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的內容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麽。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郭萍兒臉上的驚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冰冷和居高臨下的審視。
    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甚至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殘酷意味的弧度。
    郭葉兒則直接嗤笑出聲，眼神中的戒備化為了赤裸裸的嘲諷和輕蔑。
    “哼，”郭萍兒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峻，“雙兒師妹，看來你在外麵這段時間，聽了不少閑言碎語，膽子也變大了不少。竟敢用這種口氣質問師姐？”
    她沒有否認！
    郭雙兒的心沉到了穀底，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質問？”郭葉兒更是上前一步，“小師妹，你搞清楚狀況沒有？這裏是師父的聖域！是我們師門最高機密所在！你一個被嬌養長大連門都不讓進的大小姐，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還一起做的？嗬，你以為你有那個本事參與師父的創世偉業嗎？”
    “創世偉業？！”郭雙兒被這個詞刺激得渾身發抖，悲憤欲絕，“用屍山血海堆砌的偉業？！用無數人命做試驗品的偉業？！你們……你們還是人嗎？！外麵死的那些人！那些被你們抓來做實驗的人！他們不是人嗎？！你們怎麽能下得去手？！”
    “人？”郭萍兒冷冷地打斷她，聲音如同淬了冰，“雙兒，你太天真了。師父教導我們多年，難道你還沒明白？這世間眾生，本就分三六九等！那些流民、囚犯、愚昧無知的賤民，他們活著不過是浪費糧食，製造混亂！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世間的汙染！師父以無上智慧和通天手段，行大淨化之道，清除這些‘劣質’的渣滓，為未來的新國主騰出空間，鋪平道路！這是何等崇高的功業！他們的死，是他們的榮幸！是他們對這汙濁世界最後的、也是唯一有價值的貢獻！”
    她的話語冷酷而清晰，帶著一種被徹底洗腦的狂熱和理所當然的殘忍。
    她指著那些容器中的恐怖標本“看看這些！他們是失敗的試驗品，但他們的痛苦，他們的死亡，都為最終完美的屍瘟毒株了寶貴的養分！他們的犧牲，成就了師父的偉業！成就了我們師門超越凡俗的地位！”她又指向白骨池，“至於那些骨頭？不過是清理掉的廢料罷了。就像你熬藥剩下的藥渣，需要大驚小怪嗎？”
    郭雙兒聽得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她看著郭萍兒那張冷峻卻充滿狂熱的臉，看著郭葉兒臉上深以為然的殘忍笑容，隻覺得眼前這兩個人無比陌生，比那些浸泡在容器裏的怪物更像惡魔！
    “那你們呢？！”郭雙兒嘶聲喊道，淚水滾滾而下，“你們幫師父抓人？幫師父調配毒藥？幫師父處理這些……廢料？！你們的手上也沾滿了血！你們也是劊子手！”
    “住口！”郭葉兒厲喝一聲，臉上閃過一絲被戳穿的惱羞成怒，“能為師父的偉業效力，是我們的榮幸！是師父給了我們力量，給了我們超越凡人的地位和眼光！你懂什麽？！你這種隻配在藥房裏打雜的廢物，有什麽資格評判我們？！”
    她們恨啊，不管她們多優秀，師父眼裏也隻有這個廢物。
    郭葉兒眼中殺機畢露，手指在皮囊中捏住了一個冰涼的瓷瓶。“大師姐，跟她廢話什麽？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又是個早就死掉的人！正好這裏的實驗還缺一個新鮮的特殊樣本！我看她的體質就很特殊，能在刑台活下來，說不定對師父的新毒株有奇效呢！”她陰惻惻地笑著，看向郭雙兒的眼神，如同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個上好的實驗材料。
    郭萍兒沒有立刻回應郭葉兒，她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郭雙兒身上逡巡，帶著評估和算計。“葉兒說得對。雙兒，你本不該活著。既然你命大，又闖進了這裏……”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殘忍，“看在你曾經叫我們一聲師姐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
