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套動作看得一眾幹部麵麵相覷，組長卻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老人拿出火柴盒，打開一看，火柴盒空空如也，老人剛要收起煙槍，組長急忙拿出打火機點火遞了過去。
    周圍人眼皮一跳，老人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
    他對現在的社會還是有很多不滿的，都這麽久了，老百姓還沒過上好日子。
    他怎麽能沒意見，當然，他對巴中市委市政府那是一百個滿意。
    所以看出考察組不是巴中本地的幹部時才擺譜。
    咂～咂～咂～咂～
    猛地咂了四口煙槍，老人吐出一口濁煙，微微點了點頭。
    “老人家，我是來考察巴中發展情況的。”
    “您方便和我們聊聊嗎？”
    老人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你沒什麽架子，可以跟你聊會。”
    老人一屁股坐在溝渠上。
    “坐吧，就這說，我還有活幹呢。”
    生產隊長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敢越俎代庖。
    他連副科都不是，說話也沒什麽份量，最主要的是，他怕老人。
    老人身經百戰，又無親無故，誰惹他不爽了就是一頓臭罵。
    氣壞了還要打人，就是他們生產隊的活祖宗。
    組長見狀也沒任何不滿，吹了吹一小片石板，坦然坐下。
    考察組其他人也依次坐下。
    看得雪山公社的領導嘴角直抽抽。
    這可是中樞來的領導，不說盛情招待，最起碼得有個凳子有杯水啊。
    現在就這麽席地而坐了？
    雪山公社的領導們心中也對考察組更加尊重和尊敬。
    “老人家，我來就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您對巴中的幹部有什麽看法？”
    “就比如巴中市委書記李豐，他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
    “不好？”老人眉頭一挑。
    “他不好的地方就在於手太軟了。”
    “那些不幹事的就該全部開除，貪汙腐敗的就該全部槍斃！”
    “不好好學習遊手好閑的全部該送去前線打仗！”
    老人活了七十多歲，多年來積怨已久，想法越發激進。
    動不動就是殺啊死啊的。
    組長微微一笑。
    “還有其他不好的地方嗎？”
    “您想說什麽說什麽，我們是從中樞來的，您不用怕，我們可以給您做主。”
    老人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屑地白了一眼。
    “我怕你做不了那個主。”
    組長淡然一笑，眼中滿是鄭重。
    “我做不了主我還有領導呢，我領導再往上還有領導呢，總有能做主的。”
    老人來了一絲興致，眼神也嚴肅了不少。
    “好，那我就好好跟你說說。”
    “你們是不是沒打算讓老百姓過好日子啊？”
    “你們看看，現在的公社都變成什麽樣了？”
    “偷奸耍滑，你指望著我我指望著著你，糧食還不如沒搞公社之前收成好。”
    “還有，我們在家裏養幾隻雞怎麽就成資本主義的尾巴了？”
    ………………
    “也就是我們巴中，來了個李豐才讓大家吃飽穿暖，其他地方呢，老百姓的日子還是那麽苦。”
    ……………
    老人家越說越氣憤，一連說了半個多小時，考察組全部陷入了沉默。
    雪山公社的領導滿臉複雜，想鼓掌卻又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