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漫步在街道河邊，一邊走一邊和人打招呼。
    為了不讓大家知道他們明天就要離開，李豐全力壓製情緒，努力不讓大家察覺。
    他們要走的消息誰都沒告訴，連司機老雷都不知道。
    “張大媽，你這腿不太好，就別在河裏泡了，晚上的河水涼。”
    “秦大嫂，最近肉鋪還行吧？”
    “小林，你肺不好，秋天要注意保暖啊。”
    …………
    不經意間，李豐笑著囑咐了一大堆人。
    他還想著不讓眾人察覺到異樣，殊不知，他潛意識地叮囑，已經讓不少人反應過來。
    書記要走了！
    眾人心情無比沉重，李豐一路走，一路的百姓隨之寂靜下來。
    遠處的百姓也感覺到異樣，全都緊繃著嘴唇，依次排好坐在河邊。
    河邊緩緩安靜下來，隻剩下蟲鳴和流水聲。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李豐。
    李豐雙腿都在微微顫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淚水在眼眶打轉，無數念頭湧上心頭，如鯁在喉，難以言語。
    吳芸也紅了眼眶，緊緊抓著李豐手臂，強忍住悲痛微笑道。
    “跟大家告個別吧。”
    李豐抬起頭，緩緩掃視著百姓們，淚水無聲滑落。
    現場百姓也不停流著淚，抽泣聲，哽咽聲，牙齒顫抖的碰撞聲。
    什麽聲音都有，卻又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嘈雜又安靜。
    李豐凝視了好久，千言萬語仍堵在胸口，最後隻化作一句問候。
    “天兒不早了，都回去早點睡吧。”
    李豐說完拉著吳芸轉身離去，腳步越來越快，後麵直接跑了起來。
    砰！猛然關上大門，李豐背靠在門後久久沒有回神。
    …………
    良久後，吳芸端來一杯水。
    “喝口水就洗洗睡吧。”
    李豐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咬牙凝聲道。
    “不睡了，我們一會就走。”
    “把窗簾拉上，等夜深了我們悄悄走。”
    照這個架勢，明天一早他們肯定走不了。
    吳芸愣了一下，笑著點點頭。
    “聽你的。”
    她也不想經曆這種離別。
    兩人拉上窗簾，殊不知，遠處的樓房裏正有人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快，發警報，李書記和吳老師可能要跑！”
    …………
    晚上十點，萬家燈火逐漸熄滅，直到最後一盞燈也熄滅，城區隻剩下柔和的月光。
    李豐和吳芸悄悄看了看窗外，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走。”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屋子，無盡沉重和不舍。
    “走吧。”
    兩人輕手輕腳地下樓，生怕吵到齊永平他們。
    此時，齊永平正趴在門後麵偷聽。
    確認後，立馬輕盈且迅速地回到書房，撥通電話。
    “他們要走了。”
    …………
    一瞬間，巴中活了過來。
    所有人都在行動，卻沒發出一點聲響。
    市政局已經把手放在的路燈的開關上，廣播站隨時準備播放廣播，少年演奏隊飛快地跑向隧道口，市委食堂開火開灶炸酥肉，望王山上宣傳部已經架好相機…………
    所有人都在準備，給李豐一個樸素卻又盛大的送別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