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上清宮。
    楊元奇和林靈素來拜訪劉混康仙師致謝。在外人看來，楊元奇這病就是劉混康出手的。
    楊元奇在旁邊坐著默不出聲；劉混康和林靈素相對而坐，兩個人默默地飲茶；房間這種尷尬的局麵持續有一段時間。
    楊元奇咳咳的說“就這麽一直喝茶？”
    林靈素惱怒的看了楊元奇一眼。
    楊元奇很是無辜，你們兩個道士這麽坐著呼吸吐納時間如流水，他一個肉體凡胎的怎麽耗得下來。
    林靈素說道“我自幼出家，現在已是出嫁，謝謝仙師醫療相公。師父的話已然帶到，她其實……過得很好。”
    劉混康輕言“人生如白馬過隙，我一生執著，到今天才發現所求不過過眼雲煙，錯過太多。林道長要是不急著回鹽州，有些道法卻是可以交流。”
    楊元奇和林靈素都沒想到劉混康這麽執著，這明顯是托辭。
    楊元奇問“劉仙師，世間本無兩全法。”
    劉混康看向楊元奇“茅山宗非我一人，但我在這開封卻多有賞賜是為私產，拜托楊公子處理一下，就當為清寨神霄派多點依仗吧。”得先讓林靈素這個夫君閉嘴，他對林靈素的去留確實能開口。
    楊元奇眼睛開始眨巴，這你妹的用錢買通“女婿”？
    沒等楊元奇猶豫，林靈素說“我想回家。”
    劉混康一歎“拜托楊公子。”那也可以帶回去，就當補償。
    楊元奇隻能搖頭，心都在滴血，這不是他能越俎代庖的，林靈素不願還是算了，幾個人又是沉默。
    這時候，外麵有道人匆匆過來“師尊，官家來到上清宮。”
    劉混康一聽“我馬上出去，楊公子和林道長稍安勿躁，現在不好離開。”
    楊元奇和林靈素隻得點頭。
    ……
    趙佶來上清宮是心血來潮，梁師成陪著他去顔樓，剛好離這裏不遠，一想好久沒見仙師，以前都是邀他來皇宮，今日既然出來，過來拜見一下也顯誠意。
    趙佶看著劉混康匆匆出來，問道“仙師有客人？”
    劉混康隻得道“前些時日得神霄派林靈素道長所托，去過一趟鹽州知州楊元奇治病，今日他們兩人一起過來道謝。”
    趙佶和梁師成對望一眼，趙佶說“小楊大人和林道長還未走吧？有句話……哦……相請不如偶遇，我們一起碰一下。”
    劉混康一聽隻能喊人去喚來。
    ……
    林靈素打了個稽首，楊元奇則是大禮參拜。
    趙佶說“你來開封有段時日，怎麽賴著不走了？”
    楊元奇答“過幾日再去樞密院見下童大人就回鹽州。”
    趙佶點頭“你楊家在鹽定路也算熱心公事，可得好好守著這個門戶。”
    楊元奇應“借官家金口，那裏一定將西夏拒之境外。”
    趙佶問“林道長也是因此滯留鹽定路吧。”
    楊元奇回“是的！楊家不過將門，隻懂武力威壓，卻是需要儒道之士在那裏潛移默化，化解異族的戾氣。”
    趙佶不過是個起頭，他真正想交流的人是林靈素。轉頭說“林道長，劉仙師對你甚是推崇，我也聽其他人說起神霄派淵源久遠，在此謝過林道長居於荒野之地，為大宋風華傳道。”
    林靈素笑道“那裏民風淳樸，神霄派是為大宋漢族的教派，得一地傳道，是為大幸。”
    趙佶問“劉仙師總說我是天命之人，今日得見林道長，不知道道長如何看這如畫江山。”
    林靈素沉吟一會道“江山如畫，因人而建。子民在官家的帶領下為江山添磚加瓦，自是國勢蒸蒸日上。隻是……”
    趙佶麵色一沉“但說無妨。”
    林靈素說“人因自身經曆，個人所求不同，自然存有差異。官家當因勢導利，彌補個人之間的罅隙。”這話說得很輕，道理都是如此，並無太大用處。
    趙佶皺眉“可是有林道長認為不妥之處？”
    林靈素說“我在清寨，和文人士子多有碰麵，太多人才華橫溢，卻因多為舊黨中人深受荼毒。在道家看來，無論新舊兩黨，眾生平等，現今朝堂對他們多有苛責，殊為可惜。”
    趙佶不語，舊黨勢微，現在傾軋事實沒有原來那麽殘酷，但林靈素所言確為現實。
    劉混康插言“道家無為，不論政事。林道長所言不過是指私人待遇來說，當平帶以待。”他隻能幫著林靈素緩解趙佶的不快。
    趙佶轉頭“梁卿以為如何？”
    梁師成道“鹽定路多為當年蘇先生一係後人和學生。治政或有方向錯誤，但為國之心還是拳拳。”他和蘇軾的關係被人傳得光怪陸離，自己並不去做澄清，那私人關係來說，他和蘇家就應該不錯。
    趙佶笑道“當年平地驚雷，黨人碑已作古，有些禁令也免了吧。梁卿，你讓人擬旨吧。”這種好人他還是做得，他本就是個“好人”！
    幾個人都謝過官家開恩。
    趙佶突然問“聽聞林道長和孟真人在清寨交厚，到開封也借住祈福觀。倒不知我那嫂子和侄女將來如何？”這就是問道家風水了。
    林靈素說“西北雖然清苦卻也清淨，她們無病無災那就應在西北。哲宗官家已大行，她們客居西北倒符合天理人道。至於祈福觀，是為皇族祈福，而非她們兩人。”
    趙佶頻頻點頭，他現在是官家，已故兄長的人遠離開封，這最是符合權利更迭的含義，林靈素也道她們在西北過得很好，這讓趙佶有種莫大的安慰，他不想做一個無情的人。
    趙佶哈哈道“那林道長代為主持祈福觀卻也適合。”
    楊元奇和林靈素麵麵相覷，怎麽突然提起這茬。
    楊元奇趕緊道“鹽定路神霄派傳道授業，離不得林道長。”
    趙佶說“又不是要他一直在開封，多留幾日，道家大祭一過，他再北上就是。林道長，你看如何？”
    林靈素還在尋由頭，劉混康接口“這事可行，林道長乃道教後起之秀，我也可以去祈福觀和道長探究一下。”
    趙佶“如此甚好！”
    官家金口一開，已是不容林靈素拒絕！
    這……人生總會有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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