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州。
    楊元奇要白鷺另建天波楊府白池賬目，是白池不是鹽州。白池主要產鹽，白池最先開始成批次交易在漠北，這就是走私。雖然量不大，性質就是如此。這也必須是走私，因為涉及到馬，楊元奇不可能把馬交給開封，那就隻能把鹽司隔絕在這筆交易之外。
    楊元奇說：“鹽州這邊將來不可能瞞得住，要做的是賬目上馬的交易量不多，隻有這樣，朝堂官員才會放下，這是現實。”這個度的把握很難，楊元奇得自己親自盯著，那就是白鷺。
    白鷺問：“郭忠孝、宗澤他們和楊家關係不差，他們會查這個？”
    楊元奇答：“得可控，量不能太大，這條線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所以我們得自己掌握，有人問起才好周旋。”
    白鷺表示懂了，當年太原走私一案按說潘家也算涉入很深，最後差不多全身而退不就是最後的選擇，然後在楊家的回護下，大家認為這個度是可以揭過的，起碼不用破家滅門。
    楊家在鹽定路再勢大，有些度也得自己把握，有些線得自己衡量，多大的能耐幹多大的事！
    ……
    虞祺這幾天非常忙，鹽州開宋夏互市。
    白池隻是鹽事，鹽州卻是宋夏互開貿易市場，除中樞限定物資，比如鐵器等等，其他都是可交易的。
    虞祺忙在和仁多家族打官司，仁多家族是走了，很多地皮卻是記在仁多家族名下，那自然算他們的。
    虞祺要一些地皮，作為雙方開邊市場。官司已經打到開封，他發現自己能得到的支持不多，中樞並不支持虞祺。理由讓虞祺無法拒絕，一是法理上那的確是仁多家族的，二是仁多家族作為西夏歸附過來的族群，朝堂理當推恩，不能他們西調，地皮就地價收掉，這吃相太難看。
    宗澤出了個主意，直接和仁多家族談，可以租借，價格甚至都能做出點讓步，最重要是時效得長一點，別將來又出幺蛾子。要是他們不讓步那就讓那裏不得安寧。
    虞祺認為可行，他跑來找楊元奇，有些信函得楊元奇來寫，這樣對方才會有壓力，地皮他們拿著沒用，現在有筆租金，這事他們也該妥協。
    楊元奇應下來，卻是把租金直接劃掉一半，開玩笑，你仁多保忠都棄掉鹽州，現在大家按著朝廷律例給你租金還要怎麽樣？！
    楊元奇說：“不用等對方回函，市場該怎麽建怎麽來現在就辦。宗澤宗大人願意給你出主意，就是讚同你。至於郭忠孝，這事最差都是閉口。仁多保忠要是不同意，那就把租金扣著，等他同意了再給過去。”
    楊元奇想得很清楚，楊家和仁多家族已經撕破了臉麵，這事不就是打嘴仗官司，朝堂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齷齪，還能如何？！我不做事情，朝堂和稀泥，我把事情做了，朝堂還是和稀泥。
    虞祺明白過來，這和宗澤的思路一個路數，不過是宗澤留了彼此的臉麵，楊家更為霸道而已。
    楊元奇的信函不是征詢意見，就是告知仁多保忠，愛應不應！
    ……
    薑唐佐的一個信函讓楊元奇犯了難。
    薑唐佐對於白池的定位有疑慮，白池的歸屬在朝廷上是屬於鹽州，這個沒得商量，但鹽池呢？！他認為所有和白池鹽事相關的應歸屬天波府，或者歸屬趙靈兒也成。
    這裏麵最大的異議是“鹽事相關”，這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狹隘的解釋，就隻是鹽業收支，廣義的解釋，卻是包括人事治安等所有歸屬權。
    楊元奇清楚薑唐佐的想法，一旦歸屬天波府或者趙靈兒，鹽池幾乎就是羈縻寨的性質，它隻需把商定的利潤比例劃給鹽司就行，這還是五年後。要是歸屬鹽州，鹽州和鹽定路的各級官員可以按律令擁有各自的管轄權。
    楊元奇在這事上沒再強硬，包括宗澤、郭忠孝、經略司的官員，楊元奇不想弄得太僵，他們隻是在盡自己的職責和義務。鹽州不是楊家的鹽州，暗地裏楊元奇再如何奢望，明麵上都不是，楊家需要遵守規則！
    楊元奇把情況寫折子發給宗人府和鹽司，讓中樞自己去確定，不管結論如何，楊家都會尊從。至於中樞大老爺們如何考量和爭論，他懶得管，也管不著。當然，他也寫了個信函給開封徐婆惜，要她嚐試接觸鹽司和宗人府，最好是劃給趙靈兒，這樣能確保鹽池隻有一份分潤，鹽司總不至於想著更多人來分潤。這裏麵的厲害關係就是鹽州介入，那就有可能分潤鹽事利潤，權利使然，他們會懂。
    開封在這事上有過激烈討論，各方勢力競爭很直接，就差直接說銀子。大家都清楚一旦鹽州互市，白池受襲擊的可能性就大減，鹽州周邊各族都會希望那裏恢複鹽業，大家能以相對低廉價格買到鹽，這會是一筆大生意。
    最後的結果，白池鹽事相關歸屬趙靈兒。皇宮內庫和鹽司舍不得這筆銀子。
    楊元奇聽聞這個消息不知道是該惱還是慶幸，他對這個並不抱太大希望。作為一個前線州，通盤考慮更該是歸屬鹽州，因為這裏的防禦和治政是一體的，這個答案等於把白池獨立了出去。銀子固然重要，當把銀子置於其他之上，這個結局就是有問題的。
    整軍備戰要不要花銀子？要！不打戰時候要不要做？還是得做。有沒有收益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國家保護自身的必要條件，虧銀子也得做！
    楊元奇看來，白池鹽事歸屬涉及的其實就是這個問題，這實在是個有利於楊家的結果，內庫和鹽司為了這點銀子還就是和政事堂對上了。贏下這個爭端，短期看無所謂，長期看卻是一個非常不好的開始，為了銀子開封是能舍棄很多東西的。利益再大點，那開封能舍棄的更多。
    楊元奇對朝堂不報希望那是對裏麵的人，不是對治政。現在他覺得士子集團關於治政都沒有了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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