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蘇軾這首詩道出的不是西湖的某一時的景致，而是對西湖美景的一種總概。這和偶爾遊玩西湖不同，這是在這裏生活了一段時日才能得到的答案。西湖十景大部分也有節氣有關，“蘇堤春曉”“柳浪聞鶯”“曲院風荷”都有特定時段。春夏秋冬各有選項。本就有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的說法。
    楊元奇和李清照漫步蘇堤，蘇堤兩側種滿了楊柳，蘇堤以湖中淤泥所築，異常肥沃，春天柳枝拂麵，所謂如沐春風就是如此吧。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們是看不到的。
    李清照嗔道“老頭子種樹太敷衍，就一個顏色，還得季節，這兩岸樹幹光禿禿的像個啥。”
    楊元奇說“你也是，他又不是為了種樹。蘇堤的美，在於這是士大夫為民做事留下的見證。”
    李清照道“那也該用點心啊，要想得以留存，不弄點調調怎麽行？”李清照這話說的有點糙，卻也暗含道理。美的東西才不忍破壞，保存的幾率要大很多。
    楊元奇說“你別嚷嚷，老頭子指不定聽得到。”
    李清照一聽“那就讓他聽到，省得說我們不想他。你看看，柳樹中間還留這麽大空隙，種點桃樹這些不行嗎？！錯落有致！”（幾十年後的蘇堤柳樹桃樹相映成趣。）
    楊元奇把李清照的手牽過來，輕輕撫摸著。李清照安靜了下來，行人不多卻也有人不？這是閨房密事呢。
    穿過孤山，來到蘇堤另一側，旁邊竟然有個精致小墓。
    楊元奇和李清照走了過去，齊齊變了臉色，“王朝雲墓”（現在蘇小小墓位置）。
    王朝雲在嶺南病逝，其遺骸燒成灰燼移到了清寨，這在當時還引起不小波折，是時逝者為大當土葬，火那是挫骨揚灰！楊元奇力排眾議，說起骸骨遠運不見得吉祥，以烈火焚之燒去嶺南晦氣，北歸入土安於蘇軾身邊最好。
    楊元奇召來一個元幸府中小廝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小廝也不清楚，說道這個墓應該新近才立的，以前沒有。
    楊元奇怒了“找人去查實怎麽回事？”王朝雲的骨灰就在清寨陪伴蘇軾，墓碑上未有她的名字，但此事旁邊另有石碑做了詳細記錄說明，怎麽能在這裏另起一墓。
    這下楊元奇逛湖的好心情都沒了，本來還想著陪著李清照去趟萬鬆書院，見識一下江南的文風鼎盛。
    李清照趕緊拉著他找個飯店坐下，西湖醋魚又吃得楊元奇吐嘴，隻有更難吃沒有最難吃。
    楊元奇無語“老頭子在這裏折騰出個東坡肉是不是被餓瘋了？”
    李清照對酸甜感覺不錯說道“這個還可以呀，倒是老頭子這個弄的這個肉太膩人。”
    楊元奇目瞪口呆“你管這個叫可以？”
    李清照“你是吃不慣吧。妙常姐姐也說味道不錯呢。”
    楊元奇暈了“妙常說得也算數？帶甜的她都說好吃！”
    李清照說“好了好了，一會陪你去找個能做辣的廚子去。”楊元奇的口味她還是清楚，要麽鮮，要麽辣。楊元奇應承李清照今天住宿在西湖邊，家裏的廚子沒跟著，她總得哄著自己的夫君。
    ……
    寶石山上抱樸道院，這個道觀可以追溯到東晉。
    觀主給了楊元奇夫婦很大的禮遇，楊元奇好歹也掛了正四品，李清照才名滿天下。楊元奇還搬出來了林靈素和劉混康，特別是劉混康這個仙師，那可是幾任官家冊封法號的。
    楊元奇心情好了不少，所謂權勢美妙就在這，誰都不能免俗。要不，他能和李清照在觀中隨意行走？！
    這裏能看到西湖全景，李清照一臉愜意“隱身山林悠然自得，這也是種人生哩。”
    楊元奇回的話又沒了好聲氣“佛道兩門把好山好水都要占光了。”
    李清照暈了，今天相公戾氣這麽重的，輕聲問“出來時候都好好的，怎麽？朝雲夫人的事影響心境？不是讓人去查了麽，晚點應該就回話了。”
    楊元奇歎“敢在西湖邊立這個墓，那人可能有點來頭，關鍵我從不曾聽聞朝雲夫人還有這種親戚？”王朝雲出身青樓，從小就和家人沒了聯係。至於蘇家，現在一大家子全在清寨窩著呢。
    李清照皺眉“你擔心有人是亂打老頭子的旗號？以祭奠朝雲夫人的名譽拜祭先生？！”
    楊元奇點頭，蘇軾被貶謫，到現在都沒恢複名譽，這種事可大可小，最怕幹這事的是個愣頭青。
    李清照這下也想到這事牽扯甚多，不過這事還是蹊蹺“你也別多想，要是老頭子的熟人怎麽都會知會定邊一聲。”蘇軾的知交故舊大部分已零落，真還有這麽大事於情於理都會問下清寨的蘇家人。
    楊元奇歎“事情已起，就怕憑空生出波折。”他現在不希望有人打擾定邊，就讓那裏安靜的守在大宋邊境吧。
    李清照說“朝堂又一次鬆綁了黨人碑的禁錮，不過我不覺得這事有聯係，時間不對趕不上，而且，不過是政治追殺沒再那麽淩厲，對曾經舊黨的打壓始終還在。”
    官家趙佶聽得劉混康和林靈素關於祈福之說，一定程度緩和了對舊黨特別是他們後人的打壓，對於一些落定的案子卻並未翻案，這關乎整個政事堂兩府執政的合法性。
    這事在鹽定路沒造成多大影響，對鹽定路很多士子來說，他們的未來已和中樞無關，當看著鹽定路在自己手中打造成一方樂土，這一樣是一種心中溝壑得以展示的驕傲。
    倒是李迒被他老爹李格非幾封信函罵了一頓，李格非想讓李迒去科舉，和選擇沒有關係，這是一個側麵印證實力的大比。李迒連這個都不願意去，李格非認為他哪裏是不願，是壓根沒這個實力不敢。
    楊元奇哎的說“還是陪你好好逛逛，那邊有個塔我們過去？”
    李清照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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