是心裏一沉:“這要怎麽走?!”
    “五品!!這無論如何也難以脫困了,除非能有奇跡出現……!”明泉也心神俱震的掀起了車簾布。
    ……
    清晨。
    龍玉清昨晚雖然撒了個彌天大謊,但今日一早的表現,卻非常淡定自若。
    他依舊按照各種奇怪的習慣,在桌麵上擺放了各種祈福法器後,才準備用膳,似乎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死於噎死。
    “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無比的腳步聲傳來,一位內府侍奉的老奴,拿著一封還熱乎的信件,急匆匆地跑到了堂內。
    “徐叔,大早上的,你為何慌慌張張的?”龍玉清皺眉問道。
    “軍機堂的烽煙石上浮現赤字,乃是邊疆軍驛站動用秘法傳來的急報。”老奴弓腰回道:“上麵隻有一句話,我甚是不解,所以才速來稟告。”
    烽煙石是九黎大陸的軍機法寶,也是九黎大帝尚在時,創造的一眾特殊通信法器,並且流傳至今,其主要功能是以陣法之石傳遞消息,可一瞬千裏,報告軍機大事。
    此石用一次便廢,其成本很高,所以沒有十萬火急的事兒,邊疆之地是不會用這種秘法傳信的。
    龍玉清聞聽此言,立馬起身問道:“說了什麽?!”
    “貨已交由王將軍代領,事發突然,特此稟告城主。”老奴彎腰回道。
    “轟!”
    龍玉清聽到這話, 大腦瞬間轟的一聲。
    此一句話中雖並未明說緣由,但卻用意明顯。
    任也等人被王伯領走了,鮑管家無法阻攔,所以傳信。
    這是誰幹的?又要幹什麽?為何沒有與自己打招呼……
    龍玉清站在原地愣神了不到兩息,心裏就已經全明白了。
    他眉宇間瞬間升騰起了怒意,一腳踹翻座椅,臉色陰沉至極地快步離開。
    ……
    不多時,楊大將軍府。
    楊剛烈老爺子身著普通華服,正坐在廳堂中發呆。
    “父親,用點早膳吧。”大兒子楊明堂輕聲勸了一句。
    “沒有胃口。”楊剛烈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
    二兒子被厲鬼宗抓去,他哪裏還有心思炫飯啊,隻在等著軍機部門反饋探查消息。
    堂內,楊玲兒,楊母等人,也是臉頰憔悴,愁眉不展。
    一桌子豐盛的佳肴,就那麽冷冷地擺在桌上,無人理會。
    “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徹,龍玉清邁著大步,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刷!”
    楊家人回過頭,見他臉色難看,眉頭緊鎖,也都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
    楊玲兒怔了怔:“玉清,你又感到身子不適了?我這便命人……!”
    “父親。”
    龍玉清沒有理會夫人的問話,隻雙眼發紅,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嶽丈,聲音憤怒道:“是您命令王伯將軍接貨的?”
    眾人一聽他語氣不對,便都抬頭看向了楊剛烈,沉默不言。
    “是。”
    楊剛烈輕皺眉頭,體態霸道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茶杯,微微點頭。
    “您接了貨後,要交……交給誰!”龍玉清又問。
    “自然是交給該交給的人了。”楊剛烈慢條斯理地回道:“況且,那本就不是你的貨,而是你頭頂的仙瀾宗的!”
    “父親!!!此事為何不與我商議?!”龍玉清強忍著怒意:“那批貨,我不想給!”
    “為什麽?”楊剛烈問。
    “我說過,那子貴兄弟的來曆驚人,我們不能白白給仙瀾宗當劊子手!!這會招來難以想象的報複的!”龍玉清臉色漲紅地強調了一句。
    楊剛烈不急不躁,隻語氣充滿無奈地評價道:“你的這個理由,就像三歲孩童一樣幼稚。老夫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
    他喝了一口茶水,聲音洪亮地提“點”道:“老夫今日心情不佳,隻教你一個說辭。王伯會將貨物送還給仙瀾宗,若是日後那仙師問起來,你為何先前說人走了,可過後又將人送回去了。你便答,在府衙中見過仙師之後,你便知曉了大帝機緣的重要性,所以派出大量軍中將領,各自攜帶兵馬,從而出城尋找。”
    “一夜奔波,這位王伯將領,終於在仙瀾五城邊境,追上了那位搶奪宗主弟子楚燼機緣的朱子貴。”
    “你以烽煙石告知王伯,讓他假裝為對方引路,暗中則秘密通報仙瀾宗,讓他們來領人。如此一來,你便不會因為先前扯謊,而遭受到仙瀾宗的猜忌,反而會因重視仙瀾宗的大帝機緣,而立下一功,令老宗主內心歡喜。”
    “行了,就這樣吧,老夫要休息一下。”
    說完,楊剛烈便緩緩起身。
    “父親!!他救過我一命!!”
    龍玉清攥著拳頭,雙眸死死盯著那身姿筆直的老人,大聲吼道:“生而為人,救命之恩,就這樣報還嗎?!”
    “你是城主,你這個理由,比剛才的那個理由還要幼稚。”楊剛烈背著手,聲音蘊藏著一絲怒意:“此事莫要爭論了,你且回去休養吧。”
    楊明堂沉默半晌,也出手拉著龍玉清,開口勸道:“玉清,你還是聽父親的吧……!”
    “刷!”
    龍玉清一把甩開大舅哥的手臂,瞪著眼珠子吼道:“就是你通風報信的!!你此刻裝什麽好人!?啊?”
    “玉清,莫要吼叫我哥哥!!父親都說了,你便聽父親的就好了啊。”楊玲兒起身道:“不要大呼小叫,惹人笑話!”
    “父親,此事我萬分不解!!即便您心中有不同想法,也應與我知會一聲,而不是強行讓我當一個恩將仇報的小人!”龍玉清第一次正麵頂撞自己的嶽,聲音極大地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堂內,心情同樣十分低落的楊剛烈,邁步走到龍玉清麵前,聲音沙啞道:“不解什麽?你切記。那個人再有來曆,他也是外來人,而仙瀾宗才是死死壓在你頭頂上的大山!你父親,你爺爺,你曾祖父,你龍家與我楊家往上數六七代人,都隻是個仙瀾宗掌管黎民人間的傀儡!那些仙人點頭,你才是龍城主,他們不滿,你狗屁都不是!”
    “世道如此,你不想忍,也要忍!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榮華富貴地活下去!!”
    “他昨日才剛剛救過我的命!”龍玉清攥著拳頭,表情執拗地瞧著他:“我暗中將其放走,你我不說,誰還能知曉此事?”
    “幼稚!”
    “什麽不幼稚?!出賣我的救命恩人,討好仙瀾宗,世世代代保你楊家大將軍之名,就是不幼稚嗎?您起碼應該知會我一聲……!”
    龍玉清情急之下,便說了一句熱血上頭的重話。
    楊剛烈愣神了兩秒後,猛然抬起手掌。
    “啪!”
    一個耳光,在堂內清脆響徹,碎落滿地。
    他目光充滿威嚴地瞧著龍玉清,一字一頓道:“你不懂,我就教你;你學不會,我就打你!我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