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李清照一行人回到清寨，楊元奇卻已是離開，白池出了點狀況，北麵有西夏部族越過沙海，借著打散的盜匪團的指引，襲擊了白池。
    李雲和朱貴發現及時，夜晚將這支部族擊退，鹽池沒損毀，但倉庫遇襲，丟了不少鹽，而且住宿區一片混亂，死了十多個人。慶幸的是治安司這時候已經入駐，他們是有戰力的，拖住了侵入的西夏騎兵，為鹽池騎兵過來爭取了重要的時間。
    楊元奇領著一百天波護衛營直接趕去鹽池，天波府護衛營隻有兩百人，其中一百是精騎，由楊元勇帶著。
    楊元勇問：“奇哥，要是西夏一直這麽騷擾，鹽池很難安全產鹽。”
    楊元奇沉思，不會是耶律南仙的西線重兵，不是因為他們彼此有約，而是要是她派人來，這會是場苦戰。西夏騎兵越過沙海一觸就走，顯然是漠北部族群體，他們來的理由很容易猜到，他們需要鹽。來去如此快捷，也不會是大軍。
    楊元奇發現，仁多家族一旦在漠北收縮，難受不僅是仁多保忠，也有他楊元奇。白池這裏的鹽業是很多人都盯著的資產。對於漠北那些小族群，他們會爭奪草場，他們總有人能選擇另辟蹊徑，來白池搞到鹽，回去可以以此作為交易勾兌的籌碼。
    楊元奇說：“先去白池把情況搞清楚再說。”
    ……
    白池。
    薑唐佐、李大木、李雲、朱貴，還有從鹽州趕過來的朱武和戴宗，幾個人接到楊元奇和楊元勇進議事廳。
    楊元奇問：“能確定哪個西夏族群嗎？”
    大家沉默不語。
    李雲說道：“小楊大人，這沒有意義。漠北族群眾多，任何一個族群處於利益需要都可能襲擊白池，鹽在西夏遊牧各部本就是重要物品。”
    楊元奇點頭，是這個道理，哪怕追到今天這個，明天一定會有另外一個。要起到威嚇作用，就得越過大漠痛擊對方，楊家目前做不到這點。
    朱貴說：“守住這裏不難，麻煩的是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裏地勢不利，進出口不少。隻要對方小股部隊偷襲，防不勝防。”
    朱武沉默良久：“要打痛對麵也不一定非要越過沙海，朱貴將軍說不可能永遠防著也是道理。但隻要打痛過對麵一兩次，不管是誰，其他人都會有所顧忌。那就布局打痛對麵，至於等半年還是一年，戰爭從來就是比耐性。隻要我們抓住對麵下狠手就是，總要讓他們知道代價！”
    楊元奇知道朱武最後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殺無赦！楊家軍建軍對殺戮不甚推崇，也不認為這是將兵之道，楊元奇給楊家軍根植的是“守護”。
    楊元奇說：“今天到此為止，軍隊加強戒備。薑唐佐先生，李大木大匠，這裏的善後麻煩你們，先讓我好好想想。”
    ……
    楊元奇清楚戰爭容不得仁慈，哪怕楊家軍對殺降有明文規定，這條執行起來都會甄別，戰場上戰士可以根據自身安危、現場態勢、甚至對方傷勢決定是否殺降。但朱武話中的意思卻是以血嚇阻對方，這是有組織的殺降。他剛才不敢同意在於，朱武這話還有後續，殺了降要讓對方知道，這就得做出動作表現出來。換句話，楊家必須讓西夏各部知道他們是會把所有人砍死的。
    楊元奇沉思良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他必須認真考量一件事。除非楊元奇不打算要西夏任何土地，這麽做可以。楊元奇清楚他對西夏土地是有要求的，哪怕現在鹽州也是如此。大宋都已經給出定邊甚至鹽定路，楊家不可能往南，隻能是往北，沒有了人口的土地毫無意義。而且，一支軍隊一旦有了這個先例，後麵做起來就會輕鬆很多，底線從來都是一步一步突破的。對於軍隊來說破壞遠比建設要輕鬆得多，幹脆利落是很爽，因為爽所以繼續，因為繼續會更爽，最後走向暴虐！
    ……
    第二天，楊元奇把人召集回來，布置可以按朱武的來，但關於最後的殺無赦，楊元奇強調必須出自他的命令，有組織殺降在楊家軍條例中不是選項，而是不允許，任何時候都是如此。至於最後的決定，在能接到他命令前，沒有人可以突破。哪怕這件事需要人來承擔也該是他這個爵爺。他也希望在他命令不能抵達的地方，楊家軍當時的主事人考慮他這次的決定。楊元奇其實否決了朱武最後的一條提議。
    楊元奇想到了那支威武之師，不管對方如何，他們從不暴虐。或許有人會說這是小兒女心態，他卻認為正是有些對底限的堅持，他們的韌性才會讓人驚歎，哪怕他們死了，後人一樣會秉承前輩的意識，堅持不懈。因為有些底限會在潛意識中告訴他們，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人才會有堅持。不是殺降就不是人，是底線一定不能輕易突破。
    楊元奇知道這個決定會讓白池防禦很難，甚至會拉長防賊的時間，但所謂韌性本就是在這些難中慢慢提煉出來。鹽州騎兵最缺的恰恰是韌性，這是整個西夏戰士都缺少的。當他們在這場曆練中堅持下去，他們就會有自己的韌性。
    楊元奇把楊元勇和一百精騎留下，這是楊家軍從哨騎中抽調出來的精銳騎兵，讓他們擺出樣子做出表率，騎兵取勝需控馬，但控馬不足的楊家精騎一定會讓這些西夏降兵改組出來戰士發現，那不是充分必要條件。
    楊元奇對朱武說道：“我不會去阻攔一線戰士必要時刻的殺降，但作為主將，你一定要通盤考量，不僅是這一戰，也不僅是白池，目光在廣闊點，比如楊家軍的未來。”朱武實在是楊元奇最看好的一個人，能文能武！
    朱武應“諾！”
    楊元奇道：“白池事畢，你回定邊，好好尋一門親事，或者我來？！”
    朱武道：“當年有過一個娘子，後來有過一個軍護，卻……”平夏城之戰有個女子衝上一線救人，死在西夏人箭下，至於當年的娘子，早就在一次西夏人襲擾中死去，這是朱武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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