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自戀，在這祠堂裏刻上自己的自傳了。”林曜懷中抱著果子，嘴裏叼著燒餅，想來又是去某些人家裏頭蹭吃，這會回來見龍青楓還在雕刻著，不由得打趣著說，“你都已經對著這麵牆敲敲打打好幾天了，也不歇著。”

    但龍青楓太過專心，完全沒有注意林曜，因此也沒有回話，不斷雕刻著。

    這幾日那些本欲進入祠堂的其他村民見到龍青楓，怕擾了他的注意，也十分默契往另一邊走去。

    林曜見龍青楓沒有搭理自己也不羞惱，將懷中的水果一股腦塞進紫玄的懷中，自己啃著燒餅煞有介事端詳起龍青楓的雕作，這幾日他一直逗留在桃花村中幫助村中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連過去數天都不見龍青楓和紫玄回來，心中尋思他們二人怕不是已經餓暈在了那祠堂中，這才特意前來看看。

    隻是在看到後麵的時候，他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忽而就收起了。

    他記得自己曾經問過紫玄，他與龍青楓這樣性格迥異的人究竟是如何認識的。

    當時紫玄並沒有回答他，但龍青楓卻用麵前這幅石雕回答了林曜當時的那個問題。

    龍青楓從來沒有談及自己的過往和他的親人，林曜雖好奇，但也沒有機會問過，此刻，龍青楓的所有過往都在石壁上有了答案。

    “龍……龍青楓……”林曜有些震驚於龍青楓的過去，他不敢想象一個人在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還能如此純良——至少在林曜眼中，龍青楓應當有一個十分殷實的家底和愛他的父母，隻有這樣的父母才能教導出如此溫良的孩子，隻有足夠的家底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天才。

    而真實情況卻是，什麽都沒有。

    他短暫的童年，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皆已故去，身邊唯有龍莫道和紫玄二人。

    林曜忽然覺得龍青楓比自己生前還慘，盡管鴻蒙時期戰亂頻發，且他此刻也已經是半死之身，但在他死前，身邊還有妖神和雪蟒的陪伴，從來沒有體驗過失去的滋味。

    龍青楓的動作仍舊不停，越看到後麵，林曜便越發覺得不對勁，瞳孔猛地一縮，一把抓住龍青楓的手：“龍青楓，你後麵在瞎刻什麽？”

    此刻龍青楓已經刻到了未來，他們離開了桃花村，可越到後麵，被紅色塗抹的部分越來越多，直至到最後——

    “你好端端的詛咒自己是怎麽回事？”林曜也不管手中的燒餅，一把奪過龍青楓手中的錘子和鑿子，“你還這麽年輕，實力又這麽強，活著明明可以做更多事情，為什麽最後要雕出自己死亡。”

    龍青楓看著最後一幕沒來及雕完的場景，他輕笑了一下：“這本就是我的命途。”

    “命途？”林曜愣了一下，從龍青楓的臉上他看到了不屬於他認命般的神情，他微微皺眉，“開什麽玩笑，小爺我最不信的就是命，你認什麽命！”

    說著，他便想用手中工具將最後一幕抹去，可剛抬起手才看清了壁上還有一個人，頓時覺得不對勁：“為什麽……為什麽有兩個你？”

    “還有一個是小石頭。”

    “那個破石頭？”林曜聞言十分意外，“他……作為一個靈體攔下諸神，他不是早在數年前就靈體消散了嗎？”林曜知道龍莫道對於龍青楓尤為重要，因此這些年對於龍莫道從未再有提及。

    “他還在。”龍青楓緩聲回答，“隻是靈體太虛弱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還在？”林曜匪夷所思，如果說**是靈魂的載體，在**死亡後，靈魂還能進入冥地，然而像龍莫道這樣連**載體都沒有的靈體，在遭受到必死的攻擊，決計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除非……除非他的靈體本身就十分強悍，足以扛起諸神的強攻。

    他也曾觀察過龍青楓的玉墜，其中蘊含的靈力充沛，這樣的原石確實極其難得，卻從不知這顆石頭的來曆。

    想到此，他再度重新審視麵前這幅壁畫，其壁畫上刻畫的內容有很多，但還是讓他看出了其中端倪，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在做什麽？”

    感覺到自己的問題問的方式不對，他目光再度落在了龍青楓身上，語氣一改往日桀驁，尤為認真問道：“龍青楓，你在收集什麽？”

    “他是守心石的靈體，是天生地長的孩子。”龍青楓卻回答了林曜另一個問題，“我想正因有天地靈氣所係，所以才會守住他一條性命。”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林曜一指壁畫上的紫木冬青，“我以為雪蟒磷是雪蟒給你的信物，你找我要燮羽也隻是材料所需，但是你告訴我，為什麽上麵會出現紫木冬青，為什麽會出現遠古龍骨？如此之多的遠古之物，你究竟是想做什麽？”

    “我想為他塑造一副軀體。”龍青楓抬眸淺笑，如同聽到什麽駭聞，林曜神情僵硬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紫玄，卻見他一臉淡定並咬了一口果子，隨後對上了林曜的視線。

    “你也知道？”

    紫玄點了點頭，繼而又將視線轉向別處。他在這裏看著龍青楓雕刻數天，但從未去看龍青楓雕刻的內容。

    他能感覺到龍青楓的變化，尤其是在三年前那次醒來之後，明明隻是昏睡了半年，但他眼底的神態卻如同一個活了上千萬年的老人，看起來無比滄桑。

    他想龍青楓應該是預見了什麽，盡管他從來不提，但紫玄也並不在乎，他隻要能盡己所能護在龍青楓左右便是足夠，不論他要做什麽，所為再如何無稽之談，他也會無條件站在他的身邊，直至最後一刻。

    “不，如果隻是煉化軀體，也絕對不可能能夠讓破石頭與這軀體融為一體。”林曜眸光凝了凝，“如果如此簡單，那麽雪蟒也一樣可以起死回生，這對靈氣有極高的要求，如今的三界中根本不存在有足以讓靈體融入軀體的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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