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楊府。
    潘金蓮一臉的震驚，養尊處優的她現在極少如此。陳氏不再多管家事，家中楊元奇的夫人都認她這個姐姐，年紀比她長得隻有張小娘，現在多了個林黛。
    下首坐著的李老鴇神色肅穆，說道“賬目有些亂，實在難以細查。”李老鴇發現從孟家轉到楊家的賬目有問題，孟嬋有大筆銀子，曾經是獨立開支。後來孟家院子改楊家別院，白池鹽事開啟。孟嬋覺得太麻煩，就以趙靈兒名義把孟家屬於她的銀子一並轉到楊家。
    潘金蓮認為這不該入整個楊家公賬，直接算到天波楊府。天波楊府的賬目現在都是李老鴇負責。這裏就存在一個問題，這個賬目是涵蓋白池鹽事和孟嬋其他賬的，白池鹽事怎麽都不能單算，這是筆龐大的收支。李老鴇又隻能把這個單獨劃列轉到公賬，白池鹽事賬目更雜，有孟嬋、陳妙常、李師師和黃鸝等人的計列，裏麵彎繞一多就出了事。
    李老鴇幾年前楊家莊賬目出問題，對賬目就非常謹慎。前段時日她得閑回頭去看白池鹽事賬目，發現幾個賬對下來，幾筆銀子計列後怎麽都對不上，這加起來可不是小數目。
    潘金蓮最難受在於，李老鴇認為孟家賬目時候還是清楚的，倒是移到楊家後，賬目亂了套，這讓潘金蓮非常難堪。
    李老鴇說“要詳查涉及的人有點多。”這是李老鴇的無奈，現在楊家比不得當年的太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潘金蓮問“最大的幾筆可能哪裏出意外？”
    李老鴇道“還是清寨的一些開支。”
    潘金蓮這下更抑鬱，臉色都要殺人，這都什麽事啊？！嗯？不對……要是有人在裏麵上下其手，怎麽都不該選清寨。
    潘金蓮麵色稍稍緩了一點：“李掌櫃，要是你會在清寨賬目上折騰？”清寨才是楊家賬目管理人員最多的地方。
    李老鴇也愣住，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
    潘金蓮和李老鴇對視一眼，錯漏和貪腐不是一個概念。
    潘金蓮說：“和掌櫃最近在清寨？”
    李老鴇應“是！”和掌櫃就是楊和，已經退休，家中幾個兒子全在鹽定路，他就在清寨養老。
    潘金蓮說：“你去找下和掌櫃，麻煩他出來再做兩個月。我從各處調幾個人回來，你把涉及賬目問題的幾個掌櫃也叫上。你和和掌櫃牽頭全部梳理一遍，不管事涉到誰都認真查，不用偷偷摸摸的！”她不懼這次賬目有人弄鬼，在鹽定路那些人還能躲得過去？！她擔心的是賬目混亂是基於事實，楊家用銀子本來就亂，長此以往總會出事。
    李老鴇也想到了這裏麵關竅，涉及天波楊府的賬目是很難理，何況家裏有個四處折騰又不怎麽管細節的楊元奇。
    潘金蓮想了想又道：“這事你們詳細策劃一下，準備好，過幾天再通盤查。”現在清寨聚集老楊家這麽多人，動靜太大別把所有人都驚動。
    李老鴇點頭，潘金蓮這是判斷賬目的問題在於流程和操作本身，不是有人從中漁利，那就不要現在弄得雞飛狗跳。潘金蓮調這麽多人，還把和掌櫃也叫來，這是對賬目本身程序感覺到不妥，找出源頭才好改進。
    ……
    楊垣紫來找潘金蓮時候就是這種情況下，潘金蓮狀態不是很好。
    楊垣紫一臉的不解：“金蓮妹子，怎麽我來你還不高興的？你有什麽心事？”潘金蓮之於楊家，就如同她之於折家，而且潘金蓮比她過得舒坦，楊家內部糟心事少得不是一點點，怎麽她還有煩心事？！那就隻能姐妹太多，楊元奇顧不過來了。
    潘金蓮也沒隱瞞，說了下賬目的事，她能坦然告訴楊垣紫，內心實已篤定應該是程序性問題。
    楊垣紫和潘金蓮兩個實在是當年太原府兩個商業大才，現在都是少主母，這方麵是有共識的。
    楊垣紫道：“你啊！楊家不再是當年太原楊家。把各單位賬目分開獨立出去，不僅是公賬，也有天波楊府的私賬。你想，所謂私賬，各個賬目其實一樣非常龐大。這事你是處理得晚了，你把財務人員往外派，擔心鹽定路各司應付不過來，卻忽略了楊府自己本身。”
    潘金蓮點頭，這事確實自己疏忽，天波楊府本身涉及的產業已是非常龐大，孟嬋也把她的賬目合過來，還有杭州楊家、太原楊家的部分賬目，這已不僅僅是一個楊府內用費用的問題。
    潘金蓮說：“那這事得找父母親商量了。”這涉及明確的劃分，楊家私賬包括哪些。
    楊垣紫也為難了，家天下時代，很多東西是極難區分的。不能隻是天波楊府和老楊家，這也涉及杭州楊元幸，往深裏說，這其實近乎分家。楊垣紫甚至覺得這都不能去找母親，在陳氏眼中，都是老楊家。
    潘金蓮和楊垣紫對視一眼，這事不能這麽辦。潘金蓮更是如此，老楊家的家主是楊興武，主母就是陳氏。陳氏把一切都丟給潘金蓮，這是婆媳間極其難能可貴的信任，這裏麵蘊含的情感近乎婆媳和母女的綜合體。
    楊垣紫嘻嘻笑“老楊家也不是沒煩惱啊，嘻嘻！沒辦法找男人。我那老弟事情丟給你們，現在遇到麻煩事總得他來。”楊垣紫內心吐槽自己楊元奇，他一個甩手掌櫃醉生夢死，犯不著她們女人跑來跑去窮折騰啊！
    潘金蓮道：“卻不知道多少人家羨慕我這種煩惱呢！”
    楊垣紫說：“你看看，你要是這麽想，自己受著。不過你要是短命，事情才真大條。”一個人精力有限，不能壓著太多事，壽數會不長。
    楊垣紫拉著潘金蓮：“走吧，找你家相公去。本來拉你去打麻將的，這下倒好。”
    楊垣紫也不待潘金蓮說其他，吩咐旁邊的丫頭：“你去給師師和妙常說，今兒我和金蓮不去湊桌子了，讓她們再尋過人。哦，算了，你直接去問問藝菲和清照吧。”李師師找她們打麻將那是想贏點銀子花，哼，李清照是麻神，雲藝菲可是鳳翔府“國手”，讓李師師好好喝一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