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顯然有更需要立刻解決的問題。
    許忻的靴底碾碎了一顆碎石，細碎的聲響在死寂的懸崖邊顯得格外刺耳。他立即屏住呼吸，和蘇琳一起緊貼在岩壁凹陷處，同時用多功能工具向內挖掘了一塊空間。
    而下方三十米處，六個身披暗紅長袍的星魂教徒正圍著一塊懸浮的黑色晶石吟唱，扭曲的符文在地麵流轉。
    "果然是災厄召喚陣..."蘇琳的指尖在岩壁上輕點，似乎在同樣畫著，最後完全確認了情況，兩人沒有使用星海係統的文字交流，生怕被攔截。
    隻能不斷比劃到對方明白。
    "但他們的儀式還不完整，你看晶石右側的符文鏈。"
    "能破壞那個節點嗎？"他比劃著手勢。
    蘇琳搖頭，長發掃過肩頭的塵土。
    她指向教徒們腰間的警報符石，又比了個割喉的手勢。許忻會意——任何魔法波動都會觸發警報。
    “那讓他們自己破壞召喚陣的內容呢？”許忻比劃著，同時取出那瓶名為【紊亂】的法術瓶。
    許忻的指尖在【紊亂】法術瓶表麵摩挲著，瓶內渾濁的液體隨著動作泛起詭異的波紋。他還不知道這個東西具體的反噬到底是什麽，不過，現在的情況也沒辦法考慮這麽多了。
    說著他對著蘇琳做了個投擲的手勢，又指了指自己眼睛——需要精準的觀察時機。
    蘇琳立即會意，從物品欄中取出半管熒光藥劑，輕輕滴在岩壁上。
    靠著風力一送，淡綠色的光點順著氣流飄向儀式圈，在教徒們頭頂形成微弱的光暈。這微不足道的自然現象，恰好掩蓋了許忻擲出的碎石。
    "哢嗒"。
    石子精準擊中某個教徒後頸的警報符石。那人煩躁地回頭，法杖無意間掃過晶石基座。
    "繼續儀式！"為首的教徒突然厲喝，"晶石共鳴頻率出現偏差！"
    蘇琳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們看著六個教徒同時割破手掌，鮮血滴在震顫的晶石上。
    就在他們專注的時刻，許忻猛的一擲。
    【紊亂】法術瓶就砸到了那大型陣法的一角。
    "嘩啦——"
    瓶身碎裂的脆響被某種更宏大的聲響吞沒。整個世界突然陷入詭異的靜止，連飛濺的玻璃碎片都凝固在半空。許忻看到自己的血液從掌心傷口逆流而出，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紅色冰晶。
    三十米下的儀式圈中央，突然綻放出一朵透明的"花"。那是空間被撕裂的傷痕，無數玻璃般的碎片圍繞著晶石旋轉，將六個教徒的長袍切割成飄舞的布條。
    他們的動作變得極其緩慢，就像在粘稠的琥珀中掙紮。
    "跑！"蘇琳的喊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許忻想移動雙腿，卻發現自己正在坍縮——他的影子被拉長扭曲，皮膚上浮現出和空間風暴相同的裂紋。
    懸崖開始崩塌。不是向下墜落，而是像被撕碎的畫布般，一塊塊岩壁憑空消失。蘇琳拽著許忻的衣領滾進提前挖好的岩洞，看著外麵的世界變成萬花筒般的碎片。黑色晶石在風暴中心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三根符文鏈突然繃斷。
    "咳..."許忻吐出的血沫裏閃著細小的空間殘渣。他模糊的視線看到，那些教徒正以滑稽的慢動作試圖結印，但他們的手指每次相觸都會爆出玻璃破碎般的火花。
    蘇琳的治愈術式剛碰到許忻就潰散了——這裏的空間規則已被徹底擾亂。她隻能死死按住他被撕裂的最大的傷口，看著外麵的風暴將半個召喚陣撕成不規則的幾何圖形。
    當時間走過可能是第七分鍾？時間已經失去意義。
    空間風暴突然坍縮成一個奇點。
    許忻在劇痛中最後看到的，是晶石上那道貫穿整個符文的裂痕，以及遠處教徒們驚惶激活的傳送符——那些符紙剛亮起就被撕成了兩半。
    蘇琳的指尖微微發顫，他沒想到破壞儀式的副作用這麽大。
    但她的動作依然堅定。
    第二次嚐試後，她終於確認——許忻可以移動。那些寄生在他體內的空間裂隙雖然危險，但似乎並未完全侵蝕他的生命體征。
    “我們得離開這裏。”她低聲道，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許忻的意識仍有些模糊，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某種異變。
    每一次呼吸，皮膚下的藍色紋路都會微微閃爍，仿佛在呼應某種未知的韻律。他的右臂尤其沉重，指尖偶爾不受控製地劃出細小的黑色裂痕，又在瞬息間愈合。
    蘇琳迅速展開一道簡易的【治療術式】，淡金色的符文環繞在許忻周身，試圖抑製裂隙的擴散。然而，這些符文剛一接觸他的皮膚，就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吞噬，最終化為細碎的光點消散。
    “不行，常規術式對你無效……”她咬了咬牙，轉而從腰間取出一枚刻滿古老符文的銀質吊墜——這是她從未示人的底牌，一枚來自“時之塔”的禁忌遺物這是江濤給他的，說是絕望的時候也許就能用上了。
    “聽著，許忻。”她將吊墜按在他的胸口，聲音低沉而急促，“這東西能暫時穩定你的狀態，但副作用未知。我們必須在它失效前，趕到安全區。”
    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其實都覺得自己有些搞笑，副作用未知的東西居然可以被稱為底牌。
    吊墜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許忻猛地繃緊身體——一股冰冷而銳利的能量刺入他的血肉，強行壓製了那些躁動的裂隙。他的意識驟然清晰，但代價是……他的視野開始分裂。
    左眼看到的仍是現實，而右眼的景象卻仿佛被某種扭曲的空間割裂，呈現出破碎的片段——他看到了崩塌的城市、燃燒的街道，被自己親手殺死的許青知，以及以各種方式死掉的自己，其中，就包括了被空間割裂。
    “走……快走……”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像是從遙遠的虛空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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