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
    從秦西家中出來，潘近柊長籲一口，潘家該做最後的決定了。秦西秦長史明確表示茶業幾無可能，哪怕現在範坦知太原府。唯一對茶業有點影響的是轉運司，那也隻是有點。茶馬司直通戶部甚至上達天聽，這不是他們這些人能隨意涉足的。
    楊元奇果斷把楊府賣給範坦，對他們也是一個觸動，他娘子何氏終於意動。
    潘近柊對何氏道：“把潘家的決策告訴嶽丈吧。除去潘楊雜貨，潘家會收縮所有經營，另外城外所有的田畝都會處理掉。”和楊家不同，潘家這座宅子始於他太爺爺，這裏有他們的祖宗牌位賣不得，這裏承載了潘家的成長，但外部所有資產他都打算出掉。
    何氏無奈點頭，何家以後更難熬，何家所有的資金都在茶業，潘家的撤走不僅意味著再不會有資金救過來，也表明潘楊這些家族的力量都在撤走太原。隻是她也知道潘家其實已經退得晚了。
    ……
    楊家莊，今天是個豔陽天。
    楊元奇護著李清照在田野上走動，堆得高高的麥穗告訴所有人，今年是個好光景。
    田野並不平坦，李清照看著小心翼翼的楊元奇，內心很滿，嘴上卻嗔道：“我都說讓丫頭攙著我，你非得自己來。”
    楊元奇說：“別太走遠就好，怎麽想來田間的。”這種他和她之間的野趣他不想旁邊還站幾個丫頭。
    李清照道：“青石板路都走膩味了。”這段時間她閑來無事，可是聽著莊中老人說多了楊元奇小時候的趣事。
    李清照接著說：“聽他們說你和垣紫姐姐關係真的好哩，你有時候把莊子弄得雞飛狗跳，她跑來找你又是一頓雞飛狗跳。嘻嘻……”
    楊元奇回：“她哪是找我？她就是想自己也來個雞飛狗跳，隻是顧忌自己是大娘子，找了個好理由罷了！”
    李清照問：“李迒寫信給我，他不想再念書，他說喜歡定邊北麵的大漠黃沙，父母親不同意，把他鎖書房了，你說我要不要幫他？”
    楊元奇趕緊道：“你別來，李叔拗不過你，會來弄我的，這個循環理不清。”
    李清照噗嗤笑出來，楊元奇的話有出處，李格非現在就把自己當楊元奇的先生，不是嶽丈。
    李清照說：“我弟弟本就不是讀書的料，也難為我爹了，強扭的瓜才不甜。”李清照得李家才氣，似乎用光了李家的風水，她的弟弟妹妹再無她的才華。
    楊元奇道：“李迒不像其他書香子弟，過多時間耗在書本上，他有你這個老姐珠玉在前，經常出得家裏，在外見識就多。卻是可以讓他如此就好。不想讀萬卷書，那行萬裏路也成。要不，你和李叔說讓他周邊多轉轉就是，看多風土人情再來自己決定未來的路？”
    李清照嘻嘻的回：“嗯！那你寫，我署名！”
    楊元奇差點昏倒，又被自己的娘子忽悠，她怕是早就打定主意，現在倒好，他來寫信，她署名。李格非一眼就能認出他那雞爪爬的字。“有沒有這麽坑自家相公的？”
    李清照哼唧“我手酸！”
    遠處，一個小廝正帶著潘近柊走了來。
    潘近柊拱手：“賢伉儷雅趣斐然啊。”
    楊元奇和李清照一起回禮。
    楊元奇道“你怎麽來了？”
    潘近柊把潘府的情況說了下，城外的莊子和田畝賣去大半，其他的問題也不大，特別今年收成好，很多人想買地。
    潘近柊說：“潘楊雜貨整理了一下，有零散兩個店麵想出掉，過來問下你們要不要？”田畝楊家不缺，也隻會收購楊家莊周邊的。店麵卻是不一樣，在潘家看來這些才值得留下。太原的楊府雖然賣了，不代表店鋪這邊一個不要。
    楊元奇道：“除去顔樓，我不想留。”
    李清照這時候卻是接口：“幾個？”
    潘近柊回：“兩個。”
    李清照說：“那留給我吧。”她在太原有古董店，以前還算過租金呢。“卻是沒銀子給你，你們也要去定邊。我去信給金蓮姐姐，你們在那邊以地皮抵掉吧。”
    潘近柊打算把銀子投到定邊，那邊一定有買賣，大家都缺銀子，這是個簡單的辦法。
    潘近柊點頭應下。
    楊元奇問道：“你們誰去定邊？”潘家牌位還留在太原，大房也不算舉家搬遷，那就不會所有人都過去。
    潘近柊說：“我過去，我娘子留在這邊主持家事。”
    楊元奇道：“有機會勸勸你叔父，縱情山水調整自我固然好，要是長期隱於山野，他這個年紀，多有不值！”
    潘近柊說：“我省得！”
    楊元奇問：“那邊你有什麽想法？”
    潘近柊回：“這次太原資產甩賣，我價格拉得比較低，隻為快點拿到銀子。初步有個想法，不過得過去和金蓮商量再說。而且，也得其他人支持。元奇想到什麽了嗎？”
    楊元奇一怔：“錢莊？”
    潘近柊哈哈：“還是瞞不過你。”
    潘家甩賣大批太原資產，隻要現銀，潘家在定邊又沒有其他動作，定邊最缺的就是銀子，那潘家的想法就呼之欲出。一旦涉及錢莊，潘家就得和楊家商量，甚至還有扈家這類當地家族入股。
    楊元奇說：“定邊需要銀子，大量的。隻是關於借貸利息，近柊兄過去和大家好好商議。”定邊楊家勢大，同樣潘家過去也不會懼其他，純粹商業發展，潘家這次北上算是最大的一個家族資金湧入。畢竟這是一個太原有數的商家把資金全部北調。楊元奇多少患得患失。
    李清照道：“我可是掛著治理司哩，我在月寨，我父親就曾通過治理司外借過資金給別人。可以按那個來呀。”
    楊元奇笑著說：“李叔那個都有慈善性質，可不能讓商家按這個來。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定邊利息厘定的事可以給治理司。”
    潘近柊苦笑，定邊至於楊家就是自留地，楊家不可能讓大家大肆掙錢，得大家為定邊生錢才是。
    楊元奇道：“我也不欺負你，你去找金蓮，一並和治理司商議吧。”
    潘近柊隻得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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