    她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乖乖束手就擒。我們會把你交給師父。師父對你一直另眼相看，說不定……會給你一個‘體麵’的結局，或者讓你成為見證她老人家新毒種誕生的……。” 她的話意有所指，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接著，她豎起第二根手指，聲音陡然轉冷“第二，負隅頑抗。那我們就隻好清理門戶，把你變成這白骨池裏……最新鮮的一堆廢料！” 她的目光掃過白骨池，冰冷無情。
    郭雙兒看著眼前這兩位曾經朝夕相處的師姐，聽著她們用如此平靜甚至帶著優越感的語氣談論著將她變成實驗品或廢料，巨大的悲憤和絕望幾乎將她撕裂。
    她終於徹底明白，她們和師父一樣，早已被這些毒種瘋狂徹底腐蝕了心智，變成了毫無人性的怪物！
    “選擇？”郭雙兒發出一聲淒厲的慘笑，掙紮著扶著旁邊冰冷的金屬架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臉上淚痕未幹，眼中卻燃燒起熊熊的怒火和決絕，“我的選擇是——死，也要拉你們這兩個魔鬼墊背！我要讓外麵的人知道，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都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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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頑不靈！”郭萍兒眼神一厲，徹底失去了耐心，“葉兒！拿下她！”
    “早就等不及了！”郭葉兒獰笑一聲，手指猛地從皮囊中抽出，指間赫然夾著三根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光的毒針。
    她手腕一抖，三道細微的破空聲響起，毒針呈品字形，帶著刺鼻的腥甜氣息，直射郭雙兒的胸腹要害。
    這是她的獨門暗器針，見血封喉，中者渾身骨骼如同被萬蟻啃噬，痛苦無比！
    郭雙兒瞳孔驟縮。
    她雖懂些粗淺功夫，但遠不是精通用毒的郭葉兒的對手！眼看著毒針瞬息即至，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地下室入口方向炸開！
    厚重的鐵門，連同旁邊一大片偽裝的石壁，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從外麵硬生生地轟成了無數碎片。
    碎石、鐵屑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入。
    刺眼灼目的火光，瞬間驅散了地下室的幽綠陰森，將這片人間地獄照得亮如白晝。
    也將郭葉兒射出的三根毒針和郭萍兒、郭葉兒驚駭欲絕的臉龐照得清清楚楚！
    煙塵彌漫中，一個挺拔冷峻如標槍的身影率先踏入，玄色勁裝，手持長劍，正是元兮。
    他冰冷的視線瞬間鎖定了手持毒針的郭葉兒！
    “找死！”元兮冷哼一聲，手腕一抖，一道淩厲無匹的劍氣後發先至！
    “叮！叮！叮！”三聲輕響幾乎同時響起！那三根射向郭雙兒的毒針，竟被元兮精準無比的劍氣淩空擊碎。
    郭葉兒臉色劇變！
    緊隨其後，周雨、楊同帶著大批手持強弓勁弩、刀劍出鞘的精銳士兵，迅速占據了地下室的各個角落，冰冷的殺氣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無數閃著寒光的箭矢和刀鋒，齊刷刷地對準了室內的三人。
    訓練有素的士兵迅速形成合圍，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宋知嫿的身影出現在被轟開的巨大缺口處，火光在她素淨的衣裙上跳躍，映照著她清麗絕倫卻冰冷如霜的臉龐。
    孟時宴跟在她身後。
    宋知嫿的目光先是掃過地上散落的恐怖實驗記錄，再掃過那些浸泡在容器中的非人標本和累累白骨，最後落在臉色鐵青的郭萍兒、驚駭失措的郭葉兒和劫後餘生、搖搖欲墜的郭雙兒身上。
    她的眼神在那些地獄景象上停留了片刻，冰冷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當她的目光轉向郭萍兒和郭葉兒時，那眼神像是在看兩具行走的腐屍，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審判。
    “郭萍兒，郭葉兒。”宋知嫿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冰冷和宣判般的威嚴，“爾等助紂為虐，參與製造屍瘟，殘害生靈，以活人試毒，罪孽滔天，罄竹難書！天網恢恢！今日，便是爾等伏誅，這人間毒窟……灰飛煙滅之時！”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周雨、楊同同時厲喝“拿下！”
    士兵們齊聲應諾，聲震地窟。
    鋒利的刀劍閃爍著寒光，向郭萍兒和郭葉兒洶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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